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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凌寒一愣,眼中淌下兩行熱淚,叩首道:「多謝陛下!」

  他的膝蓋早跪得麻木了,起身時都有些踉蹌,一步一步,不敢置信地挪向廳外。

  「合歡!」穆承瀾失聲大叫,「這些年我待你如何?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哪一樣少了你的,誰敢辱你,我都替你收拾了,你不願日日見我,我便招了別的公子,每月只見你一次,妻妾我都視如草芥,唯獨沒對你動過手,凡事只要你開口,我都允你,試問這世上還有誰比我更愛你?」

  「太子殿下。」許凌寒回過頭,帶著明顯的嫌惡,一字一字道,「您的愛,與合歡這個名字一樣,都讓我無比噁心。」

  穆承瀾臉色煞白,怔忡了片刻後突然大笑不止。

  須臾,他喘著氣惡毒地道:「你走吧,我看你究竟能走到何處去,天下又有誰敢收留你?」

  「承瀾,休出狂言!」就連皇帝都看不下去了。

  許凌寒停下腳步,微微側首,眼露茫然。是啊,得了自由,出了太子府,他又該何去何從,他家中已無親人,放眼望去天地雖大,卻無他的容身之處。

  「太子殿下說得對。」

  許凌寒慘然一笑,低下頭快步向外奔去,太子忽然預感到什麼,起身欲追,錦華堂外傳來砰地一聲悶響,下人倉惶來報:「皇上,殿下,合歡公子觸階了!!」

  「不——!!!」

  太子一聲驚呼急急奔出,賓客們緊隨其後,只見外邊地上靜靜臥著一人,月光照在瑩白的玉階上,上頭沾染的殷殷血跡宛如一朵朵紅梅怒放。

  穆承瀾站立不住,跪下慟哭。

  如鐵也跟著跑了出去,見到許凌寒的屍體眼前陣陣發黑,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他面前逝去,他這一日奔波勞累,竟也有些站不穩了。

  想出府,只有死路一條。難道這真的就是男寵的宿命?

  他的身後,有人輕輕扶了他一把,如鐵擦去眼角的水漬往後看去,睿王平靜的面容,似對這一切早已看淡。

  出了人命,太子壽宴再也進行不下去了,皇帝對太子很是失望,決定即刻擺駕回宮,徹查太子這些年的作為,先將太子拘在府中反省。賓客們紛紛識趣地告別。許凌寒的屍首已被抬走,玉階上的血跡穆承瀾卻不准下人擦去。

  他一個人呆呆坐在許凌寒曾躺著的位置,一言不發。

  穆承淵來到他身後,輕輕叫了一聲:「皇兄。」

  「是你。」穆承瀾冷笑,「你還沒走?這是想留下來繼續看我的笑話麼?」

  穆承淵道:「皇兄多慮了。有件事想請示皇兄。」

  穆承瀾不理。

  穆承淵道:「今日在來太子府的途中,我救了一個得了疾病的少年,經查似乎是皇兄府上的如鐵公子。」

  如鐵咬牙,在太子面前雙膝跪下,揭去遮掩身份的斗篷。

  睿王隻字未提他要逃跑,可以說很給面子了,但一個病了的公子怎會憑空出現在府外,本身就很可疑。

  穆承瀾聽見公子兩個字,下意識就想起寧可死也不願意繼續跟著他的合歡。他乏味地瞥了一眼如鐵,眼下如鐵臉上的斑疹仍在,穆承淵實在不記得自己何時收了一個醜八怪,大叫一聲:「張全!」

  張公公麻溜地滾過來,一眼瞅見了如鐵。張公公心裡直犯怵,如鐵公子不是已經病死,被祝四帶出去燒了嗎,怎麼又活過來了?

  穆承瀾道:「這是誰?」

  太子面前,張公公不敢隱瞞:「殿下不記得了嗎,這是陳國公府獻上的如鐵公子,因得了病才成了如今的樣子。之前、之前老奴以為他已死了,怕他得的是惡疾,就命祝四將他帶出府去處置……」

  睿王道:「這病瞧著兇險,卻非傳染人的惡疾,本不必如此。」

  睿王懂醫術,還很有幾把刷子,連他都這麼說,張公公自然一點都不擔心了,訕笑著道:「看來是庸醫誤人,差點害了如鐵公子。一場誤會,多謝睿王殿下及時將人送回。」

  不得不說,睿王講話十分有門道,一開始並不先提如鐵的病情,否則太子肯定第一個就會聯想到如鐵借病出逃,待張公公自己說出來就變成如鐵是被害了,神不知鬼不覺,就助他洗去了懷疑。

  原來幫忙周旋真的不只是說說而已。這算是睿王能爭取到的最好的解決方式,可是如鐵一點都感激不起來,合歡的死,已在他心頭留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陰影。

  沒了合歡公子,整個嵐院在穆承瀾眼裡形同無物,至於幾月前被他抽得皮開肉綻的少年,穆承瀾根本沒印象了,麻木且隨意地道:「既然二皇弟喜歡,那麼,就送給二皇弟吧。」

  如鐵:「……」

  穆承淵:「皇兄?!」

  穆承瀾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看面目全非的如鐵,似乎對自己的神來之筆很是滿意,哈哈大笑著道:「就這樣,不要了,送給你!!」

  「殿下,這是不是不太好……」

  張公公也不知主子到底抽的什麼風,如鐵公子可是陳國公府送過來的,直接轉手豈非打陳國公府和太子妃娘娘的臉,也很打睿王殿下的臉啊。

  穆承瀾眼中閃過一絲冷芒:「怎麼,父皇還未處置我,本太子說的話就已經不作數了?」

  張公公自知失言,慌忙道:「殿下,老奴絕無此意!」

  太子都當著睿王的面這般說了,當然不能再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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