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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娉婷默不作聲的看了一圈,沉吟道:“百家姓。”

  阿右認真看了看,喃喃道:“姓氏是姓氏,可這刻字的排序似乎並不遵循……”

  “所以說,”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將石牆上的字覽了覽,“是打亂順序的百家姓。”

  阿右微微頷首,復又警惕看了會兒來時的通道,確認並無來者,方問:“不知那瑞王築了這樣一堵牆是何用意?”

  我正欲開口,卻見舞娉婷蹙起眉,仿似好奇的覆上她手邊的青石樁,我心下一吊,“別——”

  未及出聲制止,那塊石樁已被推動,我警惕的低下頭,所幸石地板上並無動靜,剛想鬆一口氣,只聽“嗖”的一聲一隻箭頭將我手中火把she落在地,旋即嘩啦啦幾撥弩箭自兩側岩石fèng隙中she出,勢如疾風,直擊要害!

  阿右當機立斷自腰間拔出劍刃攔在我身前,一時間只聽刃鐵交鳴之聲鏗鏘不斷,我瞧見那些箭多she往頭部及胸口處,索性蹲下身來,這才轉頭望向另一邊的武娉婷,但見她單手負背,右手持匕首變幻姿勢將亂箭挑開,衣袂如風,瀟灑自如。

  直待再無暗器she出,秘道內恢復了寂靜,阿右趕忙回過頭,“公主可有傷著?”

  “無妨。”我慢吞吞站起身來,望著地上散的七零八落的箭頭,“這機關嵌在自然風化的石fèng里,當真是渾然天成。”

  武娉婷臉上驚魂未定的神情還未褪盡,“我,我未料此處會設有暗器,險些禍及殿下,實是……”

  “早料得此處機關重重了。”我彎下腰撿起火把,好在火苗未熄, “看來想要開啟石門,便得按正確的次序按壓石樁。”

  阿右奇道:“次序?”

  “武姑娘方才動的那塊青石樁便是‘趙’字,可暗器依舊襲擊我們,足見這百家姓的的次序並不是我們熟知的‘趙錢孫李周吳鄭王’,”我嘆了嘆,“昔日聽聞前朝有個很無聊的皇帝一時興起命人重編百家姓和三字經,沒過幾天緩過勁來意識到自己行為的荒唐便及時收手了,故而修版並未流傳出去,沒準那瑞王就是看中這點才設下此等機關,唯有前朝皇室後裔方有可能開啟這扇巨門。”

  武娉婷皺起眉頭,“公主可知曉那前朝的背法?”

  我像看白痴一樣看了她一眼,道:“本宮乃當朝皇族,並非前朝後裔。”

  她道:“既如此,當如何開啟此門?“

  我歪著頭瞧她,“為何要打開它?”

  武娉婷眨了眨她那雙秋水秀木,訝然道:“進到這兒,難道不試試就要放棄了麼?”

  我挑了挑眉,反問道:“我們此行的目的難道不是為引風離上鉤將他擒獲麼?”

  武娉婷微愣了一下,只道:“風離此人陰險狡詐,民女只是擔心若不真正進入秘地,他未必肯現身。”

  我笑了笑,“武姑娘說笑了,風離又沒進過這兒,豈會得知秘道內還有機關石門?他既一無所知,見我們進了衣冠冢,自會亟不可待的想法子潛進來……倘若他真因我們未開石門而不現身,那也只有一種可能……”

  我不疾不徐地道:“他一早便知道這秘道下有石門了,此時此刻,正等著我們將門打開,然後,他再現身長驅直入……”

  武娉婷的眉頭擰的更加深了,“我從未將此秘地透露給任何人,他又豈會知曉?”

  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她又道:“只不過今日我們算是泄露了秘地之處,若風離當真不現身,我們無功而返,來日他再回頭來探,豈非對公主大大不利?”

  “不會有來日了。”我緩緩道:“若今無功而返,本宮便會命人將這座山轟為灰燼。”

  武娉婷變了變臉色,“這、這如何使得?”

  我凝視著她,理所當然道:“所有可能成為本朝隱患之物,沒有比剷除更萬全的法子了。”

  武娉婷跨出一步,拂袖道:“這、這是誘出風離最後一條路了,若公主讓秘地消失於世上,我、我又當上哪兒尋到他替我父兄報仇雪恨?!”

  我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眼中一閃而逝的異常,半晌,終道:“罷了。”

  我將手中火把遞給阿右,順手抽出腰間的金邊摺扇,攤開,扇面上的題字為“唯知萬古無同局,黑白輪流日月新。”,我將扇子伸到武娉婷跟前,微微一笑道:“此杭扇的工筆全景乃是前朝名畫師顧兮之所繪,坊間求而不得。”

  火光映得武娉婷俏臉忽明忽暗,“公主這是何意?”

  “這柄摺扇乃是我為風離準備的見面禮,”我停頓了一下,將摺扇收攏放入她的手心,笑吟吟道:“一點薄禮,還勞煩武姑娘替我轉交。”

  武娉婷站在原地呆了呆,一頭霧水的看著我,“公主在說什麼?莫不是懷疑我是那賊人的同夥……”

  “自然不是同夥,”我打斷她,“本宮的意思是,打從一開始,你就是風離引我們而來的一道路引。”

  “路引?”武娉婷仿似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謬之事,“民女終日在邀月樓彈琴作曲,分明是公主尋上門來意要見我,逼問我當年鏢局滅門之案的真相,要我帶殿下來到此地引來風離……”

  我宛然對上她的眼睛,“不知姑娘可還記得,你所坦白的第一個真相,是什麼?”

  武娉婷一怔。

  我回憶道:“你說,‘我爹我大哥我的同門師兄弟皆是被他所殺’,是也不是?”

  武娉婷道:“不錯,鏢局滿門確為風離所屠,公主對此有何懷疑?”

  我淡淡勾了勾唇,卻不答她,“接著你又說,風離接近你,利用你爹同君錦之的關係,是為了套出君錦之身上藏著的驚天秘地,也就是此刻我們所站著的地方,是也不是?”

  “公主何必明知故問。”

  “後來,就在你爹放走君錦之後,風離忽然出現派兵追擊,待你爹回京後,風離為了逼問你爹秘地所在,當著你的面殺光了鏢局所有人,是也不是?”

  武娉婷冷笑一聲道:“難不成公主還懷疑是我聯合風離殺害我的家人?”

  我意味深長地道:“武姑娘自然不會做這種喪盡天良之事。只不過在聽你陳述之時,有些疑問,我無論如何都想不通……比如,風離……怎麼會那麼蠢呢?”

  武娉婷一怔。

  我邊踱步邊道:“若我是風離,既知曉你爹與君錦之是故交,更應站在你爹爹這方慢慢周旋,才能更好的問出秘地不是麼?用脅迫的手段去逼問一個重情重義的江湖人,呵,這麼愚蠢的強盜行徑,又豈會出自風離之手呢?”

  見武娉婷意圖張口,我又抬了抬手說:“還有,你說你爹為了保住你的性命在臨死前將秘密附耳說給你聽,哎,那便更奇怪了。既然他老人家自個兒知道秘地,何不虛與委蛇,隨便先說個假的騙騙風離?全京城可不止這一座山有亂葬崗啊。即便風離日後識穿,能多活一時總多一分希望,何必要用整個鏢局的性命這麼慘烈的方式來守住秘密呢?

  武娉婷聽我說完,反倒不急著辯解了,“要是按著這番說法,公主在邀月樓初見時就認定我所言有虛,當時為何不說,今夜又何必約我來此?”

  我輕輕笑了笑,依舊不回答她的問題,只道:“你知不知今日,我命我的影衛阿右,喔,也就是你眼前這位去了一個地方是哪兒?”

  武娉婷抿了抿唇,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阿右。

  我提醒道:“是塊墳地,當然不是我們這兒。那塊墳里躺著好幾口人,有尚威鏢局總鏢頭啦,師爺啦,鏢頭之子啦……哎,你說奇怪不奇怪,早些年他們都是有人祭拜的,那舊香爐還健在呢,今日明明是他們的忌日,可墳頭前雜糙叢生,誒,阿右你說,那雜糙的長勢有多久沒人清理了?”

  阿右:“約莫一年。”

  我挑了挑眉毛朝武娉婷道:“我想你應該不會告訴我,為了報仇,你把祭拜父母兄弟這事兒都給忘了吧?”

  她聞道此處已是變了臉色,我斂下笑容,不帶情緒低地道:“真正的武娉婷已經死了,而你,是假的,是風離的人。”

  她冷冷的看著我,如同看著一個瘋子:“我若是風離的人,又為何要杜撰一個風離滅門鏢局的故事給你聽?”

  我斜眼道:“誰說那是杜撰的?尚威鏢局被風離滅門,這一點,我並未有懷疑。”

  她冷然道:“喔,那公主倒不如說說看,你以為的當年真相又是如何?”

  我聳了聳肩,“起初,我只是不解,若風離當真當著武姑娘的面弒了她滿門,她滿懷怨恨,又如何會年年以對曲為由尋找仇人?對一個痴情女子來說,這番行為不像是尋仇,倒更似懷著濃濃的愛慕之意,在等待自己的心上人。”

  “武娉婷”輕蔑的一笑,“就這樣?”

  我搖了搖頭,認真地道:“鏢局十幾口人死於風離的陰謀之下或許沒錯,但未見得是當著武姑娘的面一一殺害。再者,她若當真知道秘地之處,不可能這麼多年都沒動過查探究竟的念頭。去看,倒有可能見到風離,不去,根本杳無音訊。”我又踱了一圈,“所以她從一開始,就對所謂的秘地之所渾然不知,知道秘地的人,只有他爹。風離是個聰明人,自然會用聰明人的法子接近她爹,最終得到她爹的信任,探出了秘地所在。”

  眼前這個“武娉婷”眼帘微閉,聲音壓的極低:“他既已問出想問,又何故要殺鏢局滿門?”

  “為了獨吞這個秘密,未免老鏢頭找到君錦之之子,風離必會將其殺害。至於為何滅門……多半是他殺武老鏢頭時被其他人給發現了,引來了整個鏢局的人,雖然鬧出大動靜對自己未必有利,那也沒辦法,只能殺人滅口。” 我悠悠嘆了口氣,“我想武娉婷當時應當不在家,所以她並不知殺害她全家的真兇是誰,相反,風離回頭來應當還會以一個守護者的身份出現,照顧她安慰她,如此,才不會惹人懷疑罷。”

  眼前的武娉婷已然連假笑都笑不出了,“公主說的如此詳盡,倒像是親眼所見一般。”

  我頗為歉然的撓了撓頭,“本宮的聯想力素來豐富了些,這位……不知道怎麼稱呼的,切莫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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