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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閣老夫人小心翼翼地道:“妾身瞧著精神尚可,但——聽了消息之後,臉色實在是不好。偏偏鄭院使又傷了腿,來的當值太醫雖說是靠得住的,可醫術上就……”診了一通也無非是說些靜養的話,太后最後用的還是鄭院使前些日子進的方子。

  “方子好就行。”於閣老嘆了口氣,“太后怎麼說?”

  “娘娘說不能讓皇上跟安郡王聯手,原想著要除掉蔣氏。不過妾身覺得,若是蔣氏死了,說不定會招致皇上痛恨,所以……”

  “這點你倒是有見識的。”於閣老難得稱讚這年紀小了自己十幾歲的繼室一句,“這法子不成。可太后說得也對,該從蔣氏身上下手,解鈴還須繫鈴人。只是,要有個穩妥的法子……”

  於閣老夫人躊躇片刻,終於道:“妾身出宮時,遇到鳳儀宮的宮人……”其實就是皇后的心腹宮人。

  “是皇后有什麼話?”於閣老皺了皺眉。他現在對這個女兒實在是失望透頂,乾的那些事,簡直是叫人無話可說,當初怎麼就選了她進宮呢?這簡直是他生命中最失敗的一次決定。

  皇后的心腹宮人是瞞著皇后悄悄來見於閣老夫人的,為的是告訴她,皇后想要對付安郡王妃。

  “皇后娘娘想……讓皇上跟安郡王妃……生米煮成熟飯,讓安郡王妃進宮。”這想法簡直太瘋狂,心腹宮人都被嚇住了,勸又勸不住,聽說於閣老夫人進了宮,連忙就來找她了。

  本來這事該告訴太后的,可太后如今的身體實在不好,也就是皇后看不出來,還在胡鬧。心腹宮人是根本不敢再去打擾太后的,想來想去,或許只有於閣老還能想法子管束一下皇后了,雖說有君臣之分,到底還是父女呢。

  “這法子……不錯啊……”於閣老聽了,眼睛卻忽然一亮,“皇后雖糊塗,這法子卻想得好!”如果皇帝奪了蔣氏,那沈數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與皇帝聯手了,如此一來,若是定北侯府與於家聯手……

  “啊?”於閣老夫人原覺得這是個瘋狂的想法,回來轉述也是想著讓於閣老打消皇后的念頭,誰知道於閣老竟然贊同?

  “這如何能成呢?這君奪臣妻……將來要落下罵名的……”

  於閣老不在意地道:“這種事多了,只要改換姓名,誰敢多問?”唯一的問題是,如果於家與定北侯府聯手,那將來難道要拱沈數上位?這卻不成。定北侯有兵,若是沈數登基,於家處境會更艱難。只有讓皇帝跟沈數鬥起來,於家才能從中漁利。

  於閣老夫人不敢說話了。於閣老這會兒也無意再與她說什麼,擺了擺手道:“你出去歇著吧,這事兒,容我再想想,再給皇后回復。”

  ☆、第247章 亂象

  七月,恩科春闈重考。

  這其實已經不能叫春闈了,但是叫秋闈又不對,所以大家只能用恩科二字含糊過去。

  主考還是文光侯,此人在調查中毫無污點,所以皇帝也毫不疑心,仍舊重用了他。聽說文光侯接旨的時候感激涕零,山呼萬歲,只差指天誓日了。

  不過考生們就得重新再經歷一次了,沒取中的固然高興,可已經取中的心情就不好說了。譬如說蔣家,小于氏就患得患失,蔣松華三場考試,她是一天也沒有安心過。既盼著他名次再進一步,又怕萬一落榜為人所笑。

  心裡掛念著兒子,就對女兒難免有點忽視,蔣丹華回家來,小于氏也沒什麼耐心認真聽她說話了:“不就是立立規矩,你照做就是了。”

  “我都立了半年規矩了!”蔣丹華一肚子氣,只想著回娘家來傾吐一番,誰知道竟連自己母親都不想聽,頓時氣得眼淚直流,“哪一樣我都照著做了,還要如何?”

  小于氏一陣頭痛,看一眼站在旁邊的木樨:“你說,怎麼回事?”

  木樨囁嚅片刻,還是沒說出什麼來。她是蔣丹華的陪嫁丫鬟,從小伺候她長大,自然明白蔣丹華的脾性——做是都做了,可是敷衍了事,還想著弄小巧矇混過去。偏偏歐太太最煩她這不當回事的態度,因此這都半年了,還在叫她立規矩,其實是在磨她的性子呢。

  可是這話如何說得出口?蔣丹華近來脾氣很大,身邊的丫鬟都已經挨過罵了。偏歐家是按規矩來的人家,下人有錯當罰則罰,都按規矩來,如蔣丹華這般張口便罵,歐太太只覺她脾氣浮躁,反而不喜。所以蔣丹華其實沒怎麼真罰下人,在歐太太那裡倒先落了不是。

  小于氏看木樨這樣兒,已經猜出了大半,不由得生了氣:“早與你說過,你婆婆說什麼,你用心去做才是。瞧你弄這小聰明,累也累了苦也苦了,還是沒撈到半點好處!”前些日子蔣鈞才說過蔣榆華好弄小巧,如今女兒也是如此,倒真是雙胞姐弟了,自以為聰明,到最後半點好處都沒有!

  “那些規矩有什麼用!”蔣丹華也氣起來,依她看,歐太太好些事兒根本就是吹毛求疵,如今哪還講究那些東西。

  “那是歐家的規矩,有沒有用,你是歐家的媳婦就要守!”小于氏失去了耐心,厲聲道,“若你姐姐在宮裡也與你這般,早就死了好幾回了!你趕緊給我回去,用心聽你婆婆的話!”

  蔣丹華腳尖碾著地面不吭聲,木樨在旁戰戰兢兢地道:“姑娘今日回來,沒有,沒有跟太太說……”

  小于氏大吃一驚:“什麼?”女兒居然不跟婆婆說一聲,就自己跑回家來了?她還以為蔣丹華這是送中秋節禮來的呢,原還想說這日子是不是早了點,誰知竟是自己跑回來的。

  蔣丹華嘟噥道:“我說想回來看看祖父祖母,我婆婆都不讓,說要到八月節才能回來……”

  木樨低了頭。歐太太並非不通情理之人,只是蔣丹華敷衍了事,惹惱了歐太太,這才拘著她不許她隨便回娘家的。

  小于氏氣得拿手指去戳她的額頭:“你趕緊給我回去!回去就向你婆婆請罪!再敢這麼沒規矩自己跑回來,我打斷你的腿!”

  蔣丹華氣得哭起來:“我在婆家受委屈,娘你都不替我出頭,心裡只想著大哥和姐姐!”

  小于氏要被她氣死了:“你哥哥還在下場重考呢,我不想著他想著誰?你姐姐在宮裡日子也不好過——”

  蔣丹華打斷她道:“姐姐有什麼不好過的!如今她位列九嬪,除了沒個兒女,還有什麼不順心的。就是蔣杏華,不也有人庇護著,過得好生自在。只有我——若是當初我進了宮……”

  “快住口!”小于氏臉色一變,“這話若讓你夫君和婆婆聽見,你是想被休不成?”

  蔣丹華其實也就是隨口一說。歐太太雖然總拿規矩來折騰她,但歐航卻也體貼,人又生得好,蔣丹華心裡還是捨不得丈夫的。此刻自知失言,連忙道:“我就是胡說的……”

  “你這脾氣……”小于氏幾乎想給她來一巴掌,“這樣的話也好胡說的?你在歐家沒有胡說過這樣的話吧?”

  蔣丹華忙道:“那可沒有!我不過在娘面前說幾句……”

  “總算還沒有蠢到家……”小于氏恨恨罵了她一句,看女兒雖然滿口抱怨,但其實氣色還好,只是略瘦了一點兒,也並不過分,便知道歐太太雖規矩多,卻也並不是有意磋磨人的婆母,不由嘆道,“你說說你,跟你婆婆擰著干,能有什麼好處?哪家的媳婦不要聽婆婆的?你婆婆這還好了,若是碰到那折騰人的,就你這樣子,哭都沒處哭去!”單只私自回娘家這一條,就夠挨罰了。

  蔣丹華撇了撇嘴:“三姐姐倒有個太后婆婆呢,也沒見她聽了什麼……”

  小于氏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你真是大膽了,太后也是你說得的?你三姐姐有本事,還有皇——有安郡王護著,你有什麼?”若有蔣桃華三分本事,也不至於在歐家都應付不過來。

  這一巴掌打在蔣丹華後背上,雖然用了些力氣,但打的又不是什麼要害處,頂多不過讓蔣丹華踉蹌兩步罷了。小于氏從前被女兒氣急了時也常這麼給她一下,今日一巴掌打下去,雖覺得用的力氣大了些,卻也不曾在意。

  誰知蔣丹華身子往前一栽,扶著桌子站住了,面色便有些變了:“娘,我,我肚子有點疼……”

  小于氏白了她一眼:“可是要到小日子了?這些事你自己也不上心。”說著轉頭又瞪了木樨一眼,“你們也不提醒著姑娘。”這若是在路上來了,染了衣裳可像什麼樣子。

  木樨忙道:“都備著的。姑娘這個月遲了兩天,我們也怕……所以帶著呢。”

  “那還不快——”小于氏剛說了半句,猛然一頓,“遲了兩天?”

  蔣丹華還在抱著肚子叫疼。小于氏已經跳了起來:“快,快去請郎中!”女兒莫不是懷孕了吧?

  蔣丹華小腹墜墜地痛,自覺中衣也有些濕了,又聽小于氏喊著請郎中來,不由得害怕起來:“娘,這是怎麼了?”

  “傻孩子,你怕不是有喜了!”小于氏趕緊扶著女兒往床上躺,“怎麼這樣糊塗,小日子遲了也不知道?”

  蔣丹華根本不曾將這事放在心上,自有丫鬟們去記,她是從來不記的。偏木樨和木槿都是姑娘家,哪知道這有孕的事兒,主僕三個竟都未想到此事。蔣丹華這一路從歐家顛簸回來,又挨了小于氏一巴掌,無巧不巧地閃了一下,竟就動了胎氣。

  果然郎中來了之後,診了脈說多半是有孕了,只是日子還淺難以確認。不過蔣丹華既見了紅,就得臥床靜養些日子,再過一個月才好再診斷。

  小于氏又是高興又是擔心,正在埋怨蔣丹華自己不當心,便聽外頭丫鬟來報:“姑爺來了,在廳里候著呢。”

  蔣家三個女兒,卻只得一位能稱姑爺的,除了歐航再沒別人。小于氏連忙出去,見歐航規規矩矩地坐在廳內,對旁邊伺候的丫鬟連眼睛也不看過去,見小于氏進來,便起身規規矩矩行了一禮道:“岳母,今日丹姐兒忽然回了娘家,家母不知何故,讓小婿前來看看是否有事,若是有事需小婿效勞的,還請岳母直言。”

  這就是對蔣丹華不滿了。小于氏心裡慶幸蔣丹華這一胎來得實在是時候,面上卻笑道:“哪裡是家中有事,是丹姐兒這孩子,小日子遲了兩天,身上又有些不自在——她自己疑心,又怕講出來空歡喜一場,所以跑回來問我。這不,剛請了郎中過來,說八成是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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