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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纖碧心中還有疑團,只不過這個時候顯然也不適合和蘭姨娘分說,因又安慰了她幾句,將她送回房中,這裡回了自己房來,便對海棠道:”你出去踅摸踅摸,若是見蕭姨娘房裡的丫鬟出來,不拘是誰,帶過來見我。”

  海棠雖然疑惑,卻沒有問出來,知道這事兒既然姑娘交給自己辦,就必定是有其重大意義的,因出了門來,恰巧肖姨娘派了小丫頭寶兒過來聽信,正巧在堂屋外遇上,海棠便上前叫她跟自己去見寧纖碧。

  原本以為只是件小事,海棠覺著這寶兒是貼身服侍肖姨娘的,對方的事情她應該都清楚,姑娘有什麼疑惑,自然要著落在她身上問,她覺著自己選的這個人選非常恰當,卻沒料到這寶兒竟是神色慌張,說了幾句話,發現海棠定要帶自己去的時候,她更是轉頭就跑,海棠一個沒抓住,就讓她跑下了台階。

  “葉嬤嬤。”

  恰好葉嬤嬤剛去廚房傳信兒,讓給肖姨娘燉些滋補東西,這會兒剛進了院門,看見迎面一個小丫頭子跑過來,眼看就要撞上,又有海棠喊她,於是她毫不猶豫的一把將寶兒拽住,反手就是一個嘴巴子,氣勢洶洶道:“你跑什麼?去了姨娘房裡,姑娘便使不動你了?”

  寶兒是個三等丫頭,海棠卻是一等的,因此葉嬤嬤方有這話。也是她對肖姨娘有氣,偏這時候還被余氏吩咐著去廚房傳信給對方燉滋補品,老嬤嬤心裡就憋著火兒,此時仗著余氏陪嫁的身份,再有海棠作證,她哪還肯對寶兒客氣?

  海棠這會兒也是疑竇叢生,走上前對葉嬤嬤道:“真是奇怪,姑娘讓我來找姨娘屋裡的丫頭問話,我恰好遇上了她,又不是要吃她,怎麼轉頭就跑?幸虧嬤嬤在,不然我不提防,還真抓不住她。”

  葉嬤嬤眼睛一亮,連忙道:“還用問,定是這小蹄子做了虧心事兒,或者知道什麼事情,海棠姑娘就把她帶去六姑娘身邊兒,好好兒問問她,老奴也去,這賤骨頭若是不肯招,叫她試試我的手段。”

  寶兒一聽這話,只嚇得渾身發抖,跪下去哭叫道:“嬤嬤和姑娘饒了奴婢吧,奴婢什麼也不知道啊……”

  不等說完,便見廂房裡出來個丫頭,走過來對海棠道:“姨娘到處要找你伺候,你倒是會躲懶。”說完又對海棠和葉嬤嬤陪笑道:“寶兒不懂事,不知道怎麼衝撞了嬤嬤和姐姐,我代她認個錯兒,姨娘還要用她,且讓她先回去吧,若是有事兒,我來代替她也是一樣的。”

  若是之前,海棠也就不會在意,寧纖碧只吩咐帶肖姨娘的丫鬟,也沒具體說帶誰。然而到現在,她哪裡還不知道這裡面定是有事情?因此不肯放鬆,只說定要帶寶兒回去讓姑娘問話。

  正僵持不下,就聽廂房裡傳來一個尖利的聲音道:“好啊,如今連一個婆子和丫頭也不把我放在眼中了,肚子裡的骨肉不明不白的沒了,現在連我的丫頭也要受審?我這被害的倒成了兇手一般,看來這裡是沒有我立足之地了,雀兒,把寶兒帶回來,咱們這就走,免得在這裡白白受閒氣。

  肖姨娘這樣一說,倒讓海棠為難,葉嬤嬤撇了撇嘴,將頭扭在一邊,不知咕噥了一句什麼。

  雀兒見狀,拉起寶兒就要回去,忽然在這時候,就見堂屋裡出來一個人,正是余氏身旁的大丫頭櫻桃,皺眉對她們幾個人道:“老爺回來了,這會兒正煩心著,你們在這裡吵嚷什麼?海棠?你不在六姑娘房裡伺候,跑出來幹什麼?”

  海棠就將事情解釋了一遍,櫻桃想了想,就沉聲道:“既是六姑娘要問話,海棠你就把寶兒帶過去,奴婢就是奴婢,沒有主子使喚不動的道理,就是我和枇杷,六姑娘要使喚,也沒有二話,寶兒又是什麼身份?就敢拿喬?”

  她這樣一說,就連廂房裡的肖姨娘都沒了聲音,連太太身邊的大丫頭都要聽六姑娘使喚,你一個姨娘身邊的三等丫頭,有什麼資格說“不”?因此寶兒即便眼中含淚,卻是終究被海棠和葉嬤嬤帶了回去。

  寧纖碧只是有些不解,想問問肖姨娘的丫鬟這幾日她的飲食情況,期待叢中能找出真正有用的線索,她一點兒也不認為這是肖姨娘自導自演的戲,不是每個女人都有武則天的魄力。

  誰知卻見海棠帶了寶兒淚流滿面的進來,葉嬤嬤雄赳赳氣昂昂的跟在後面,那神情就讓她不自禁便想起了《還珠格格》里的容嬤嬤。因想了想,便站起身笑道:“嬤嬤怎麼過來了?”

  海棠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寧纖碧也不由得十分詫異,轉頭對寶兒道:“有什麼你就說出來吧,免得還要嬤嬤動手。我料著你也沒有那份骨氣扛過去,細皮嫩肉的,若是嬤嬤下手一下失了分寸,再毀了容貌,倒是可惜了你這麼個美人胚子。”

  寶兒的容貌不錯,是當初余氏特意從自己的丫頭中挑了個姿色最好的去服侍肖姨娘,寧纖碧也算是了解女人的心理,你用容貌來威脅她們,比任何手段都管用。

  果然,寶兒一聽這話,不由嚇得魂飛魄散,立刻跪下哭道:“姑娘,奴婢不敢欺瞞姑娘,這些日子姑娘給姨娘開的保胎藥,姨娘一口都沒喝,都是命奴婢熬好了倒掉的。”

  第125章 真相(下)

  寧纖碧還沒什麼,葉嬤嬤和海棠卻都是倒吸了口冷氣,兩人一起望向寧纖碧,卻見她面色平靜,淡淡道:“只是倒了補胎湯?有沒有別的事?”

  寶兒哆嗦著道:“實在是沒有別的事了,姨娘不讓奴婢說,所以奴婢害怕……”不等說完,便聽葉嬤嬤吼道:“你這蹄子騙誰?沒有別的事?不喝保胎湯胎兒就掉了?還是這麼巧?你們主僕兩個到底有什麼陰私?你趁早兒交代了,省得讓六姑娘查出來,你不知道六姑娘是做什麼的嗎?先前是沒想到,這會兒想到了,只要她替你那主子把一把脈,你們做了什麼手腳就瞞不住了,你趁早兒說出來,好處多著呢,不然若是讓姑娘查出,就不是攆出府那麼便宜,只怕你這條小命也別想要了。”

  寶兒害怕的叫道:“真沒有了姑娘,奴婢對天發誓,是了,姨娘這些日子因為怕有了身子便影響容貌身段,所以前幾日讓奴婢悄悄去外面買了上好的脂粉,還有一副材料,姨娘說是保持身段用的,奴婢只記得幾味藥材。”

  寧纖碧心裡“咯噔”一下,冷冷道:“蠢貨,這個時候倒想著身材容貌,難怪……”說到這裡,便對寶兒道:“都有哪些藥材,你說來給我聽聽。”

  寶兒說了幾位藥材,其實這些藥材中並沒有什麼對胎兒不利的藥物。然而這些藥混在一起,對身體是有傷害的,這個方子寧纖碧也知道,其實就是古代的一個減肥方子,女孩兒愛美,這時代也流行以瘦為美,揚州瘦馬便是以裊裊娜娜的纖細身段聞名天下。

  至於那盒有名的脂粉,雖然寧纖碧沒有研究過。但是古代有著好效果的脂粉,裡面往往沒什麼好料,不要小看了古代女人對美得追求,甚至因為她們只有相貌這一個武器,所以對這方面更加喪心病狂,有的人為了保持皮膚滑膩,甚至會少少量的服用砒霜,雖說暫時沒事兒,但是日積月累,身體總會受害。

  肖姨娘這正是趕上了倒霉點兒。這些東西每一樣分開來,也不至於就造成這個後果,寧纖碧是最清楚她的情況的。說胎象勉強穩固,那不過是在寧世泊面前,必須將寧徹宣的嫌疑給摘出來。

  其實她知道蘭姨娘的胎象是很穩的,偏偏似乎連老天爺都不幫她,加上她自己作死。喝了好幾天的減肥藥湯,這就等於是在體內埋下了禍根,若是一直沒有外力催發,近期倒也無妨。

  不過就算沒有今天的事情,她喝這藥湯的時間長了,也未必不會出問題。但自己每天給她診脈,只要稍微有點症狀,自己一定能察覺到。偏偏她沒等到那一天。今日就吃了桂圓,再一問寶兒,竟是吃了二十多顆,寧纖碧無語之下,不得不嘆息肖姨娘這是在自己找不自在。

  事情至此已經非常明朗。寧纖碧也不用改先前的理由,只是和寧世泊說。胎像本就算是勉強穩固,還不喝保胎的藥湯,卻喝減肥湯,今日再吃了這些桂圓,也難怪小產。

  這理由合情合理,任誰也說不出什麼,寧世泊臉色鐵青,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麼,但寧纖碧知道,這一回肖姨娘照樣得不到好果子吃,原本還能有幾句安慰,恐怕這會兒也沒了。最重要的是,因為她的胡鬧撒潑,差點兒害了寧徹宣一條性命。

  寧纖碧一點兒都沒誇張,寧徹宣那會兒確實是命懸一線了。小傢伙從來都是在父母的手心裡長大,何曾經歷過這種驚恐?看到母親跪趴在肖姨娘面前認錯磕頭,卻還要挨打罵。聽到對方說自己是謀害庶母,這種罪名和刺激,哪裡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能夠承受的?

  寧世泊聽了女兒鄭重的話,心中也是後怕不已,對肖姨娘再沒了一點憐憫。只是因為對方小產,這會兒再過去罵她有些過分,因強自忍了,但原本打算去探望的,這會兒也不肯去了。

  便在這時,葉嬤嬤在門外道:“太太,二太太過來了。”

  余氏皺眉道:“這都過了晌午了,她跑過來做什麼?平日裡一年也未必上門兒。哼!不用問,這定是聽說了什麼動靜,所以想跑過來看三房的笑話兒呢。”

  寧世泊站起身道:“無妨,你不用太在意她,敷衍過去也就完了。”說完起身出門,恰見元氏滿面笑容的走過來,他便站住了淡淡道:“二嫂什麼事這麼高興?是了,聽說二哥到底禁不住二嫂磨纏,要把那個外室接近家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辦喜事?喔,只是個外室,倒也不用這樣隆重,只是這擺酒請客總不能省吧?若定了日子,二嫂好歹告訴一聲,也讓弟弟沾沾二哥那齊人之福的光。”

  一句話把元氏噎在了原地,想起丈夫那個狐媚子外室,她頓時就把看三房笑話的心拋到了腦後。

  再想到三房如今讓一個姨娘鬧得雞飛狗跳,等那個狐媚子外室進門,二房又會是什麼模樣呢?一念及此,先前的興頭都沒了不說,反而添了幾絲物傷其類的悵然。

  余氏在房中聽見丈夫外面說的話,知道他這是幫自己維護三房的臉面,心中只覺得熨帖,能夠像寧世泊這樣細心,並且護著妻子的男人真是不多了,雖然三房現下添了些鬧心的事兒,但只要有丈夫在,哪裡有過不去的坎兒?比起那些被妾侍打壓的忍氣吞聲的正妻,她確實是十分幸運的,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

  因便對寧纖碧道:“你在這裡好好兒看著弟弟,我出去和你二伯娘說話。”說完便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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