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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華抱著兒子親了又親:“爹有很要緊的事做。進宮去了。”

  旭哥兒知道進宮的意思。桃華也跟他講過,宮裡有位皇帝伯父,還有太后祖母。但凡爹娘要進宮,都是有很要緊的事。但是宮裡不是什麼好地方,他是小孩子,不能保護自己,所以爹娘從來不帶他去。

  旭哥兒對宮裡有種警惕之心。他還不太明白什麼叫做保護自己,據桃華說就好像他跑快了就會摔倒摔痛一樣,這似乎沒什麼大不了,因為痛一會兒也就過去了。然而辱娘和丫鬟們每次說起宮裡卻都一臉很緊張的樣子,似乎宮裡有什麼比摔痛更可怕的事兒等著他似的。說得多了,旭哥兒也就覺得宮裡是個挺可怕的地方,一聽父親要進宮,頓時擔心起來:“爹爹,會不會,摔痛?”

  這下連桃華也不知道兒子的思維是怎麼運轉的了,為何說起進宮會問是否摔痛,只能含糊地道:“爹爹是大人了,不會摔。”

  這倒是誤打正著,旭哥兒頓時明白了為何大人才能進宮的,因為不會摔嘛。的確,他就從來沒見爹爹摔過。

  桃華聽著兒子這突破天際的奇怪腦洞,既好笑又覺得心酸。等自己和沈數去了西北,兒子看不見爹娘,還會不會這麼活潑?要不然,就連旭哥兒一起帶去西北?不成,太危險了!若是嚇著了,留下什麼心理陰影怎麼辦?可若是不帶去,孩子在三歲之前的成長期內,父母對他是極為重要的,如果因為缺失落下什麼問題,又該怎麼辦?

  桃華正愁得心裡翻天覆地的,就聽外頭有動靜:“怎麼了?”

  玉竹進來道:“初一來回話,說王爺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宮裡頭剛剛闖進刺客,驚擾了太后,在搜宮呢。”

  “刺客?”桃華覺得簡直匪夷所思,宮裡多少年沒出什麼事了,這會兒從哪又蹦出刺客來了?

  初一臉上的表情也十分古怪:“說是進了壽仙宮。太后正在屋裡養神,被駭得暈倒了。宮人拼命叫起來,那刺客才逃了。眼下關閉了宮門正在搜宮,一時半時怕是宮門開不了,王爺也回不來了。”

  桃華立刻警惕起來:“王爺剛進宮,就說有刺客?”這是打算坑沈數嗎?

  初一連忙道:“從時辰上來算,今日無人預料到王爺會進宮,所以這事兒應該不是衝著王爺去的。”

  他和王妃一樣,一聽這事就覺得不對,什麼刺客,十之八九是太后自編自演的一齣戲,只是現在還不知是衝著誰去的。不過沈數這會兒進宮乃是臨時起意,太后應該料不到,所以推算起來,應該不是為了打沈數的主意。然而現在宮門關閉,裡頭究竟發生什麼他也不知道,所以讓十五守著宮門,自己飛馬回來報信。

  雖然初一這麼說,桃華還是不放心:“既然太后受驚,我應該去瞧瞧。”

  “王妃!”初一趕緊攔了一下,“別說這會兒宮門不會開放,就算開放了,王爺在裡頭,王妃再進去,那……”整個安郡王府可就等於全被人關到宮裡去了。

  被他這麼一說,桃華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她倒不是擔心自己,而是萬一沈數被人控制了,她在外頭總還能想想辦法。可是若現在不進宮,沈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被人害了,那又怎麼辦?

  安郡王府這裡擔憂,宮裡頭此刻卻是亂成一團。當值的侍衛,還有內侍宮人,統統都組織了起來,提著燈籠滿宮搜索,弄得到處都亂糟糟的。

  暉哥兒被吵醒了,睜著大眼睛躺在床上。陸盈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原以為他還睡著,卻發現他已經醒了,不由得有些擔心:“暉哥兒嚇著了嗎?”

  “我不怕。”暉哥兒很明確地表達了一下,接著問,“母妃怕嗎?”宮裡的夜總是安靜的,偶爾他在夜裡醒來,能聽見外屋的宮人走動都是將腳步放得極輕,生怕出一點動靜。現在忽然這樣吵吵嚷嚷的,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既然母妃問他是不是嚇著了,那一定是母妃自己有些害怕了。

  “母妃也不怕。”陸盈坐在床邊,把兒子抱在懷裡,“宮裡跑進來一個陌生人,正在找他呢。一會兒找到了就沒事了。”

  這個暉哥兒不是很懂,他可是經常見到陌生的宮人和內侍的,怎麼分辨得出誰是後來跑進來的呢?然而有一件事他知道:“宮裡這麼大,能找到嗎?”光秋涼殿就很大呢,何況還有外頭的花園什麼的,還有別的宮殿,他一眼都看不到頭呢。

  平日他偶爾跟宮人們玩捉迷藏,就在秋涼殿的院子裡躲起來都很難找,要是整個宮殿,那得去哪裡找啊?

  “能找到的。”陸盈輕輕笑了一下,“很多人在找呢。”跟兒子當然要這麼說,不然若是說人沒找到,嚇著孩子怎麼辦?不過,就算她再傻,也知道多半這個刺客是找不到的。

  刺客?哪兒來的?跑去壽仙宮做什麼?刺殺太后嗎?可是誰又會刺殺太后呢?要說刺殺,刺殺皇帝才是最有價值的吧?跑壽仙宮去——可別說是刺客走錯了路。

  難道是於家又想把這事兒推給趙充儀,藉機整治趙家?然而就是趙家,也根本沒有刺殺太后的理由啊?就算是說出來,這也不可信,太后鬧這一出是為什麼呢?

  “娘娘——”櫻桃走進來,“杜內監派了徒弟來問,咱們宮裡有沒有驚到。”杜內監的徒弟跑來,說是他師傅讓來的,其實就是代皇帝來問。

  “看,父皇惦記你呢。”陸盈抱著暉哥兒晃了晃,“杜內監是你父皇身邊的人呢。”

  暉哥兒懂事地點了點頭,忽然問:“父皇會不會怕?”

  陸盈抿嘴笑了:“你父皇不怕的。”

  櫻桃小聲道:“安郡王正跟皇上一起呢。”

  “安郡王?”陸盈一怔,“安郡王怎麼進宮了?難道是桃姐兒有什麼事嗎?”

  “娘娘別擔心。”櫻桃連忙道,“郡王妃沒聽說有什麼事,安郡王進宮怕也不是因為這個。”就算有什麼事,安郡王怎麼可能進宮求援?宮裡頭這兩尊大佛,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呢。

  “你去瞧瞧——”陸盈到底還是不放心,“問問小路子,知不知道安郡王是為什麼進宮的?也不用非得知道,我就是想問問郡王妃是不是有事。”

  小路子——杜內監最機靈的一個徒弟,很快就把陸盈問的話帶回到皇帝面前了。

  皇帝剛剛帶著人把壽仙宮的園子搜了個遍,聽見這話不由得對身邊的沈數一笑:“瞧瞧,朕的修儀一直惦記著你的王妃呢。”

  沈數一躬身:“臣弟替桃華多謝修儀關懷。”

  “得了。”皇帝隨意地擺擺手,“你的王妃也沒少惦記陸氏。朕聽陸氏說過幾句,當初她入宮選秀,在宮裡的花費還是蔣氏給的。”也難怪陸盈一直想著,蔣氏的確是幫過她極多。

  “也是修儀厚道,才總記得此事。”沈數一半是替桃華謙讓,一半說的也是真話,這世上白眼狼多著呢,你幫過他,他卻未必會記得你的好處,說不定什麼時候回頭還要咬你一口。桃華自來了京城,治過的病人多了,可是白眼狼如太后這等,不是多得很嗎?

  皇帝笑了笑,背著手看了看被無數燈籠點綴著的夜色:“依你看,這刺客找得到還是找不到?”

  “多半是找不到的。”沈數根本沒看前頭,“臣弟剛才在內殿看了看,那腳印不對勁。”地上倒是留下了男人的足印,然而足印之間的距離卻太小,更像個女子穿了男子的鞋踩出來的,尤其是窗台上的足印——若是他要翻窗而入,絕不會踩到那個位置。

  皇帝又笑了:“依朕看,這金吾衛指揮使,方謙是坐不穩了。”

  方謙,就是於銳在西苑與沈數較技,把一個金吾衛指揮使輸掉之後,接任指揮使的那個。這幾年他威信漸長,雖然現在還沒能統領十二衛,但皇帝已經將宮內防務都交了給他。如今宮裡既進了刺客,當然第一個就得他負責,這是跑不了的。

  沈數微微一驚:“他們這是意在內宮!”說白了,就是意在皇帝了。方謙是皇帝提拔起來的,必得把他先弄下來,內宮才有隙可乘呢。

  這麼一來,沈數倒猶豫了:“那臣弟……”他是惦記著西北,恨不得立刻就能插上翅膀飛了去。然而現在內宮也有人搗鬼……皇帝與西北百姓,竟是難以抉擇。

  皇帝輕蔑地笑了一下:“諒他們不敢現在動手的,不過是先布置一下罷了。你既惦記著西北,去就是。只是,真要把蔣氏也帶去?”

  “桃華說與臣弟夫妻一體……”沈數說這話的時候,嘴角不由得浮上了一絲笑意。

  皇帝借著燈籠的光瞥了一眼,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是啊,夫妻一體,你好福氣。去吧,只是也讓她當心著,別太逞強了。說起來,你去西北,那邊朕也更放心一些。如今看來,怕是就要圖窮匕現了。”

  ☆、第252章 分別

  被皇帝都羨慕的安郡王夫婦,最終沒能一起去西北,因為桃華懷孕了。

  有孕是在蔣楠華的喜宴上發現的。桃華的小日子素來很準,但因為要忙著準備去西北的東西,整個郡王府都忙得腳不沾地,桃華又要多跟兒子相處些時間,還帶他預先去蔣家住了一晚,讓他適應一下,於是所有的人都沒發現,她的小日子已經拖了三天,仍舊沒來。

  蔣楠華的喜宴並不鋪張,蔣鑄自為官之後,行事反而簡樸起來,且因要外放出去,故而兒子的親事只按自己如今的從六品辦得中規中矩,並未弄得太過招眼。倒是娶過來的兒媳陪嫁的六十四抬嫁妝里有一半是書畫,還有孤本古籍,頗是引發了一番議論。

  桃華雖是蔣楠華的堂妹,然而論品級卻是親朋之中最尊貴的,少不得被引了上席。蔣蓮華過來相陪,臉色紅潤,渾身上下都是喜氣。桃華忍不住笑著打趣道:“二姐姐這可是人逢喜事精神慡。今兒喜事,過幾日又是喜事呢。”

  這話說得蔣蓮華臉上一紅,卻撐住了,大大方方地道:“都說你是菩薩轉世,你說一句喜事,那必定一喜到底,無災無厄,借你吉言了。”

  桃華笑起來,不再打趣她:“大嫂子什麼樣兒,二姐姐見過沒有?”

  “見過的。”蔣蓮華抿嘴一笑,“之前跟我娘去過大嫂娘家……”這也是京里的規矩了,打著請客的幌子,先相一相人。男家的女眷來後宅相媳婦,女家的男人就在外頭以偶遇為名相女婿,大家相看兩對眼之後,便可以請媒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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