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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承瀾絕口不提當年強搶合歡入府,皇帝了解太子,皺著眉頭道:「那他所言可是真的?」

  穆承瀾道:「當年,父皇也知道的。」

  當年……竟是當年!

  皇帝面上閃過一絲黯然:「朕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年宮中大火,朕失去了最小的兒子承洵,而你為了救朕身負重傷,後來便一直鬱鬱寡歡,這兩年才逐漸好了些——莫非竟與他有關?」

  穆承瀾微微點頭:「兒臣的傷好了,卻留下一身的疤,就連妻妾見了都要躲閃,兒臣滿腹苦悶無處宣洩,時常出去散心,在一家書局意外遇見了合歡。」

  穆承瀾頗懷念地道:「合歡不知兒臣身份,也不嫌棄兒臣滿身難看的疤痕,甚至鼓勵兒臣振作起來。兒臣對他很是愛慕,就想把他長久留在身邊。」

  說著說著,他便沉浸在對美好往事的追憶之中,「想把他長久留在身邊」,這是多麼簡單誠摯的願望,其背後代表的含義卻叫人毛骨悚然!

  合歡回想起過去,眼神仿佛淬了毒,咬牙切齒地道:「草民怎麼都未想到,相談甚歡的摯友是太子,這便罷了,太子殿下竟還要草民委身於他,真是笑話!草民堂堂讀書人,怎能甘心去伺候人的男寵?草民與草民的父母不願意,太子殿下就綁了草民入府,還給草民下了藥,趁著草民意識迷亂之時,按著草民的手,簽下了身契。」

  「草民父親尋上門來,想討回自己的兒子,被太子殿下的人打得重傷,不治而亡。草民母親本就體弱多病,聽聞噩耗,哪經得起這般刺激,也跟著撒手人寰。」

  皇帝聽到此處,已明白了個中緣由,拍案怒道:「承瀾,你真的因一己之私,做下此等傷天害理之事?」

  「父皇。」穆承瀾應得乾脆,「兒臣做的,不會不認。但兒臣並非有意而為,怪只怪那兩個老的,明知合歡已入了太子府,還要跟過來吵鬧不休。」

  「你!!!」

  合歡雙目通紅,死死掐著掌心,恨不得與穆承瀾同歸於盡。

  張公公護主心切,搶出來道:「陛下,是老奴的錯,是老奴命人打傷了合歡公子的父親,太子殿下並不知情——他只是愛慕公子,何錯之有?!」

  「好一個何錯之有!」皇帝簡直要被氣死了,這與欺男霸女何異?「承瀾,莫非朕沒教過你愛民如子?記得你幼時心地善良,連只雀鳥都捨不得殺,為何如今卻視人命為草芥?!」

  穆承瀾道:「因為兒臣的心已變冷了。自從受了傷,就知道這世上會真心待兒臣的人少而又少……父皇是不是對兒臣失望至極,兒臣自己也是。兒臣不僅強搶了合歡,還喜歡鞭笞妻妾,看著她們與兒臣一樣痛苦,兒臣心裡才會舒坦一些。」

  他殘忍且平靜地談起自己的暴虐,令在場許多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如鐵從合歡公子獻藝起腦子就不夠用了,一直處於極度震驚狀之中,聞言回過神來想,就算被妻妾嫌棄,這也不是你該報社的理由啊,合歡對你好還錯了,你還要反過來害人家?

  不,或許太子以為,讓合歡伺候自己,才是抬舉人家吧。

  提及當年,要發怒的皇帝胸口又是一陣捶心似的疼痛。若非因為救他受傷,太子怎會性情大變?說起來,他也要擔一部分責任。太子對他始終有救命之恩,他也不能不顧及太子的生母,尚在等著他回去的中宮皇后。

  身為父親,袒護子女,為子女出頭是本能。

  而身為一國之君,狀已告到了面前,卻不能置之不理。

  「合歡,你起來。」皇帝看向地上跪著的人,「此事朕定會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你……有沒有別的要求?」

  皇帝想,自己兒子造孽,多少得補償人家一些。

  合歡磕了個頭,道:「多謝陛下。草民想說的都說了,本也不指望太子受何懲罰,唯有一個請求,請陛下准草民一死。」

  賓客們有些不解,死還不容易,只是合歡公子是何身份,也敢求皇帝賜死?

  其實合歡求的是「准」,而非「賜」,一字之差,賓客不知情,如鐵卻是明白的,合歡自入府就逃了許多次,每一次都會被太子捉回去,受盡凌|辱。嵐院只要有人得罪合歡都會被除去,顯然太子在嵐院有人,專門盯著合歡,合歡連死也身不由己,只能在御前求個痛快。

  太子方才還無動於衷,此時卻瞪圓了雙眼連聲質問:「你說什麼,合歡,你怎麼敢?!」

  「太子殿下,草民姓許名凌寒!」合歡恨聲道:「草民早就不想活了,太子殿下已奪去草民的雙親,奪去草民許多重要的東西,難道就連死亡的權利,也要奪走麼?」

  太子仍是負氣大喊:「我不准!」

  合歡垂眸:「皇上在此,由不得殿下不准。」

  皇帝揉了揉額角,太子竟把人逼到了這般田地,估計合歡……許凌寒已心存死志。

  怎麼辦,他自詡不是昏君,許凌寒父親的死到底是太子授意還是張公公所為,都要派人去查,只不過太子強搶許凌寒入府是鐵板釘釘的事,許凌寒父母多少是因太子而死,他不會睜著眼睛硬把仇人往一處湊。

  皇帝頭一遭無視了太子,對著許凌寒溫聲道:「你雖告發了朕的兒子,朕並不會因此怪罪於你,但也不希望你就此死去。你既不願伺候太子,朕便准你離開太子府,任何人都不得阻攔。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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