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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要求的難度係數很大,除非我把韓斐關起來,但這樣不僅師出無名也顯得本公主很不人道,於是我給方雅臣安排到國子監僻靜之地後與韓斐定了約定,除非他在我府上做面首不然我就讓方雅臣死的很難看,韓斐只當我是恨他當年逃婚而故意羞辱,便咬牙答應了。

  衛清衡講到這時說:“公主之所以救方雅臣只是想為方良大人做一些事,只是當時方雅臣沒看透,韓也沒能看透。”

  我深深為自己的品行秉性感動後問:“既然如此,我為何不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呢?他們兩這樣僵著對我對他們都沒什麼好處吧?”

  衛清衡道:“當時公主曾找我商量此事,認為他們兩個仍然相愛,只是一個不知道對方愛著自己,一個不能允許自己愛上仇人,首先需要一些時間的淡化,再接著要設計一些事讓他們知道對方的重要性,若不能冰釋,談何和好?”

  我想起方雅臣曾經說過的:若終究註定離開,不如留點余白,即使不回頭,日後想起也不至那麼逼仄;若兩個人都舍,那敢情好,自此風清月朗再不相欠。

  她這話分明是逐漸放開的意思。

  我問:“那我為何不採取行動呢?”

  衛清衡笑了一聲:“後來公主自己的門前雪都沒掃好,哪還有精力管他人瓦上霜?再之後公主都失了蹤,和聶世子恩怨情仇的,到如今問再來問我,我都有種時過境遷之感了。”

  我跟著他一嘆,反正事情已經過去,計較本來沒有太大意義,不過總歸是讓我弄明白了,還是要管一管,為他們這兩個苦情人劃上最後一筆。

  我忽然想起一事,問:“我怎麼聽你從頭到尾的說,都沒有說到韓斐對方雅臣明確心意?韓斐到底知不知道方雅臣是女人啊?”

  衛清衡被我說的一怔:“啊?這我沒想過。應該,也許知道吧……”

  我斜眼擦汗,“我說,弄半天韓斐一直都不知道怎麼辦……”

  衛清衡道:“那讓他知道不就成了……”

  我唉聲嘆氣:“等等韓斐真的是斷袖會不會不接受方雅臣是女人這個事實啊……”

  衛清衡再次一怔,隨即哈哈大笑,笑的很是暢懷,“公主你啊……真是……”

  我也有些笑意:“你知道梁山伯為什麼會死麼?因為他在發現祝英台是女人後一時不能接受就想不開了……真的,你相信我師父……”

  此時天露魚肚白,衛清衡笑嘆說:“被公主擾了一夜,趁今晨無課我得回去補眠了,這眼眶只怕黑的,我可不想被監生當做茶餘飯後的笑料……”

  不知不覺昨日已逝,回想昨天一天所知所聞,我也升起了一種恍若隔世之感。只是蹲坐了一夜,忽然起身讓我一個眩暈的踉蹌,飄忽間腦海深處閃過些畫面,有人嚷著“韓駙馬逃婚啦”,然後是父皇震怒,再然後熙熙攘攘的席面上一道雲淡天高的剪影,回眸間我心跳如雷。

  衛清衡忽然扶住了我,急問:“公主你怎麼了?有哪兒不舒服麼?”

  我一手撫著胸口心跳的地方,一手撐著衛清衡的胳膊,喘了兩口氣道:“我剛才一恍好像想起了……”

  “什麼?”

  “在我和韓斐的婚宴上,我好像……看到了大哥哥……”

  第二十一章

  衛清衡輕咳了一聲,“婚宴上大哥哥?他是何許人?”

  “……我也不知。”我努力回憶,“就是一道影子……”

  “公主可還記得你的大哥哥生得是何模樣?”

  我搖了搖頭。

  “公主從何得知那道影子正是他呢?”

  我指了指久久難以平靜的心口,“那種心怦怦地跳的感覺……”

  衛清衡無奈的看著我,道:“公主,我們還是回去吧,我還有課得上,不若你這般清閒。”

  “……”

  衛清衡回頭果真回房眯眼去了,此刻天蒙蒙亮,陸陵君屋裡那伙子李大杜二蘇三什麼的還橫七豎八的躺著呼呼大睡,他們這種豬一般的日子何其幸運,可惜我做不成真正的白玉京。嘆了嘆,我揣著諭令回到公主府去了。

  回府後我藏好諭令也不捱著倒頭就睡,一躺昏昏沉沉的睡個大飽,醒來後竟見日頭下沉,這才感到腹中空空,交代下人做好晚膳多加些葷,索性一次三餐合著吃到撐,柳伯遠遠看著直搖頭,身為管家沒能妥善安排好公主的作息,他除了唏噓嘆息別無他法了。

  吃飽喝足後我想起了一件事,今日太子大抵會借著早朝正式授予韓斐為江浙監察使一職,雖說有我的印璽加之他開的金口這事算是塵埃落定,只不過此前韓斐經歷了那麼多風風雨雨,此後又一直以公主面首的名義晾了好一段日子,不曉得會否遇到什麼阻礙?

  我在思考這事的時候府里的侍女匆匆忙忙說有人求見,一問之下是韓府的家丁,再問之下才知出了大事,那家丁哆哆嗦嗦地道:“韓公子遇刺,此刻生死未卜。”

  我頭皮一個炸開顫聲確認了一次,等趕到韓府但見府邸上下籠罩著一股哀怨的氣氛,我心中打鼓,不了個是吧,不能吧,不至於我剛放生就往死地里游吧。所以當震驚快要嗆酸的鼻子的時候,門帘後突然竄出某人時,我頓時有種頭暈目眩之感。

  韓斐氣定神閒叩上茶蓋,奇道:“公主何以神色慌張,發生何事了?”

  我瞪著眼睛道:“你的家丁上門找我說你遇刺,生死未卜。”

  韓斐訝異地眨了眨眼:“大抵是他口齒不清了,那刺客中了我一劍,性命堪憂啊。”

  所以,那家丁想表達的“此刻”其實是“刺客”的意思麼?

  我揉了揉發麻的槽牙,灌進下人放下的一口茶,道:“到底怎麼回事?哪裡來的刺客?”

  韓斐勾起嘴角道:“應當便是內閣的那些人,不是趙首輔就是李次輔,不過既然敢接手這趟差事,也俱是預料到了。”

  我看向他:“我們這是不是把你往火坑裡推了?”

  韓斐怔了怔,旋即笑道:“這做官有貪污受賄的有明哲保身的,我若是那貪生之輩也不至落到如今這般境地,此些種種,公主兀需多慮。今日請公主來,是為兩件事。”他從袖口掏出一本藍封皮冊子遞給我,“這些是我在公主府里記錄的一些事務,府內哪些人有可疑,哪些人需得提防,朝黨哪些派系的蛛絲馬跡,諸人諸事的推測和我個人的一些見解,未必對公主有大用途,備著防人倒無不可。”

  我翻了翻,不知這些密密麻麻的字是用他多少日夜換來,心中一酸:“多謝。”

  韓斐呵呵兩聲,斟酌了一下,又道:“還有一事……也並非什麼大事,我這一走凶吉難卜,盼公主能顧著昔日一些情面,保住方雅臣,他……畢竟是方家最後一點血脈了。”

  我頗為惆悵的看著他,十分想問他一個問題:你曉得方雅臣是女子麼?話自然沒有說出口,我一面了解他要如何運糧,一面思索著有什麼法子能夠讓他與方雅臣和好,待到他說要走水路時我眼睛亮了一亮,“此次運糧走的是漕運?”

  韓斐點頭道:“從京杭運河起,順流轉漕南下,至杭州後再走陸路,能夠在最快時間內把糧食送至受災處,行事上也穩妥許多。”

  我托著腮喃喃念:“如此……總得讓你們見上一面才好……”

  韓斐疑道:“什麼?”

  我笑道:“本宮是在琢磨著明日要否給你踐個行?”

  韓斐搖頭淺笑,笑聲透著無奈:“這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麼?”

  從韓府出來後,天色蒙蒙,一日即逝。

  我回府搗騰了一陣又換回一身儒衫往國子監,這回也不再打馬虎眼,直奔敬一亭祭酒廂房,關上門對著正在閱卷的衛清衡道:“師父,今夜天清氣朗,明日應風和日麗,有否興趣遊河?”

  衛清衡道:“啊?”

  “就是坐著畫舫從清河北隅游至城西毗港,中途在那附近的茶肆歇坐歇坐,最後繞回來,此乃近日京內達官客商最喜歡的路線,據聞景致宜人,別有洞天。”

  衛清衡確認自己沒有聽錯,想了想,還是:“啊?”

  “聽聞廣文館的監生此次月試再拔頭籌,不如讓諸位監生同博士游湖賞景,以示嘉獎?”

  衛清衡釋卷,盯住我片刻,道:“公主希望方雅臣隨行?故意以此為由得以見韓大人一面?”

  我道:“師父不愧為師父,一點就破,你道如何?”

  衛清衡點點頭:“包下畫舫的銀兩公主付麼?”

  我:“……”

  衛清衡道:“我是清官。”

  我:“……我付。”

  衛清衡又道:“可惜我明日還有課,不能陪同,不能安心。”

  我:“……”那還問什麼銀兩……

  衛清衡似笑非笑:“不過,聶司業得閒,可讓他陪同隨行,就看公主願不願意了。”

  他分明是有意考驗我來著,我顯然在自搬石頭自砸自虐。

  我咽了咽口水,“他看到我,一定會問的。”

  “這可由我來辦,就說公主……是衢州白巡撫白大人的千金,來國子監玩幾天,已知會過我了,想來聶司業權也懶得去查證。”

  我糾結了半柱香,拍桌道:“就這麼說定了。”

  這個史無前例的消息很快走漏了風聲,等我緩步踱到寢間前,但見整片樓層的廣文館監生歡呼雀躍,陸陵君遙遙看到我,快步躍上前來,道:“白賢弟,你今天一天又去哪了?喔,對了,你知不知道,上頭說因為月試,明日我們廣文館的監生可以去……”

  “遊河嘛……”我接口道,“我知道了。”

  陸陵君歪頭看我:“你怎麼這副神情?你不願去?”

  “沒……”主要怕和某人見了面會尷尬,尤其是獨處什麼的,我訕笑道:“其實我挺開心的……尤其能和陸大哥一起,必然途中活躍得趣……”

  陸陵君激動拍著我的肩,“果真?我一想到能和白賢弟一起,不知怎麼也興奮地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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