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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傢伙為何次次都是神出鬼沒的出現在我的面前……

  宋郎生朝我凝望了一眼,又略帶挑釁的看著聶然,道:“因為她已經愛上本駙馬,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第二十四章

  “因為她已經愛上本駙馬,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宋郎生這話讓我麵皮不禁抖了三抖,一時間各種念頭紛涌至心,聶然怔然之下鬆開我的手,而宋郎生牽住他鬆開的那隻我的手,挑眉道:“聶大人若無他事的話……”

  他話未說完,聶然已出言打斷道:“那麼你對她呢?是真心還是利用?”

  這一發問倒是先把我問住了。

  宋郎生把深情目光往我身上放上一放,又落回到聶然處,正當我以為他要說些什麼肉麻兮兮的論調時,他道:“自然是利用了。”

  ……我斜視他,他很平靜地看著聶然道:“有何不妥?”

  聶然挑出一抹薄笑盯著我:“你明知他是利用你,也心甘情願?”

  我不曉得宋駙馬唱的是哪出,也沒想好是否要配合著他演下去,但瞅著聶然那笑裡帶著嘲諷,索性默不作聲,宋郎生勾了勾唇,握著我的手繞過聶然上了馬車,放下簾帳讓車夫策馬駛回府邸。

  因馬車是臨時雇的,內里不若府中的車寬敞,我與宋郎生排排坐著挨得甚緊,躲也躲不到哪兒,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一時間車內寂靜。

  我腦中一片混沌,一會兒在想宋郎生為何會在此出現,一會兒在想他燒是否退了藥是否喝了,一會兒在想他對聶然那般說法是為了故意氣他麼,想了半天就是不敢問出口,說來也怪,我對宋郎生的態度素來是直來直往,有什麼迷惑求解什麼,有什麼懷疑質問什麼,只求坦誠不欺瞞,這會兒子何以瞻前顧後了?

  半晌,宋郎生忽然問:“你在想他麼?”

  我一怔,轉頭望向他,宋郎生頓了頓:“你在想聶然話里的意思?”

  聶然?是了,聶然話里的意思是什麼?按理說,他是知道我與他生活一年有餘,這段時間我怎麼可能做公主的替身呢?他幾番說到性命危險,為何有次論調?

  宋郎生見我不答,又問:“在我說利用你時,他的怒氣難掩,只詢問你的意思,你是否在想他畢竟還是關心你的?”

  這又是從何說起?我下意識的搖搖頭,道:“他畢竟對我心存愧疚,關心一下亦是情有可原……倒是你,怎麼和個孩童一般說那些有的沒的,好像故意顯擺,叫人看笑話。”

  宋郎生抬眼看我:“我不過是想試探他,他若真心對你,必不會善罷甘休。”

  我無奈道:“他若是不善罷甘休,你當如何?”

  宋郎生靜了一靜,道:“那自要看公主如何想。”

  我把身子往後靠了靠,繼續沉默。宋郎生問:“他若心中還有公主,公主會如何?”

  我瞥了他一眼,只覺得宋郎生話里透著一股不信任的意味,合著他試探的不是聶然而是本公主,我道:“還能如何,喜極而泣,破鏡重圓了唄。”

  宋郎生握住我的手緊了緊,道:“你說什麼?”

  我道:“破鏡重圓。”

  下一刻,宋郎生另一隻手用力捏起我的下顎,捏的生疼,他沉聲問道:“你再說一遍。”

  我知道我力道不如他,倒也懶得掙開,直視他道:“你可以試著再用力一點直接卸下下巴,這樣本公主什麼都說不出,正合你意了。”

  宋郎生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反應過激了,忙鬆開手,手無足措的撫摸著我的下巴,蹙著眉頭一言不發,我見他如此,這才噗嗤一聲笑出來,道:“好了,不逗你了。”

  宋郎生投來疑惑的眼神。

  我抿嘴笑:“你讓我在聶然面前變成個痴心相許的傻女人,怎麼說,我也得討回來吧。”

  宋郎生微微揚眉,“所以你是惱我試探聶然?”

  我道:“其實吧,你估計氣不到聶然,我和他之間呢,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我壓根就沒有喜歡他,他對我也沒有意思,我之前惦記的是煦方,明白?”

  “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我攤手道:“我本來不想提的,不過你這般疑神疑鬼的倒也愁人。好啦,我和煦方的情況是這樣……”

  窗外天上厚雲重重,不見月光星點,馬車裡漆漆黑黑伸手不見五指,所以就算講到傷心處宋郎生也看不到我的眼霧。或許……我可以選擇簡單的說或是不說,但是有時一旦起了頭,就像打開了話匣子,越說越起勁,越說越停不下來。

  那段故事,那些美好的幸福的酸楚的悲痛的,從煦方消失的那刻起,只留存在我一個人的腦海里。

  那晚在山林中,聶然說他終此一身再也無法記起那段記憶,示意我不必繼續往下說。其實,就算他沒有恢復記憶也無所謂,我只是希望他能夠傾聽屬於煦方的故事,讓他記住煦方,不要讓煦方就在這個世上轉瞬即逝。

  奈何他連這種機會也不肯給我。

  我曾經和衛清衡傾述過,但那時他回答的是,“你現下所有的情感,都緣於那一年的記憶,可是公主,你還有過去十九年,可曾想過,孰輕孰重。”

  我不喜歡他這樣說。如果要用時間來衡量感情,用我十九年的人生告訴我煦方只是一個過客,如果連我開始漸漸淡忘那段回憶,還剩下誰可以證明煦方存在過這個世上。

  我一時腦熱,就把這些告訴宋郎生了。雖然他也是一個解不開的謎,但至少,有他在的時候,總能感到莫名的心安。

  誠然宋郎生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聽眾。

  他總會在我說的很是激動的時候出口打斷,譬如“此乃欲擒故縱”“他沒有對你做非分之事?確實?”“他豈可留你一人在客棧?應帶著你直接離開!回去作甚!”

  ……

  到後來,宋郎生完全是一副恨不得立刻提刀回頭殺向聶然的架勢,什麼悲傷啊緬懷的情緒都被他折騰的蕩然無存,我只得提醒道:“他若是帶著我遠走天涯,我現下也不會坐在你的面前了。”

  宋郎生掀開簾帳的手在空中頓了頓,又安分的坐回來,緊緊握著我不肯放開,過了許久,道了句:“對不起。”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又不是你的錯,道歉什麼啊?”

  宋郎生低著腦袋,悶聲道:“若非我,公主不會失憶,不會失蹤,更不會發生這等事。”

  雖然早已猜到,然而聽他親口承認,我不由嘆了嘆。但是,聽著他道歉的聲音以及隱約可見閃爍的眼波,心間就像升起了一團暖暖的火苗,慢慢的平復了難過。

  我道:“喂,所以你是說,我如今這般,俱是你處心積慮害的?”

  “絕非如此。”

  “那就是無心之失嘍?”

  “……”

  我伸出五指,雖然這種光線下他未必看得到:“再有五個月,我就能夠恢復所有記憶。”

  宋郎生沉默。

  我道:“我之前的推斷是……你要趁著這段時間做些什麼,但是後來一想不對,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每時每刻都有可能恢復那段你不願意透露給我的記憶,那麼,你就算是告訴我,又有何妨?”

  宋郎生依舊沉默,沉默到我幾乎想再開口刺激他些什麼,他才忽然道:“或許是因為,我也不知當從何說起。”

  他的聲音在黑暗中略顯低沉,“我猜不透公主當時的心思,難以置信公主會在那種情況下做出那樣的選擇,但我畢竟是傷害了公主。我害怕在我告知公主真相的那一刻起,公主會怨恨我,離開我,若這一天遲早要來,不如能拖延多久是多久……”

  “我不會的。”

  我將另一隻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認真的往他的方向看去:“我不會怨恨你,就算是那時聶然那般待我,我都不曾怨恨過他,宋郎生,你不要將我想的太小氣了。”

  “那不一樣……公主,至少,煦方不曾負你。”

  一片靜謐。

  月牙不知何時又冒出頭,透過車窗照耀進來,宋郎生可能察覺我在瞧他,轉過黑亮亮的眼看過來,又垂下睫毛,把頭轉回去。

  我知道無論如何都套不出話來,只得作罷道:“你這會子倒是坦誠。得,不逼你了。反正,你就是不願說。”

  宋郎生道:“公主終於悟到了。”

  我被噎得啞口無言,思來想去又覺得不甘心:“可是我都和你說了我和煦方的事,現在在你面前等同什麼秘密也沒有了,可你與我而言,簡直渾身上下全是謎,這不公平。”

  “所以?”

  “所以,你也要分享一個你的故事給我。”

  宋郎生又側頭瞧了瞧我,這回他倒是好笑:“公主隨便問,我知而擇言,言之有盡。”

  “……”

  正是套話的好時機,既然要問就該問一些就算是恢復記憶也不知道的事才划算……

  我想了想,問道:“我想知道……那柄扇子的故事。”

  “扇子?”

  “是啊,就是那柄扇面被我撕壞又被你fèng補好的扇子,上面畫著花兒糙兒,好像是你心上人送給你,你很寶貝的那個。”

  宋郎生哦了一聲,我不動聲色的偷瞄著他,他的神情沒什麼太大變化:“那扇子不少她送我的,而是我答應畫給她的,可惜後來沒能送出去。”

  我點了點頭。

  宋郎生也點了點頭。

  我:“……就這樣?”

  宋郎生道:“不然呢?”

  “不是,說故事有像你這樣沒頭沒尾的麼……前因?後果?發生什麼?她是誰?你是何時何地畫扇的?為何沒送出去?”

  宋郎生將袖子抬到嘴邊輕咳了一聲,“那些……說來話長……”

  我瞪他道:“話長也要說,而且不准長話短說。”

  宋郎生浮起一絲笑道:“無妨,不過公主可得答應聽了以後不許亂吃醋。”

  我抖擻精神道:“本公主心胸寬廣著呢。”

  宋郎生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仰頭眨了眨眼,似在追憶:“大概是六七年前,那年我還是科考的試子,因家中拮据,空出閒暇時就入城畫個扇面擺個小攤,家住京郊,待太陽落山收攤後,會順道去附近的山上挑柴提水,也恰是那時,救了一個困在山中的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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