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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陸陵君春風得意地拍拍我的肩,很兄弟地道:“我說我與白兄怎麼會一見如故,原來果真是志同道合之輩,白兄你瞞的我好苦啊。”

  我:“……”

  他探過頭來問:“你可曾與公主說起過我?”

  我:“……沒有。”什麼沒有,我這算是承認自己是自己的面首了麼!這哪跟哪兒啊!

  陸陵君左顧右盼了一下,索性拉著我,“這兒不是說話的場合,咱們換個地兒好好敘敘。”

  我被他拖到隔壁一間小酒館裡嘗酒吃。

  上好的花雕,兩壇。

  他擺出一張想要和我對飲到天明的架勢,著實令我很是汗顏,不過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他難道不應該把我看做是他的情敵麼?陸陵君見我不大樂意的皺著眉,笑著和我斟滿酒說:“白兄看來敵意很重啊。”

  我:“……”

  陸陵君左手一拋扇子右手接住:“將來我們總是要同住一個屋檐下,熟絡熟絡感情也好。”

  我咳了一聲:“陸兄說笑了。”

  陸陵君頗為曖昧的說:“我的心思白兄再明了不過,若有機會,以後齊心協力好好服侍公主便是。”

  他這話活活砸著我天靈蓋冒出星碎兒。

  也許平日裡聽著還能當個樂子,可現下我才意識到這事兒的嚴重性。這哥們是真把入公主府當面首當成人生一大志向啊。人生苦短,若不及時掰回來,切莫毀了他一生。

  我清了清喉嚨,道:“既然陸兄不怪我先前欺瞞,那我也當以誠相待。”

  陸陵君很是受用的點了點頭。

  我道:“實不相瞞,其實在公主府里,並非陸兄所想那般逍遙。”

  陸陵君一怔:“喔?”

  我顧作悲戚,黯然道:“當今駙馬本已是容色天姿,陸兄,你可知公主又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招納面首?”

  陸陵君渾身一抖,“為何?”

  我連連搖頭苦嘆:“我本不願將這些說出來,但更不忍陸兄也墮入這萬劫不復的深淵。罷罷罷,公主實則是個心理有重大缺陷之人。”

  陸陵君道:“公主有何缺陷?”

  我驟然抬起頭,陰森森湊到他耳邊小聲地道:“其實……她放著駙馬不要,只因駙馬他……不能滿足公主的欲望。”

  陸陵君瞪大雙眼,有些結巴地道:“你、你是說,當、當今駙馬不舉……”

  “噓——”我裝腔作勢的將食指放在唇邊,“此事萬不可告知第三者……”

  陸陵君咽了咽口水,“未、未曾想他看去儀

  表堂堂,竟是金玉其變敗絮其中……”

  我會意點點頭,心中默念“此乃權宜之計駙馬莫怪阿彌陀佛……”

  陸陵君又問:“那……也不需要那麼多面首吧?”

  我眯起眼:“本來一個也就足矣,可是,公主低估了駙馬的醋意。駙馬他……唉……我簡直難以啟齒,總之……但凡是陪過公主過夜的,此生再無機會得享春宵之樂了……”

  陸陵君眼直了,“白、白兄的意思是,駙馬……把他們都給……閹了?”

  我連連嘆息,嘆的陸陵君整張臉都綠了,“所、所以……衛清衡、張顯揚、方雅臣他們都……都是……”

  我點頭:“不然他們為何至今仍未娶妻?”

  心中繼續默念,“此乃權宜之計諸位面首們莫怨善哉善哉……”

  陸陵君的面色煞白,他的眼神瞟到我腰間,“那、那白兄你……”

  我道:“我還未被公主寵幸過,不過……就是今夜了。”

  陸陵君倒吸了一口涼氣,恨恨地道:“這事公主都不管的麼?公主若不喜歡駙馬,休了他便是,哪能如此……”

  “陸兄。”我道,“這事一旦傳揚開來,公主就會落萬人笑柄,她又豈願敗壞自己的名聲?唯有明面上留著駙馬,暗裡養著男寵。駙馬他,他亦是無可奈何,若是有面首讓公主有了身孕,這公主府又怎會容得下他?”

  陸陵君望著我道:“那你為何不離開?”

  “公主的眼線遍布京師,根本無處可逃。”我淒悽慘慘的仰望遠方,努力擠出淚花,“過了今夜,我白玉京也不再是個男人,呵,便算是飛黃騰達,此生亦不會再感到快樂,所以陸兄,我偷跑出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一聲,今後經過公主府一定要離的遠遠的……”

  “夠了!”陸陵君截斷我的話頭,“白兄如此重情重義,我委實……不知當說什麼好!”

  我鄭重其事地拱了拱手道:“陸兄,趁我還是個男兒時能同你吃酒,倒不失為一件憾事。時候不早,我得回去了,一切珍重。”說罷目光定了定,拂袖轉身就走。

  待我拐回府里,安上門,方才吁了一口氣。

  不曉得方才胡謅的那些話能否打消陸陵君荒唐的念想。料想他是個懂分寸的人,不拿著到處說就好。就是我這麼扯了半天,似乎就沒一句扯到正題上,兜了一圈,怎就忘了找陸陵君的初衷。

  我盪在迴廊里,穿過層層院子

  ,盪到一人影跟前,一抬頭望見宋郎生那雙清清亮亮的眼,笑著打了聲招呼:“駙馬,你回來了……”

  宋郎生瞧著我這身行頭,問:“公主又扮了男裝去見誰?”

  就路上撞見個人和他閒侃兩句公主府秘聞來著。我自然沒缺心眼到說真話,支吾了一句,“不過是嫌悶附近轉上兩圈。”

  宋郎生眉睫一動,“白天朝上鬧的那一出,趙黨派回去沒準就開始琢磨些新法子來對付你和太子了,看來公主倒安樂得很,半點也不操心。”

  我笑了笑,“這不有咱駙馬爺撐著嘛。宋郎生,我發現你真挺料事如神的,當初你還同我說什麼持政斟酌短長持法不枉不縱,如今看來你是二者皆備,實在不凡,不凡。”

  宋郎生聞言忽然變下臉來,捏住我雙肩道:“你想起來了?”

  我怔住,想起什麼了?啊,是了,此前回憶起的那個片段,並未同他提起。

  我道:“一點點而已。”

  宋郎生眼光跟刀子似的,“一點點是多少?”

  我被他瞅得莫名其妙,索性掙開他,“一點點就是一點點,為何要告訴你?再說,我想起過去你不是應該高興麼,這算是什麼反應。”

  宋郎生欲言又止又止欲言,結果還是板著臉不吭聲,我聳聳肩繞過他回到屋裡,心想還是換回公主的裝束再好好說話罷。

  誰知這臉上的鬍子剛卸下來,就聽到門外一個聲音冷冷道:“說!白玉京在哪兒!”

  我的小心肝瑟縮地抽了一下:這聲音……

  然後是宋郎生不咸不淡的語氣:“這裡沒什麼白玉京,刺客你竄錯門了……”

  我扒開窗戶一絲fèng往外望去,只見一蒙著黑巾一身夜行衣打扮的人持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劍架在宋郎生脖子上,冷冷道:“少裝模作樣,你這個駙馬令人髮指的諸多劣跡我已有所耳聞,今日我也不想計較,把白玉京交出來!否則……”言罷將劍身往駙馬脖子上靠了靠。

  宋郎生若無其事的用手指了指劍,好心提醒道:“劍刃在另一邊,你拿反了。”

  刺客:“……”

  我無語凝噎的看著身旁的牆,有種想要一撞見蒼天的衝動。

  要命的陸陵君啊,我還是低估了你的勇氣……以及高估你的智商了。

  宋郎生嫌眼前這位刺客不夠熱情,添油加醋道:“既然你認得出我,看來你沒找錯地。這白玉京我確是不知,不如你說說他的特徵,我不妨幫你找找看。”

  陸陵君哼了一聲,“他是公主新收納的面首,你豈會不知?”說完還真把我男裝的特徵生龍活虎的描述了一遍。

  他每說一句,宋郎生臉便陰鬱一分,終於在最後牙fèng里崩出一句:“你要找的人現正在公主的房裡。”

  我肚裡嘆了一口氣,可憐見的,我是何苦來著,這回全露餡了。

  陸陵君朝我這方向大聲喝道:“公主——你在裡面嗎——”

  自然是在的。

  正當我把手搭在門框邊準備推門而出時,陸陵君又道:“我知道今日擅自闖府是大罪,但是人命關天,我也是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公主還記得我麼?可還記得你小時候與我的約定?現在,我拿這個約定來換出白玉京,你可答應?”

  第十二章

  小……時候的約定?此話又是從何說起?

  我忽地想起棠心簿上的那句:“大哥哥走了,阿棠在楓樹下等了他一天,他還是沒來。他沒有遵守和阿棠的約定。”

  乖乖,莫不是這姓陸的就是我心心念念惦記的大哥哥吧?

  這時宋郎生問起:“什麼約定?”

  陸陵君哼道:“憑什麼要告知你這種人,我都聽白兄說了,其實你……”

  我登時推開門,出現在他們跟前,陸陵君收了口,怔怔看向我:“白兄,你怎會在此……”

  我剛要回答,又聽他恍然說:“你……莫非已和公主……”

  我搽搽冷汗:“陸兄,其實我就是……”

  陸陵君將長劍緊緊的抵在宋郎生頸旁,兩眼閃閃發光:“白兄放心,我斷不會讓駙馬有機可乘,做出傷害你的事!”

  宋郎生皺了皺眉頭:“我?我為何要做出傷害她的事?”

  陸陵君喉嚨里飛出一聲冷笑:“你閹了公主眾面首,還妄圖瞞天過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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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他噎得說不出來,駙馬爺可不是吃素的,這話一出直戳我脊梁骨啊。宋郎生側首瞧著我,一張臉冷冷冰冰得像是享足香火的神佛:“這話是她告訴你的?”

  眼見陸陵君這個大嘴巴還想再說些什麼驚世駭俗的話,我揮袖截斷他的話頭:“陸兄!你今日太過魯莽了,快些走吧。”

  陸陵君道:“我必須救走你,否則你亦難逃駙馬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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