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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此刻,仍有太多的謎題依舊沒能解開。

  既然風離當年給我下的毒是不置人於死地的天山曼陀,那這兩個月,我又為何會頻頻嘔血出現經脈變紫之象?毒發的時機恰恰是宋郎生匆匆離府之時,不早不晚,倒像是有人在不經意間施以類似症狀的藥物,讓我以為自己性命堪憂,不得不以身犯險墮入圈套。

  要是只是障眼法,憑周文瑜的醫術,不可能發現不了真相。

  除非,故意誤導我的人就是周文瑜。

  周文瑜是從我去年墜崖中箭後偶然相識的,莫非那個時候風離就安排好了一切?

  這不合理。

  如果風離早早就得知流落民間的我身在何處,不可能一年的時間不加以利用——比起此刻的我,一年前那個懵懂無知的和風才是最佳的切入點。

  那麼,周文瑜究竟是誰的人?

  宋郎生微微歪了一下頭,“你又在想什麼了?”

  我腦中一片混沌,下意識脫口道:“我只是在想,當日煦方是不是因為服下了忘魂散的解藥,才會忘卻期間所有屬於我們的回憶……”

  “何謂‘你們的回憶’?”

  我這才反應到我說了什麼,懊惱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討好的笑道:“沒,沒什麼,我就是那麼一說,你不必放在心上。”

  宋郎生沒有笑,“才死裡逃生,如今又大敵當前,你卻還顧著追究夏陽侯世子的失憶緣由?”

  “那畢竟……此前一直疑惑,如今忽然想通了才……”

  他沒有吭聲。

  我硬著頭皮回過頭,伸手戳了戳他的臉,“好啦你不喜歡我提我就不提了,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宋郎生微微別過頭去,哼道:“不想摔下馬就坐好。”

  我乖乖擺正坐姿,感到他環住我的手緊了緊,想笑又不敢笑出來,“哦。”

  城門轉瞬而至,宋郎生還是個通緝犯,自不能陪我回到京中。他扶我下馬後指著前方熙熙嚷嚷的官道,說:“回宮的途中我已安排了人在暗中保護你,你大可不必擔心。”

  我笑盈盈道:“我沒有擔心。”

  宋郎生低頭看我,“要分開了,還笑?”

  “這樣好好的站在你面前,看到你也平安無事,”我看著他,陽光透過樹影映得他眉目秀雅,“心情就會很好啊。”

  宋郎生靜靜地望著我,俯身在我額間留下軟綿綿的一吻,尤不夠,又輕輕親吻了一下耳垂。

  我只感到耳根子莫名的燙,心底蘇蘇麻麻的忍不住期待更多,他卻已直起了身,鬆開攬著我的手,笑容淡淡,“走吧,我看著你。”

  這下捨不得走的人倒變成我了。

  他見我原地不動,疑惑道:“怎麼了?”

  我總不能告訴他“我現在想親你想的不得了,可你站的那麼直我親不到”這樣不害臊的話吧。

  我怏怏的轉身,剛邁出幾步,卻被他旋身拉回,將唇輾轉貼上我的唇。

  極輕的吮吻後,他再一次離開,兩人的唇挨得極近,幾乎又要觸碰在一起卻又沒有碰著,他呼吸吹拂在我的唇上,我忍不住睜開眼看他,下一瞬,他稍稍低下頭,長長的睫毛覆上眼瞼,濕潤的嘴唇再度甜膩交纏。

  也不知究竟親吻了有多久,直待宋郎生微微喘息著說:“權怪那風離與聶光,憑空製造這麼多事端,倒誤了我的正事。”

  我心cháo未褪,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還有什么正事未辦?”

  宋郎生抿了抿唇,臉幾乎紅的像顆柿子,古怪地道:“待這風波過去,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阿棠圓房。”

  我心頭突突亂跳,“你你你……這,這大街上……胡說什麼吶!”

  他的手指摩挲著我的腕側,眼中逐漸也有了笑意,“心之所往,身之所向。”

  “你你……”我思緒頓時化為糨糊,“……登徒子!”

  他盯著我,“與自己的娘子行風月之事豈能稱之為輕浮?莫非你要我去別處尋花問柳?”

  “你敢!”我慌的舌頭打結,“除了我以外你誰也不許碰!看也不許看!”

  見他笑意如水,我才意識到自己是著了他的道了,遂窘然跺足道:“我不和你說了!” 說完我甩開他的手,一溜煙就跑了。

  宋郎生宋狼生!什麼郎,分明是頭又餓又色的狼,乾脆改名好了,反正讀起來都一樣!

  -------------------------第三更-------------------------------

  我羞惱的一路叉腰疾行,腦海里儘是宋郎生那一副不懷好意的笑,守門的侍衛見狀攔下我詢要路引,我此刻氣正無處可發,直接掏出玉鑒,也不理會他們跪成一地,兀自徑直前行。

  直待賀平昭帶著一眾士兵聞風而至,齊刷刷跪在我跟前請罪,提到太子如何心焦如焚,我才恢復了思緒,想起了我接下來所要面對的好弟弟。

  太子弟弟應是得到了我平安的消息,我方踏入東宮就見他在前廳來回踱步,而他一看到我便大步流星的踱上前來,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喜不自禁道:“皇姐,我就知道你還活著,我就知道……吶,你的毒可已解清了?身上可還有哪兒不適?我這就去請太醫……”

  見太子弟弟如此關切我,心中不悅已消弭大半,“不必興師動眾了,我服下解藥,已無大礙了。”

  太子長舒一口氣,“我就知道,皇姐吉人自有天相。”他看我不苟言笑,眼中露出幾分瞭然,旋即屏退服飾的宮人,讓我先坐下,又拉著凳子坐到我跟前,問:“皇姐可還是在生我的氣?”

  我平平抬起眼帘,“你是太子殿下,是未來的皇帝,我哪敢與你置氣?”

  太子低下頭,“皇姐這麼說,那便是生氣了。你氣我瞞你駙馬與我曾通過書信,你氣我利用你圍捕駙馬……”他見我不理他,又道:“可我若不這麼做,皇姐一見到駙馬定又信他,景宴不願見到皇姐一次次的為情所困,為情所迷。”

  我皺起眉頭去看他,“所以你現下仍斷定宋郎生是謀反作亂之徒?若他真有異心,當日又豈會飛鴿傳信告之你他的動向?”

  太子道:“他是否告訴你他是潛於敵營假意叛國?他也是這麼同我說的,可在我看來,這只不過是他事機敗露所編織的謊言,他為了繼續取信於我們,故意透露了些許線索,你看,皇姐這不就信他了麼?”

  我道:“太子,我這幾日與他朝夕相對,方知他並未對我下過毒,下毒的是聶光,他甚至為了替我尋解藥幾乎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如今我能安然站在你面前,也是他幾番救我,若他想要謀反,何不殺了我?”

  “殺了你對他有什麼好處?像此刻這般慫恿皇姐來與我作對,豈非更利於他的大計?”

  我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太子,我並無意與你作對,我只是想要將真相告之於你,讓你認清真正的敵人……”

  太子不為所動,只道:“真正的敵人是聶光,這一點景宴心知肚明,只是宋郎生,你說他對你動了真情拼死救你,這一點我會信,可他既身為前朝皇嗣,不僅國讎家恨拋諸腦後反還來助我們,於情於理不合啊。”

  看來宋郎生所料不錯,他的身份是逾越不了的鴻溝,太子不會輕易相信這片面之詞。

  我覆上太子的手背,“景宴,你好好聽我說,宋郎生根本就不是君錦之親生的,他根本無心造反,如今這一切皆是父皇的屬意……”

  太子聞言笑了笑,那笑的姿態顯然對我所說半字也不信,“父皇性情你不是不了解,他從不會輕易信任何人,此等大事,他若不是有九成九把握,怎麼可能把一個前朝皇嗣之子安插到聶光身邊?”太子反問,“即便父皇兵行險招,又豈會不告訴我們姐弟?告訴我們,我們也不可能會透露給聶光知道,反而能時時助駙馬一臂之力,若駙馬稍有異動,我們還能有所防範,但絕不是像今日這般受制於人,事事被動,後知後覺。”

  我稍稍一怔,他繼續道:“皇姐信任駙馬多多少少是因為情愛,難道父皇對駙馬也有愛慕之意?”

  我瞪了他一眼,“瞎說什麼?”

  “你也知道這是瞎說,那景宴就更是費解,即便駙馬並非前朝皇嗣,可他如今他能號令諸多前朝舊賊,就足以證明他這身份的力度,”太子問,“難道父皇就不擔心萬一他有反心麼?皇姐,父皇可是從小就教導我們,世間本無絕對的善,只有不夠誘人的利益,若江山權柄觸手可及,行差踏錯也是極之尋常——這樣的父皇,豈會把雞蛋都放入一個籃中呢?”

  我下意識想要反駁太子弟弟,可張開口的瞬間,卻又覺得太子所言確是合情合理——倒不是對宋郎生有所懷疑,只是父皇的舉措確實太過匪夷所思,連我都無法尋出一個能夠說服太子的理由。

  太子看我又不說話,拉著我的手道:“我知道皇姐始終放不下對駙馬的情誼,可景宴也有景宴的身不由己,無論如何,我希望皇姐能夠明曉我的苦衷。”

  苦衷?弟弟這苦衷不就是為了讓我成全他的寧枉勿縱麼?先是主動站在我的角度曉之以情,把我昔日所思所為皆歸於一個情字之中;再是曉之以理,將他的決斷置身於國之大義之上,最後再以父皇壓我,他知我素來以大局為重,如此,應不會再對他多加阻撓。

  果然是蕭家未來的帝王,每一句話看似隨口無心,委實拿捏了分寸,掐准了要害。

  我看著他,慢慢地道:“你說的不錯,我確實放不下駙馬,可我仍願信他,皇弟,你希望我理解你,也煩請你能理解我,你要是做出傷害駙馬之事,我不可能無動於衷。”

  太子沒料到他說了那麼多我居然還是這種態度,他倏然站起身來,“如此說來,皇姐是執意要與我作對?”

  我抬眸看他,“這麼說,你是非要置駙馬於死地不可?”

  太子死死盯著我,雙拳緊握,眼神愈發冷冽,“既然皇姐心意已決,我也無話可說。”

  ————————————————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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