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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平危佯作不滿:“怎麼,不遇到困難就不能給你寫信了?”

  “自然也是能的。”

  兩人相視一笑,同樣的青色袍角在風中揚起。李在催促:“快走吧,路途遙遠,再不啟程怕是趕不及在天黑之前到達驛站了。”

  溫平危深深望了他一眼:“多多保重。”

  遂抬腳往馬車旁走,即將上車時卻又轉過身,突然快步跑回來將李在按進懷裡緊緊抱了片刻,再鬆開時一雙眸子裡熠熠生光:“等著我,等我除盡宵小,再回到此處與在把酒言歡。”

  李在眉目溫和,清俊的臉上滿是神采:“一言為定。”

  第141章

  分別之後, 李在乘著車馬去了許多地方, 諸國山水風景各異, 習俗民風不同, 教他大開眼界收穫良多。

  他和溫平危一直保持著書信往來,至多每隔半月必有一封,寒來暑往從不間斷。從書信內, 李在得知溫平危抵達都城的第二日便在山長好友的引薦下入宮面聖,聖上惜才有意栽培,賜了他一個戶部從四品的官職。

  李在還得知如今朝堂之上主要分成兩股勢力, 一股以世家貴族為主, 自開朝延續至今根脈深厚;一股以內閣要員左亭芳為首,因為成員都為科舉出身, 因此又自稱“清流”一派。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各種權勢稍弱些的小團體,各黨派盤根錯節,局勢極為混雜。

  溫平危的信每次都是厚厚許多張, 內容十分詳盡,事無巨細哪怕都城的米價漲了兩分都要同李在分享。但向來報喜不報憂, 只寫朝中趣聞趣事以及聖上如何英武開明,對於仕途上受到的磋磨阻礙一字不談。

  但獨自一人身處權力漩渦當中, 又立志與天下貪官污吏為敵, 怎可能一帆平順事事隨心得意?到後來即便他竭力掩飾, 字裡行間的疲累憤恨和無力無奈之感,依舊讓李在揪心不已。

  因此在二人分別一年之後,李在同樣帶著山長的舉薦信來到了都城。

  溫平危的住處並不難找, 他走到府宅門前時宮中尚未下朝,大約等了半個時辰,四五個僕役抬著一頂青花官轎停在石階底下,轎子壓低,門帘掀開,一位穿著石青色雲紋官袍的男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餘光掃到李在的身影時溫平危腳下一頓猛地轉過身,眼睛睜大似是難以置信,隨後便朝著他疾步狂奔過去。

  距離李在兩步遠時卻又停了下來,盯著他傻笑許久,眸子裡亮晶晶的全是孩子氣:“你來了。”

  李在也笑,點點頭:“我來了。”

  摯交重逢,自是有數不盡的話要說。二人秉燭夜談徹夜未眠,溫平危時時刻刻盯著他,眸子裡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翌日,李在入宮面聖。略微對答一番後聖上龍顏大悅盛讚其才,也賜了他一個戶部從四品的官職,與溫平危同僚共事。

  他原本想找中人牽線,置辦一套宅子作為落腳之地,溫平危得知後立刻否決:“我這宅子前後共有三進,難不成還住不了我們兩個人?你若對客房不滿意,我直接將主臥讓給你便是。都城中物價貴,能省一點是一點,夫子向來教導咱們節制儉省,你周遊列國一年有餘,從哪學來這般揮金如土的壕奢之氣。”

  李在辯他不過更拗他不過,暫且便在溫平危的宅子裡住了下來。知道主臥他是肯定不願住的,溫平危遂吩咐下人將與主臥旁只一牆之隔的耳房重新整修細細裝點,一應用度家具比主臥還要更盛兩分。

  兩人在同一個衙門工作,同進同出同食同寢,溫平危心高氣傲行事剛直,李在性格溫和長袖善舞,溫平危善內政經濟,李在善田事民生,二人恰好相輔相成。

  朝中局勢依舊詭譎艱險,但有摯交好友相互扶持,再多挫折也不過是激發鬥志而已。實在氣狠了,晚上便關緊門戶對坐於書房之內,一邊喝酒一邊痛罵奸佞貪官:

  “……好意思自詡‘清流’,恁厚的臉皮!上下勾結沆瀣一氣,整個大慶朝就他們貪得最多,讀書人的氣節都被糟蹋盡了,濁流污水還差不多!”

  “所以古人有言,不同‘流’合污,誠不欺我矣。”

  “哈哈哈哈,”溫平危撫掌大笑,“好一個不同‘流’合污!恰如其分,當浮一大白!”

  除了痛斥蛀蟲宵小,每每政務繁累令人疲憊不堪時,李在也會給溫平危講述他一年旅途中的所見所聞,各地山川人土,諸國風情習俗。

  溫平危斜靠在椅子上,眼睛裡跳著燭火:“我聽說嶺南之國多有男子終身不娶,只和摯交好友結為契兄弟共度餘生,在遊覽途中可曾遇見過?”

  李在醉意微醺臉色發紅:“有所耳聞,但並不曾親眼目睹。”

  “無妨,”溫平危傾身給他倒了杯酒,“以後若有機會,我陪著你共覽山水,到時候一同見識見識。”

  李在笑:“那真是極好的。”

  喝得大醉,便相互攙扶著往書房內的暖閣里將就一宿,相依而睡抵足而眠。身旁的熱度相處十餘載再熟悉不過,溫平危只覺心滿意足:“就跟在書院時一樣。”

  李在借著月色看他,輕聲道:“嗯,就跟在書院時一樣。”

  二人將將住在一起時,溫平危便向李在介紹了一位有些特殊的人物:“他姓閆,道上諢號閆通天,是我離開書院後前往都城途中遇見的,性情仗義直爽,人脈極其廣闊,上通官宅豪門,下通販夫走卒,如今屈尊在我這兒當個門客,對我著實助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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