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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警察問起皮包鎖的問題時,時子只要回答說‘有’就好啊,因為第一個發現的就是時子啊。”

  “沒錯。”

  “保谷的多惠為時子做的不在場證明,是騙人的嗎?”

  “對。”

  “殺一枝和陷害竹越文次郎的也是時子嗎?”

  “梅澤家一連串的命案都是她做的,文次郎完全是無辜的受害者。這是這件案子裡最令人討厭的一點。他因為被捲入命案,後半輩子都很難過。案情現在才真相大白,對他而言是有點晚了,但總算還他清白了,相信他死後有知,應該安心了。石岡,請你去把房子裡冬天用剩的煤油拿來好嗎?”

  我拿著只剩下一點點的煤油桶來時,御手洗已站在磁磚的流理台前等我。水槽里放著文次郎的手稿,御手洗將一點點煤油澆在手稿上。

  “美沙子夫人,有沒有火柴或打火機?有嗎!太好了,借我一下。”

  御手洗點著火,澆上煤油的手稿很快燒起來。

  四個人圍著流理台,看著流理台里燃燒的手稿,好家圍著小小的營火。御手洗不時用小棍子撥弄,燒成黑灰的紙,一片、兩片、三片,飛舞到空中。我發現美沙子喃喃自語道:這樣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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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件到此已告偵破,但是我卻還有許多疑問。御手洗的講解太讓人驚奇了,使人來不及提出問題。現在一個人冷靜下來,逐漸清明的混濁頭腦,便浮現出若干疑問。

  最大的疑點是,當時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到哪裡去收集砒霜、氧化鉛以及氫氧化鐵等毒品?水銀的話,打破幾支溫度計,就可以得到,並不困難,但是硝酸銀或錫之類的東西,若不是從藥科大學裡取得,一般是很難拿到的。

  還有,她自我消失後,藏匿在何處?雖然四十年後,御手洗在嵯峨野找到她,但是案發後,如果她隨即改名,並且開始在嵯峨野過新的生活,難道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就像吉田秀彩對我說過的話:人死了,誰也不會注意,但想一個人偷偷過日子,卻不是容易的事。

  還有,時子擔任父親的模特兒,說不定那些姊妹們會突然跑來探視。她不擔心在自己下手時,被人發現嗎?不過,這個問題或許因為平告個性的關係,讓時子沒有這一層憂慮。平吉以自己的女兒為模特兒,應該是瞞著所有人的行為:而且,他平日作風神秘,作畫時也都拉下窗簾,此時被發現的可能性,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另外,整個計畫是多惠與時子母女兩人的共謀?或是多惠授意的結果?如果是這樣,那麼多惠為時子做不在場證明的偽證,和見到被指為是時子的雪子屍體時,毫無異議的情形,就很容易被理解了。還有,平吉被殺之夜,時子明明有地方可以去,何必要忍著低溫在外面等到天明?

  此外,吉田秀彩為什麼知道平吉是左撇子?我對這件事一直不能釋懷,最後終於忍不住打電話問吉田。結果他告訴我:是聽安川講的。

  飯田夫婦走出御手洗的教室,準備將這樁驚世駭俗的命案真相,告訴世人。而御手洗則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立即恢復到平日的神情和態度。我則回到自己的住處後,腦子裡還拚命想著和這樁命案有關的事,一時之間、心情實在無法平靜下來。

  這件從昭和十一年開始,中間經過戰爭,一直到昭和五十四年才被破解的案子,還差最後的一幕,才算真正的完結。聽完御手洗解說的第二天早上,我帶著緊張的心情,打開報紙看,結果卻讓我相當失望。歷經四十餘年才被解決的“梅澤家占星術殺人案”,並沒有如我所預期的攻占報紙的版面,卻讓我受到了深刻的痛擊。

  因為報紙第四版的某一個角落,報導了須藤妙子自殺的事。不知道御手洗知道這消息後,有什麼感想?雖然我的內心深處,似乎早已知道會出現這種結局,但是,真正面對這樣的結局時,我還是覺得深受刺激。

  那一行的內容大致是:接到飯田刑警的聯絡後,當地的警方在十三日星期五的晚上,發現須藤妙子陳屍於“惠屋”中。死因與阿索德殺人事件一樣,她吞下砒霜,中毒死亡。這個報導很短,只簡單提到可能與所謂的梅澤家占星術殺人事件有關。報導中還提到,死者留有遺書,主要的內容是向在她那邊工作的兩個女孩致歉,害她們沒有工作了,因此有一筆錢要給她們。我捲起報紙,拿在手上,決定去找御手洗。

  剛剛看報紙的時候,我想到一件事:那些砒霜或許是從前毒害那些少女時所剩下來的東西。四十年來,她一直把那樣的東西放在身邊嗎?我多少有些了解須藤妙子的孤獨感了。

  只是,她為什麼不作任何告白,就自殺了呢?

  走出車站,我才知道,我所買的報紙大概是世界上最打混的報社。因為商店前寫著偌大的字——占星術殺人命案破了,兇嫌為一名女性。報紙十分暢銷,趕在賣完之前,我買了一份。

  這一份報紙的報導里,也沒有加入圖片來說明兇手分屍的方法,只是把昭和十一年發生的案件,再次概要地敘述一下,結論時說道,這是警察四十年來鍥而不捨的辛苦收穫,御手洗的名字完全被抹煞了。

  御手洗還是老樣子,還在睡。我直闖他的臥室,告訴他須藤妙子死了。“是嗎?”他立刻睜開眼睛,只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手臂放在枕頭上,似乎要我暫時別說話。我已經不知道該講什麼,內心的衝擊實在太大了。御手洗又開口了:“來杯咖啡好嗎?”

  他一邊喝咖啡,一邊認真地讀我買來的報紙。讀完,往桌上一放,微笑箸說:“看到了嗎?警方穩健踏實的辦案精神,終於獲得最後勝利……”

  “憑竹越那傢伙,再穩健踏實一百年,也不會有收穫!不過,我看他去賣鞋,可能會賺點錢。”

  趁這個機會,我提出心中的疑問——那些毒品的來源,向他請教。

  “那個呀!她到底是怎麼拿到手的呢?我也不知道。”

  “在我去嵐山和你們見面時,你不是有時間和她說話嗎?”

  “嗯,是有時間,但是沒有多說話。”

  “為什麼?兇手好不容易出現在眼前了,你為什麼不問她?”

  “問了幾句之後,就覺得她親切起來。而且,我又不是一步一步追查才好不容易找到她的。那天須藤妙子出現在我面前時,我沒有什麼辛苦的感慨,更沒有‘終於可以問她’的想法。”

  “騙人!”我心裡這麼想著。當時苦思不解破案的關鍵,而陷入半瘋狂狀態模樣的人,是誰呀?

  御手洗這個男人,明明苦得要命,累得要死,在別人面前卻要擺出氣定神閒,一副“我是天才,什麼也難不倒我”的樣子。

  “對我而言,那件案子已經沒有什麼非明白不可的重要部分;而一些小細節,知不知道都一樣,沒有什麼意義。”

  “那你就告訴我,那些藥從哪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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