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徐禹謙用湯婆子暖過的手就一直貼著她的小腹,給她暖著肚子。

  文淵閣,嚴瀚神色陰陰的走了出來。

  他剛和張敬為奏革清田的事情爭執一番,如今張敬為首輔,他持反對意見自然是被辯駁,只是今日張敬比以往都要過,連臉面上功夫都不曾做當著其它閣老的面駁得他只面紅耳赤。

  這讓他如何不窩火。

  自從宋家二房的事後,他便處處不順並受到肘制,如今張敬已是明顯的對他要進一步打壓了。

  他壓抑著心底的憤怒,準備直接出宮,不過走了幾步便見太監總管呂義正領著群小太監經過,低頭想了想迎了過去。

  “呂公公。”

  “喲,嚴閣老您大安。”呂義已近花甲,卻仍是面白膚細,只有眼尾的幾道深紋見證了他歷經歲月。

  嚴瀚眉宇間的陰色盡散,帶著親近的笑意。“您這匆匆是哪兒去?”

  呂義與內閣閣老關係都不錯,嚴瀚更是當值時會時常尋他喝小酒,且也不是要緊事,自是不隱瞞的。

  他指了指身側的小徒弟,道:“這是典道長剛練出來的丹藥,咱家給逞上去。”

  嚴瀚就看了眼小太監手裡捧著的金漆紅木盒子,朝他拱手。“那我便不耽擱呂公公辦差了。”

  呂義笑眯著與他告辭。

  待人走出許久,嚴瀚臉上的笑便變得陰柔,眼神像正吐著信子的毒蛇。

  張敬要清田,說是要黎庶得安其寢,卻不知道侵犯的是哪些的利益,那些皇田是那麼好清的嗎?

  他正好能利用此事做文章,誰能笑到最後還未可知!

  嚴瀚一甩袖袍便出了宮,也不回府,直接拐到了長安街一條胡同。

  卻在進了一座宅院不過半刻鐘,黑沉著臉再打道回府。

  宋惋芯連同她的丫鬟被吊死在了屋裡!

  是離近晌午前斷的氣,滿院子的下人居然沒有一個提前發現!

  這都過去一個多時辰了!

  嚴瀚第一反應便是想到了徐禹謙。

  也知道眼下也只得他要護住名聲會針對宋惋芯,雖然他沒有特意隱瞞要納這宋家女做妾的事,可對方行事速度快得讓他未曾預料過。

  可徐禹謙又是如何瞞過這麼些人,無聲無息就潛入了宅子辦下了事!

  張敬這個突然崛起的門生哪來那麼大的本事?!

  嚴瀚在馬車上急得直接就踹翻了小几,他有些不敢相信事實,可宋惋芯懸著雙腿的屍身那幕就在他眼前晃個不停,不斷的停醒他他剛才所見的是事實。

  肯定是他向張敬借人幹的!

  嚴瀚在發過一通火氣後,心情又慢慢平復下來。

  剛才在內閣張敬就咄咄逼人,未必就沒有給他這得意門生出氣的意思。

  眼下,他該想的是徐禹謙那麼果斷肯定會有後手。

  這個後手會是什麼?

  徐禹謙如今才剛授封入翰林,他就不怕自己對他直接打壓?

  還是張敬就認定能護得他滴水不漏?!

  他想著敲了敲車壁,馬車頓時停了下來。

  第61章添點醋

  有徐家家徽的馬車嘚嘚行過大街。

  車內,徐禹謙一臉無奈。

  惋芷窩在他懷裡,手裡捂著再從庫房翻出來的鎏金蓮花紋手爐,明明難受得直縮成一團,還偏要跟著他出來。

  “又不是不讓你出門,過了這幾日怎地就不行。”他手掌隔著衣裳幫她輕輕揉按小腹。

  她蹙起的眉尖稍稍和緩,“我想父親母親了,母親自有身孕以來,我都沒有再去看過她。”

  語氣帶著三分可憐。

  徐禹謙嘆息一聲,不再說什麼,手中揉按的動作輕緩有度,小姑娘窩在他懷裡幾刻鐘的路程還小歇了會。

  馬車進了宋家,經過外院時徐禹謙喚醒惋芷,撩起帘子往外看時,瞧見有輛熟悉的馬車便停在門處。

  吳管事得了宋大老爺吩咐出來迎夫妻倆,見著車子緩緩前來,忙上前隔著窗子問安,又道:“姑爺,老爺就在外院書房,是張閣老來了,讓見著您直接帶您到書房那去。”

  徐禹謙應了聲,鬆開惋芷交待道:“讓婆子給你抬輦,別逞強。”見她點頭才整理衣裳下了車,待馬車駛離才跟著吳管事往宋家外書房去。

  宋家外書房徐禹謙是第二次來,第一次是前來提親。

  紅嘴綠羽毛的鸚哥還在廡廊下,正歪著頭啄羽毛,將銅架子晃得直搖。

  見著他走近,突然拍打著翅膀喊有客來,有客來。

  徐禹謙唇角便彎起了弧度,想到新婚那夜惋芷瞪著眼比喻他是學舌鸚哥。

  他突來興趣,伸出手指去輕輕撓它下巴,小東西倒不認生,不啄人不躲人還伸長了脖子眯著眼享受。

  吳管事見著他的舉動,笑著先前去通報,再轉身出來時徐禹謙已立在門外等侯。

  眉眼溫和,俊雋文雅。

  吳管事暗中又多看了他幾眼。

  張敬著藏青右衽袍,坐在書房敞間上座。

  他眉毛彎彎,鳳眼狹長,笑起來極平近易人,身上有著歷經風雨的內斂沉穩。

  徐禹謙來到二人面前恭敬行禮,然後坐到宋大老爺下手。

  “今兒倒是巧了,先是見著探花郎,又來個了狀元朗。”張敬笑著道,“你們這是約好了的?”

  徐禹謙聽著才知曉汪明毅也在宋府。

  “那學生還真是趕巧了,只是陪內子回家探望。”他淺笑著回話。

  張敬說,“這也是你們間的緣份,馬上就要同朝為官,多來往增進同僚間的情誼也是好的。”

  徐禹謙應是,張敬又朝宋大老爺道:“既然這樣,我就先走了,你們翁婿好好敘敘。”說著已站起身。

  宋大老爺與徐禹謙起身相送,直將人送到馬車處。

  他臨上馬車時伸手拍了拍得意門生的肩膀,“你平時也是該往你岳父家多走動,別總是獨處著,叫人看著年紀輕輕那麼孤寂。”

  張敬乘車而去,翁婿倆才慢慢轉身往回走。

  “張閣老今日的來意與你一般。”宋大老爺背著手,目光沉凝。

  “老師的意思應該是要您不經太子那,直接往上稟的吧。”徐禹謙思索張敬前後的話,道。

  宋大老爺點頭,暗嘆女婿心思敏捷,這便猜到了。“是這個意思,說怕聖上多慮,再節外生枝牽扯到太子。”

  “可岳父大人覺得呢?”徐禹謙突然停了步伐,頓在原地。

  宋大老爺亦停了下來,神色沉沉看著不遠處的灌木叢。“直面上書,便是要應對嚴閣老了,站到明面上,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那,必是記我一著。”

  那典道長與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關係頗深。

  “如若岳父大人有把握能一舉進內閣,對上也無礙,就怕中間會有變動。讓太子爺出面,那是牽扯到皇家自家事,層面不一樣,聖上想壓下就壓下,不壓了再當朝公議如何定論皆按律法。內中勾結與否自也有錦衣衛著手去查……”他是不贊同宋大老爺現在就參到渾水中。

  若不然,他也不向老師討這個人情了,偏如今老師的意思是要推了岳父出去,而他是希望岳父借著親近太子再隱在漩渦底下一段時間。

  這與他原本用意相悖。

  剛才離去老師那番話也是要他相勸的意思。

  “我還是推了此事吧,就是浪費了你一番心意。”宋大老爺靜靜看了他好大會,有了決定。“以承澤剛入朝未穩,不宜輕舉妄動為由。”

  徐禹謙微微一笑,眉眼間卻不染情緒。“以此為由老師那怕要把你歸個謹小慎微。”

  “實在不是時機。”宋大老爺擺擺手。

  原本他就不準備今一年能擠入內閣。

  “不。”徐禹謙唇輕啟,果斷道出。“您晚會再給老師去信,告訴他深思熟慮後仍覺得要再蟄伏,理由是想讓兄長成為太子親臣,老師定然不會再阻攔。”

  宋大老爺露出震驚的神色,旋即笑了開來。“我算是服了你的巧捷萬端。”

  宋大老爺知道張敬想讓自己出面的原因,不外乎是要搶功壓制住不讓嚴瀚派系再進內閣一人,也有要他明確立場的意思。

  說來說去,是想讓占了功的他表忠誠。

  若是他推了,張敬以後再提攜他多半會要深思一番,可換作女婿的說辭也就只是換了另一種表忠的意思。

  他蟄伏是因為兒子剛入朝為官,他折中讓功給太子,也是在給兒子鋪路。而張敬一直支持著正統,從進內閣起對太子更是面面相護,皇帝總是要讓位的,如今又迷上丹藥,年壽是個問題。可張敬如今還未到四十,正當盛年,以後肯定是得扶持著太子登基掌權,新帝身邊當然也得要有他一派親近之人。

  張敬心智自然能悟透這層,他也算是表明立場了。

  徐禹謙被岳父誇讚,只是淺笑朝他拱手做揖,謙虛之態使得宋大老爺拍著他肩膀直笑。

  翁婿倆又回到書房。

  徐禹謙走到窗邊椅子時,視線掃過一副小字,小楷書的詠竹詩句,筆鋒有些幼嫩行書卻是十分大方。

  宋大老爺見他很感興趣的樣子,解釋道:“這是惋芷十歲那年仿我的小楷寫的,我很少用小楷寫字,她當年十歲便能寫出這樣氣勢,我就裝裱了一直掛在這。”他說著,目光變得極柔和慈祥,仿佛又看到六年前那梳雙髻的小丫頭埋首桌案前認真的樣子。

  徐禹謙已看出了究竟,也露著笑。“惋芷這種天賦萬中無一。”

  翁婿倆在前院書房,惋芷則膩在繼母身邊,聽她說家長里短。

  宋惋芸宋惋憐坐一邊給兩人砸核桃,砸著砸著倒玩鬧起來,小錘子你來我往的在對方手中核桃亂轉,就是不認真。

  程氏好說兩人一頓才再安靜下來,然後背著程氏相互做鬼臉。

  “你前些天去了定國公府如何?”程氏拉著惋芷的手,輕聲細語。

  說起定國公府,惋芷想了想還把猜測定國公老夫人的話與她說了,程氏聽得直咂舌,然後哎喲一聲。

  “瞧我最近總躺著,吃了睡睡了吃,就記不住事來。”

  程氏表情實在有些誇張,惋芷寬慰道:“只要他不鬧您,您好吃好睡的不是最歡喜的事?”

  “不是不是,實在是忘記了重要事。”程氏說著就站了起身,惋芷忙去扶住她,直走到妝檯從奩子裡取了封信出來。

  “你外祖家來信了,我說著要讓人轉交給你的,瞧忘記得一乾二淨。”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