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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投意合,神仙眷侶,遠勝過那些所謂門當戶對卻同床異夢之人。”說起來桃華倒是很佩服蔣蓮華,她竟真是自己作主挑了個合意的丈夫,在這個時代要算得上有些驚世駭俗的舉動了。也就是景氏瞞得緊,若傳出去,怕不要嚇人一跳。

  玉竹這會兒已經轉回來,聞言便笑道:“奴婢別的不知道,就看王爺和王妃才真是情投意合,神仙眷侶呢。”要說起來王妃跟王爺也算不得門當戶對,可看這日子過的,真是叫人羨慕。

  “大膽了你,敢說到王爺和王妃頭上。”薄荷抬手輕輕打了玉竹一下,自己卻也笑了,“咱們王爺跟王妃,自然是好了。”

  旭哥兒跟只小八哥似的學舌:“王爺,王妃,好!”

  “你知道什麼!”桃華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聽見外間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便笑起來,“你爹回來了,快去找爹吧。”別在這兒給她搗亂了。

  旭哥兒噌噌爬下床,拔腿就跑:“爹——”

  片刻之後,沈數肩上扛著兒子從門外進來,桃華一眼就看見他眉間的豎痕:“怎麼了?”

  沈數一邊扛著旭哥兒在屋裡打轉,一邊沉聲道:“今年西北這仗,恐怕不好打。”

  ☆、第251章 刺客

  西北這一場仗,今年的確不好打。

  去年北蠻沒有大舉入侵,是因為前年被打得夠嗆,傷到了筋骨,只能休養生息。然而狼終究是狼,養好了傷之後,又要咬人了。

  “今年開春之後,雨水就少……”沈數站在書房裡,看著牆上掛的一幅西北地圖,這幅地圖比不上定北侯府里那張繪製詳細,但也足夠看得明白了,“據說糙原上有好幾條河都斷流了。”

  西北本來雨水就不多,若是西北人都說雨水少,那就是旱了。西北旱了,北蠻人的糙原也跑不了。中原人要種田需要水,北蠻人雖然不種田,可是牛羊卻也是要吃糙飲水的,旱起來他們的日子又怎麼會好過?何況西北還營建水利,各家各戶若沒有井,就建旱井存水,而北蠻人卻沒這些設施,故而今年這一旱,糙原上比西北還更難過。

  不過對北蠻人來說,劫掠已經是他們的天性,沒吃沒喝怎麼辦?搶啊!

  故而才入秋,西北邊城受到的小股北蠻兵侵襲已經有好幾起了,且人數越來越多,四處攪擾,到了九月里,更是頻繁,弄得邊城守軍都有些疲於應付了。

  “舅舅雖然治軍嚴謹,但今年……”今年西北軍里混進去不少懷著異心之人,雖然定北侯已經做好了準備,但西北十萬兵馬,人多了,便總是難免有些人生了異心,弄得人心浮動起來。

  沈數臉色有些陰鬱:“原本春季里雨水少些也是常事,西北那邊總是如此,沒想到夏季里雨水也少,今年看來是要有一場惡戰了。”餓極了的狼,咬起人來總是特別狠的。

  說起打仗,桃華就想到那一年她在救護隊裡經歷的血腥。做為一個醫生,她見過太多的傷病和死亡,然而醫院裡總歸是跟戰場上不一樣的,那些滾燙的鮮血和猙獰的傷口以及鮮活的生命,總能給人以更多的震撼和衝擊。

  “你是想回西北嗎?”沈數是在西北長大的,他血脈里就有西北人的剽悍勇猛,對西北更有一份故土之情,聽說今年戰況緊急,他怎麼可能在京城坐得住?

  沈數有些猶豫地看了看桃華。旭哥兒坐在他肩上,見父母只顧說話冷落了他,頓時不願意了,拿小手揪了一下沈數的頭髮:“爹——”

  “旭哥兒下來。”桃華起身去抱他,“爹娘有事要說,旭哥兒出去玩好不好?”

  旭哥兒還沒有在父親肩上坐夠。這個遊戲家裡的辱娘丫鬟們根本不敢陪他玩,只有母親用的那個叫三七的小廝會這樣扛著他在園子裡走走。然而三七不常到園子裡來,丫鬟們說他是什麼前院當差的,不能總來後院。

  這個他聽不懂,但是三七的肩膀既沒有父親寬,也沒有父親高,坐上去也不大過癮,只有父親回來才能痛快地玩呢。然而今天還沒有玩夠,母親就要叫他出去玩了。

  “好了,嘴噘得可以掛個油瓶了。”桃華在兒子噘得高高的小嘴上捏了一下,隨即想起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油瓶,便改口道,“像前院的馬一樣,要不要給你也掛個籠頭?”

  馬,旭哥兒是知道的,沈數帶他去看過,的確都是嘴巴長長的伸出來,然後套一個籠頭。雖然馬兒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在意,但旭哥兒總覺得這樣很不舒服,想吃東西都張不大吧?想到自己嘴巴上也要套這麼個東西,或許連蛋羹都不能吃了,旭哥兒便立刻雙手捂住了嘴:“不要!”

  “那就乖乖出去玩。”桃華在他的大腦門上親了一下,“等爹爹跟娘說完了話,陪你騎大馬。”

  所謂騎大馬,就是把旭哥兒扛在肩膀上跑圈,這個就只有沈數敢了,連三七都不敢扛著小主子跑,生怕萬一絆倒了,摔了自己事小,摔了小主子可是萬死莫贖。因此旭哥兒一聽可以騎大馬,立刻就乖了,老老實實讓辱娘將他領了出去。

  打發走了兒子,夫妻兩個總算可以坐下來細談了。

  “皇上是什麼意思?”如今京城裡五城兵馬司是靖海侯領著,此人乃是中立派,只忠於龍椅上的人,倒是不必擔憂。禁軍那裡有皇帝的人,也不要緊。可城外兩營軍里,沈數這一年來只在裡頭亂串,卻是知道裡頭頗有些人是投機之輩,慣於見風使舵,只看哪一邊勢大,就會倒向哪一邊。皇帝本人並不會帶兵,真到了要緊關頭,還要指望沈數呢。

  “我還未跟皇上商議。”沈數眉頭緊皺,“可西北要緊。若是西北有什麼不測,北蠻衝進關內,百姓就要死傷慘重。”西北地勢平坦,北蠻人全是騎兵,倘若破了城關,那後頭對他們而言簡直就是一馬平川,隨便他們燒殺搶掠了。

  桃華嘆了口氣:“偏偏是今年……”皇帝正要收拾於家的時候,北蠻來搗亂了。說起來,也是於閣老用一個於銳拖了時間,終於拖到北蠻入侵,皇帝顧不上他了。這一招丟卒保車,算起來真是用得十分成功。

  “算他運氣好吧。”沈數冷聲說,“無論如何,抗擊北蠻最為要緊,否則城關破了,生靈塗炭。”

  “那你就去向皇上請命吧。”桃華看出他的決心,“我也收拾收拾,跟你一起去。”

  “你也去?”沈數當然知道桃華是為去主持救護隊,可還有兒子呢,“旭哥兒不能去!”

  “把他悄悄送到父親那裡。”桃華瞬間就下定了決心,“對外只說我帶著他去了西北。”西北戰事,的確不能帶旭哥兒去,雖然這樣難免跟兒子分離,但也比帶他去戰場所在之地強。說句最糟糕的話——萬一西北城關被破——這種事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至少兒子在京城是安全的。

  “叫辱娘帶上她們的孩兒,進西北之前,將他們留在當地。”兩個辱娘的兒女都跟旭哥兒差不多年紀,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外人見過旭哥兒的還真不多,把兩個孩子都打扮起來,魚目混珠並沒問題。

  “其實……”沈數想說桃華是不必去的。西北條件遠不如京城,更不必說去了還要在救護隊裡沒日沒夜地救人。

  桃華擺擺手:“夫妻一體,自然你去哪裡我到哪裡。”

  “桃華——”沈數一把攥住了妻子的手,嘴唇動了動,卻不知該說什麼好,最後只道,“我去見皇上。”

  這會兒天都黑透了,外頭快要宵禁,按說已經不宜入宮,但軍情如火急,沈數也不想再等,立刻就吩咐人備馬出了門。

  鄭嬤嬤在廚下吩咐了晚飯,正待進屋來問問是否要傳膳,就見沈數出去了,不覺驚訝道:“王爺這是去了哪裡,不用晚飯了?”

  “先放在灶上溫著吧,怕是王爺很晚才能回來。”這下旭哥兒也騎不了大馬了,桃華想想對兒子失了信,不由得有點心虛,“把哥兒帶過來,我們先吃,吃完了好收拾東西。”

  鄭嬤嬤一邊叫人傳膳,一邊疑惑地道:“王妃要收拾什麼?”

  桃華大略說了幾句西北戰事緊急,便道:“我是要跟著王爺去的,旭哥兒卻不能走這樣長的路,我想著,玉竹和薄荷隨我去西北,嬤嬤跟桔梗帶著旭哥兒,悄悄住到父親那裡去。”

  說起來,這也是以防萬一。她和沈數都不在,難保沒人打旭哥兒的主意。玉竹和薄荷都是她貼身伺候的大丫鬟,若是不在身邊便招人耳目,鄭嬤嬤年紀大些,若說不去西北倒無人懷疑。至於桔梗,因為總在蔣柏華到郡王府來住的時候照顧蔣柏華,在她身邊的時候相對少些,這會兒若是回蔣家去,也是情理之中,並不招眼。

  鄭嬤嬤嚇了一跳:“王爺還要回西北?”她在宮中見多了陰謀詭計,也不是沒見過死人,然而那些勾心鬥角的東西,與戰場上刀兵相見截然不同。老實說那年她跟著桃華去了一趟西北,真是驚心動魄,連老命都要嚇掉半條。後來桃華啟程回京城,她病著不能一起走,也難說不是因為嚇壞了。

  “王妃也要跟著去?”鄭嬤嬤不得不承認,論膽量,她真比不得王妃,就連蝶衣那丫頭都比不得,那丫頭可是敢跟著救護隊上戰場扒死人的。

  “我跟王爺當然要一起。”桃華已經在思索要收拾什麼帶去西北了。沈數這會兒急著呢,定然是想輕車簡從,所以不能帶太多的行李。然而有些東西在京城買起來容易,到了西北就不易得了,還是要準備些,哪怕讓人押車慢行呢。

  鄭嬤嬤不知說什麼才好:“可是哥兒還小……”她有點想阻止桃華去西北。王爺肯定是攔不住的,但若是王妃也去了,京城這邊郡王府就沒了主心骨了。若是別的時候,她敢說能把得住郡王府,可現在有個成親王妃正打旭哥兒的主意,宮裡頭還有個據說近來性情更跋扈古怪的皇后,她畢竟是個放出來的宮人,頂不住這幾尊大佛啊。萬一有點什麼事,就怕皇帝都來不及救,她可就對不住王爺王妃了。

  “因為他小,所以才不能帶他去西北。”桃華嘆了口氣。這一去西北,少說得跟兒子分開半年之久,旭哥兒打落地還沒跟爹娘分開過呢,不知道要哭鬧成什麼樣子了。

  “娘——”說曹操曹操到,旭哥兒跟小炮彈似的從外屋衝進來,撲到桃華腿上,噘著嘴,“爹出去……”不是說要陪他騎大馬的嘛,為什麼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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