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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禹謙還在書房,惋芷匆匆回到院子便直接去尋他。

  “怎麼很著急的樣子,俞夫人走了?”他擱下筆,拉她坐下又將茶遞到她唇邊。

  惋芷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搖頭推開。

  “送俞夫人回來的路上好像看到徐光霽了,有些害怕就走急了些。”

  徐禹謙眉宇間的柔和就摻雜絲絲凌厲。

  惋芷察覺,忙抓住他的手。“他避著的,應該沒有人發現。”

  他臉色微微緩和,“院牆沒有建好前,你都別出院子了。”

  惋芷哭笑不得看著他,也只能應是,說起李氏所說的事來。

  “四爺,宋惋芯要給嚴閣老做妾,我聽著就心裡不安。”

  徐禹謙皺眉,很快便知道她的消息哪裡來的。“俞夫人來就是給你說這事的?”

  “是的。”話落,她才反應過來。“四爺您知道?”

  “知道,昨天夜裡就收到消息了。”

  “那您?”惋芷想起他昨夜回到屋裡卻什麼都沒有說。

  徐禹謙嘆氣,看向她澄澈清透的眼眸。

  於私心,他不願意她接觸這些骯髒的政治,於情於理,夫妻一體,他不能瞞著她。

  “惋芷,你來。”他看了她好一會,牽著她手走到裡間,將人抱在懷裡在榻前坐下。

  惋芷用手肘抵著他,帶著防備似的。

  徐禹謙就笑了出來,目光溫柔。“是怕說的話嚇著你,先把你給摟好了。”

  小姑娘嗔他一眼,雙頰透著米分色。

  “前世,嚴瀚和老師,不死不休,我和嚴瀚,不死不休。”他去抓她的手,輕輕按捏著開口,聲音低沉。“我在朝中所做的一切,都只為扳倒他,最後,他及他的大部份黨羽被我誅之。”

  他的話是敘述,惋芷卻能感受到內里翻湧的腥風血雨。

  之前說到前世她身死時,四爺對嚴閣老的恨意是遮掩不住的,她有猜測有她的原因,卻是沒有深問。她其實有些害怕聽到四爺是為自己背負了什麼。

  她一直覺得,他太過優秀,自己在他身邊只是一點點的瑩輝。何德何能……

  男子的聲音還在緩緩述來,使得她不得又將注意集中在他身上。

  “即便如今你在我身邊了,他卻仍是宿敵,我從一開始選的路,就註定了要加入到這些爭鬥。”

  前世嚴瀚死了不過十日,他毫無防備的死在刺殺下。

  他重生後也琢磨許久,多半是嚴瀚餘黨除的他,卻是叫他心裡發寒。

  他自爭鬥開始,身邊的防護非常嚴密,平時出入亦是不露痕跡。偏就那麼無聲無息被刺殺。

  嚴瀚身後還有個隱藏很深的人,這人應該是極不起眼,所以他一直才遺漏中了伏。他今生一直在密切留意著,想查出嚴瀚身邊這人是誰。

  他想著用力握住了她的手,“不過是沒有想到,即便是今生,也還會把你牽連到裡面。”

  “宋惋芯不能留,這是他用來試探身為老師門生的我,也是一種挑釁,是想看我會如何行事。”

  他說到這頓了頓,去親她額角。

  惋芷聽到不能留三字,感覺到了他的冷意與果決,還有他微涼的唇,她的手有些抖。

  宋惋芯是嚴閣老準備用來對付四爺的,因為她知情徐光霽的事,只要深挖一些,就能清楚四爺的先下手為強。

  侯府如今剛分家,再加上個宋惋芯的指證,參四爺一本強搶侄妻便足夠讓他有黑點,如若承恩侯再懷恨在心插一腳——這就是坐實了!

  四爺才剛入官場……

  惋芷恍然明白宋惋芯與嚴閣老來說有什麼用處。

  “長房是真的和嚴閣老搭上線了嗎?”她緊張的抓住他手問,臉色說不上好。

  好像一切的麻煩都是源於她。

  “還不清楚。”徐禹謙實話實說,“但遲早會。”

  或許這就是嚴閣老給的一個警告,與此換取徐光霽能在翰林緩一口氣。

  “惋芷,你堂姐不能留了,我也已經吩咐下去,你…”徐禹謙伸手去扶住她臉,讓她與自己對視。“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心狠手辣,會害怕,可這就是我——前世,我手裡沾滿同僚的血,今生依舊會如此。”

  第60章他活到三十歲

  “惋芷,你怕不怕。”徐禹謙捧著她的臉,凝視著她,眼底有著不讓人察覺的濤浪。

  他已經下令除了宋惋芯,這會應該是成事了,而這是所有爭鬥的開端。

  惋芷安安靜靜的看他,然後手輕輕覆上他的手背,摩挲著,繾綣而眷戀。也想溫暖他總是帶著涼意的雙手。

  “四爺,我怕。儘管這是宋惋芯自己選的路,一個好好的人說沒就沒有了,當然還是會怕。但這種怕只是對生死的一種敬畏,我更怕的卻是您在爭鬥受傷,您不會有事的對嗎?”

  徐禹謙手微微一抖,她已繼續說道:“您能告訴我,您在了結嚴閣老後又遇到了什麼。是再爭鬥了餘生,亦或是……”

  惋芷將先前迴避的話問了出來。

  她上回不是沒有聽懂他的避重就輕,只是有些害怕聽到答案。

  他說過的,政治爭鬥是陰暗的,如若他也位極人臣,定然也是他人眼中必除的釘子。殺人者人恆殺之,這是逃脫不過的定律吧。

  徐禹謙內心倏地洶湧起來,她什麼都明白。

  “靖隆四十年後,改年號慶元,慶元五年九月,我為官六載,誅了嚴瀚,同年九月末,死於刺殺。”

  他簡潔易明的敘述。

  惋芷猛然就握緊了他的手。

  慶元應該是後來新帝登基換的年號,如今是靖隆三十六年,四爺如今年歲二十一,身死時年僅三十!

  “惋芷,你別怕,那是過去。如今我有防備了,不會再讓輕易得手,何況我還得一直護著你,我會很惜命。”徐禹謙與她額貼額,旋即輕輕吻了吻她的唇角。“我怎麼會捨得再那麼早死,我們還要生兒育女,看著他們娶妻出嫁生子,為了你們,我不會再那麼激進。”

  惋芷還是心驚,良久說不出話來。

  徐禹謙索性讓她不能胡思再多,在她唇角的輕吻變成了激烈的攻城略地,讓她僵直的身子變得柔軟,變成攀附著自己顫抖的回應自己。

  好大會,書房內室有著男子微急的喘息聲,徐禹謙將頭埋在惋芷的頸窩平復,苦笑自己定力越來越差。

  惋芷從情動的迷離中回神,呼吸同樣急促,可她還是算到時間上有所缺失。

  四爺為官六年扳倒了嚴瀚,那還有三年呢?是剛好從現在算起的三年。

  她伸手輕輕推他胸膛,“四爺,從現在到慶元五年是有九年時間吧,還有三年呢?那三年你沒有在朝為官?為什麼?”

  徐禹謙聞言心裡有著無奈的挫敗感,他都險些自持不住,怎麼她的小腦袋瓜子還在想著這事。

  他抬起頭,聲音很沉。“那三年,我在丁憂,進了翰林不足兩個月便在家。”

  丁憂……

  她婆婆?!

  “四爺!”惋芷著急的喊道。

  “別急,那是另有起因,前世這個時候娘已經臥病在床,現在一切都好,不會發生了。”徐禹謙按住都快要跳起來的小姑娘,認真的道。“所以,事情是可以改變的,你不要胡思亂想了,能改變的。”

  惋芷狂跳的心才緩緩平穩下來,是可以改變的…就像她因為四爺也活了下來,還嫁給了他。

  惋芷在心間不停的重複著,像是在說服自己放鬆些,也像是在暗中祈禱,希望那些不好真的會遠離。

  徐禹謙心疼被嚇得臉色青白的小姑娘,將她又摟緊了些,估計她真得要緩上幾天才能消化這些事。

  只是好大會,他低頭仍看到惋芷臉色極不好,比剛才好像是要再白上幾分。

  他心裡‘咯噔’一下,她手在此時也揪住了他衣襟。“四爺,我…我肚子疼。”說著,豆粒大的汗珠便從她額頭滲了出來。

  徐禹謙驚得將她立即放在榻上,想幫她檢查又無從下手。“怎麼會疼?!是怎麼樣疼法?!”

  惋芷蜷縮成一團,“小腹…疼。”只是話落,她感覺到一股熱流從身下湧出。

  久違了的感覺,她瞬間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徐禹謙已轉身要讓人去請郎中,惋芷忙拽住他的袖袍。“四、四爺!找我的丫鬟進來,我,我應該是來…是來癸水了。”

  話落,她蒼白的臉頰染了絲紅暈。

  徐禹謙怔怔看了她一會,神色就激動起來,腳步快速的出了屋。

  一刻鐘後,粗使婆子小心的將熱水從書房抬了出去,惋芷換洗乾淨扯著衣擺慢吞吞也走出來,徐禹謙溫柔笑著從桌案處起身牽她到太師椅坐下。

  “郎中一會便會到。”

  惋芷輕輕嗯了聲,看著他翹起的嘴角又有些不好意思來。

  還好沒有沾到他身上……

  不過,心裡又很激動與歡喜,這說明這些日子喝的藥是起效用了。

  她與四爺會有孩子的吧。

  惋芷想得赧然,抬眸又去看他,一切被他撲捉在眼中,徐禹謙便低低的笑出聲來。

  “也許不久娘就該搬到我們這了,我讓秦勇多找些工匠加快把府邸完工才是。”

  惋芷霎時整張臉就通紅通的,徐禹謙止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小姑娘怎能這麼可愛,把所有想法都寫到臉上了。

  老郎中不過兩天又被帶到侯府,那腿都是打顫的。

  秦勇笑他,“你老人家不會真的從這幾天就開始三年抱兩的計劃了吧。”

  老朗中險些就趔趄倒地。

  診完脈,老朗中所展現的激動比夫妻倆還激烈,就差熱淚盈眶。

  交待停藥後便寫了好幾樣溫補的藥膳方子,連診金都忘記在馬車上,還是秦勇再給送了過去。

  惋芷在歡喜過後,又不服舒得神色蔫蔫,徐禹謙將她抱回了正房,就守在屋裡處理書信。

  張敬果然是將人情賣給到他,他便再給宋大老爺去信,並約定明日下午去宋府相商細節。

  處理好事情,徐禹謙讓人將梨花木的方幾搬到床前,就在床邊擺飯,省得惋芷再動彈。

  惋芷是覺得他也太過緊張,卻又很喜歡被他這樣如珠如寶的寵著,兩人坐在床沿溫馨用餐。

  飯後,再喝了碗紅糖棗茶,惋芷蜷縮在徐四爺懷裡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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