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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出言打斷:“慶王自然希望本宮帶回消息,如此方能在諸位大臣尚未察覺之際將本宮與皇兒剷除!”

  這一句怵目驚心之語由皇后親口來說,效果顯然大有不同,此時,就連一力支持慶王的楊櫟之都忍不住望向景嵐,而景嵐鎮定自若,仿若沒能聽懂皇后話外之意,“皇后所言是為何意?莫不是連皇后也以為那場意外乃是本王所為?”

  成鐵忠看景嵐這般泰然自若的裝腔作勢,終於跳起身來暴喝道:“是你!是你下毒害死了陛下,又命殺手追殺皇后娘娘!護送娘娘的侍衛一個也沒有活下來!若不是蒼天有眼,庇佑皇后與皇子,只怕如今你的jian計已然得逞!你!你簡直比豺狼還要惡毒!”

  景嵐出於禮儀對皇后畢恭畢敬,但見成鐵忠如此辱罵自己,卻是浮起了怒意,他威然道:“成公公,你說本王派人追殺皇后娘娘,可當日隨娘娘出宮的侍衛無一人有受傷,此刻他們護主不周如今皆關押在大牢,此事刑部與大理寺皆可為證。若你不信,本王這便派人將他們傳召入宮當面對峙!”

  成鐵忠一時沒摸准他所言是虛是實,“你……你……”

  原來如此。

  原來當日隨同成鐵忠與皇后出宮的那群侍衛都是景嵐的人。首先,他們行到了山上激怒馬匹,讓馬車失控沖向崖際,接著有另一撥偽裝的殺手突然出現,阻攔了侍衛救助皇后的假象,皇后在車中聽到刀槍之聲自然認定是有殺手殺她,如此,萬一事敗,皇后活了下來回宮告狀,可當時所有人都毫髮無損的活著,諸臣當然會認為所謂的殺手不過是皇后在驚慌之際的錯覺,這樣自不會有人把矛頭指向慶王。

  如此步步為營,謹慎謀下後路,不愧為景嵐。

  果不其然,這時皇后所有的控訴都變得蒼白無力,畢竟那時她懷有身孕,情形緊急又在車廂之中,連殺手的影子都未曾見過,又如何由此指認景嵐?

  景嵐溫和道:“皇后娘娘,只怕您對本王是有所誤會,皇后娘娘失蹤期間,本王著刑部與京師衛翻遍了整座山只為尋找娘娘,又豈會對娘娘有加害之意?”

  皇后顫了一下,抿住了唇,“你對陛下施以毒物,令陛下臥床不起,此乃陛下親口對成公公所言,而成公公為了保護本宮,更是斷了右臂險些喪命,你說你無禍害聖上之意,如何令本宮信服!”

  “陛下親口對成公公說,是本王毒害陛下的?”景嵐蹙眉望向成鐵忠,“成公公,不知陛下是何時同你這般說的?”

  他這話一問,我已聽出了是個陷阱,未能來得及阻止成鐵忠,他已脫口道:“便是在皇后娘娘出宮前一日陛下親口對奴才所言!陛下中毒已久,若不是同安堂的掌柜康臨發現的,只怕連陛下都被蒙在鼓裡!只可惜康掌柜也已不知所蹤……定是你暗中已將他害死!”

  “同安堂掌柜?”景嵐問,“康臨由始至終都隨太醫院陪在陛下身邊替陛下診治……”他說著,望向太醫院士,“王太醫,本王所言,可否屬實?”

  居於末列的王太醫站出身來,道:“慶王所言句句屬實,康大夫直到前幾日方才離宮回到同安堂,此間一直在太醫院裡為陛下配藥,所有太醫院之人皆可為證……”

  成公公已傻了眼,“這、這怎麼可能……他分明……”

  他分明是被景嵐所收買了。

  雖然不知景嵐用了什麼辦法,連康臨都能在最後臨陣倒戈為他所用,看來當日康臨故意失蹤,然後潛藏在太醫院,這也是景嵐所埋的一顆棋子。而此刻他這一招棋路所指之人……只怕不是別人……

  景嵐陰沉沉地對成公公道:“你說在皇后出宮之際陛下告知於你一切皆是本王所為,可當時陛下分明已昏厥不醒,如何言語!若然陛下尚有意識,何不招眾臣入殿當眾言明一切?你既稱因保護皇后險些喪命,何以不在獲救之後將此告之楊大人……”

  成公公已被激怒的語無倫次:“奴才……奴才是去尋公主,讓公主回宮揭穿你的惡行!你,你……““楊大人近在京城,你又何必要捨近求遠去尋公主回來?難道你認為楊大人還能加害自己的親生女兒不成!”

  成公公張口結舌,此時此刻他又如何能解釋得清景宴把我叫回京城的真正意圖?

  景嵐道:“你所言前後矛盾,顛倒是非,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衊本王,究竟是何人指使,意欲何為!”

  繞來繞去,景嵐總算成功的把矛頭指向了我這兒。

  我把視線重新移回到他的臉上,淡淡問道:“慶王所指何意?”

  他道:“你失蹤了兩年,忽然的在宮中出現,又‘恰到好處’的將‘解救’後的皇后帶到殿上,讓皇后指認本王弒君……呵,襄儀公主,不知你可否先回答本王,何以這兩年來連皇上都尋你不到,成公公是如何僅憑一己之力就能把你找回的?”

  “慶王的意思是說,成公公乃是受本宮所指使蠱惑皇后,目的是為了阻止你登基為帝?”

  景嵐反問道:“難道不是麼?”

  我微微一笑,“本宮這麼做,對本宮有何好處?”

  他平平笑道:“本王若是弒君謀逆,自然無緣帝位,而能繼任之人唯有小皇子了,小皇子乃是初出生之嬰孩,需得有人輔佐,如此攝政之位,當仁不讓便是襄儀你了。”

  說到此處,景嵐目光一利道:“襄儀啊襄儀,你若有心讓皇子繼任,本王絕無異議,若不願本王干涉朝政,威脅皇子的帝位,本王大可遠離皇城,你何苦要如此處心積慮陷本王與不義?”

  我心中不期然閃過一抹哀意,昔年兄妹之情早已蕩然無存,可究竟是什麼改變了那個月朗風清的皇長子,怕已是多思無益。

  我往前踏出兩步,忽然趁侍衛晃神之際抽出他腰間佩劍,刷的一聲,劍尖指向景嵐的喉頸,眾人皆是大驚,景嵐負手而立,不為所動道:“怎麼,事敗欲要殺我?”

  我笑了笑道:“慶王殿下方才問成公公,若然聖上明知自己身中劇毒,何不召見大臣述清真相,”不等景嵐應答,我道:“那麼本宮問慶王一個問題,若然劍懸在此,動則斃命,你……當如何?”

  景嵐眼中似有火光在跳躍,他不怒反笑,“公主是說,本王控制皇上舉動,令他無法召見臣子?”

  我學著他的語氣,反問道:“難道……不是麼?”

  他低頭看著劍尖,冷笑道:“皇妹可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倘若本王當真圖謀不軌,自有蛛絲馬跡可循;倘若沒有,滿朝文武誰人會信這荒唐之言?”

  我拋下長劍,“慶王言之鑿鑿,稱並無謀害聖上,我與成公公所言皆是對你憑空的誣陷……不錯,成公公確實沒有任何能夠指證你的證據,皇后娘娘當日的遭遇也不能說明是慶王你有心陷她於險境……只不過,世上本無不透風之牆,你當真以為今日本宮是空手而來?”

  話音方落,我解下腰間束袱,將景宴所給我的遺詔從白色裹布之中抽出。

  明黃色的遺詔呈在大殿之中,我側首道:“此乃皇上親筆所書之遺詔,本宮今日來,正是為了將此遺詔公之於眾。”

  群臣的身形俱是一震,景嵐在短暫的愣愕之後恢復常態,他道:“遺詔?且不提皇上重病不起,便是他當真寫了遺詔,朝中重臣豈會無人知曉?又怎會落在你的手中?”

  我並不急著打開遺詔,“詔書在我手中,自然是皇上親手所予,朝中諸臣何以無人知曉,自然是皇上無法令他們知曉。”

  景嵐冷笑道:“焉知此詔是真是偽?”

  我緩步踱至趙庚年跟前,將遺詔遞給他,“趙首輔,你曾為太子師,皇上的字賦書畫自幼便是受你輔教,這詔書究竟是否皇上親筆所寫,您一看便知。”

  趙庚年在展開遺詔之時,雙手微微有些顫抖,他慎之又慎的看了三遍,忽然重重跪地道:“此遺詔確是聖上所書無誤!”

  眾臣震驚不已,此時的景嵐終於有些慌了神,他試圖掩飾滿眼的怒浪,嘲諷道:“公主與皇上一起長大,常同食同讀,公主會模仿皇上的字跡又有何出奇?”

  我看了他一眼,再度借用他說過的話道:“倘若這詔書乃是本宮偽造的,自然有人能夠分證清楚;可你看都未看此詔書,又憑何認定此乃本宮鎖偽造的?”

  景嵐:“你……”

  趙庚年徐徐道:“公主的字跡清和秀雅,皇上的書法卻是遒勁有力,實難偽之,此其一;這份遺詔之明黃綢緞乃是戶部織造所特供,其繡路針工亦是獨一無二,此番只要將織造專人傳召上殿,自可分辨真偽,此其二……”

  說到此處,戶部尚書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贊成,趙庚年又道:“其三,這詔書所印確是當朝國璽,除陛下以外,無人可使……”

  景嵐冷笑道:“國璽在尚寶監,陛下昏迷期間若有人居心叵測……”

  “此節也並非毫無可能,”趙庚年道:“只不過慶王卻是不知,在陛下重病昏迷之前,曾傳召朝中大臣們入宮,除了囑託朝中事務外,並告之諸臣國璽已從尚寶監挪至他處,除陛下以外無人知曉,此舉本是為防他人趁陛下昏迷之際有所圖謀,而如今,恰恰證明此遺詔乃是真正的遺詔!”

  我心頭一窒。

  難怪景宴只讓我將遺詔公布,卻從未擔心過會否有人質疑其真假,原來他早有決斷,把所有的路都已鋪好。

  這時,殿中有不少朝臣都紛紛點頭表示當時他們也在場,能夠作證確有其事。

  景嵐怫然道:“此遺詔縱是皇上所立,可既乃襄儀公主所呈,便做不得真!”

  我想所有人都沒聽懂他想表達的是什麼。

  “慶王這話倒是令本宮汗顏了,本宮是做了什麼逆天之事,連上呈陛下遺詔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已不再掩飾周身不可逼視的氣勢,盯著我的臉一字一句道:“一個隱瞞自己真正身世的逆犯之女所呈的遺詔,何足為信?”

  真正身世這四個字,猶如一道雷電劈下——

  他居然知道,這怎麼可能?

  難道——

  念頭一出,有一個聲音自背後響起:“慶王所言不錯,襄儀公主並非元宗皇帝與哀家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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