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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她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看到在門前直挺挺地站立著一個人,面色如身上的睡袍一般雪白,只是僵硬地問:“你方才說褚哥哥遇難了,可是他……死了的意思?”

  攏香嚇得再也說不出話,連忙跪在地上,無助地望向了蘇秀。蘇秀狠狠瞪了她一眼,連忙溫聲道:“哪裡的話?夫人是睡得夢魘,聽差了……”

  “你也要繼續誆騙我!”若愚再也聽不下去,厲聲問道,那一雙大眼瞪得溜圓,渾身都是顫抖的,“若是不說實話,不用等賊兵,立時就將你們二人發賣了!”

  這樣的駭人嚴厲的神情,莫說蘇秀,就算是攏香也從來沒在她的二小姐身上見過。

  蘇秀心知隱瞞不過了,便是咬了咬牙,小聲道:“夫人您快坐下,奴婢去給您倒一杯茶緩一緩……”

  可是還沒等她起身,若愚厲聲道:“跪下!回答我的話,褚哥哥……可是死了?”

  這一生問話,引得兩個侍女再也忍不住,便是哭了出來,攏香小聲道:“前幾日軍中收到了線報,說是褚司馬他……他身中流箭死在了亂軍之中……”

  都怪自己一時不察,竟然說走了嘴。攏香自責地抬起了淚眼,小夫人這番知情,想必是會嚎啕大哭,更是茶飯不思了吧,一會得趕緊將大小姐請過來,好好地撫慰著二小姐一番……

  在她的眼裡,二小姐的心性始終是像個孩子,孩子痛失了親人的反應,無非也就是哭鬧著不能接受,可是待得時間長了,總是有平復了心情的時候……

  可是當她抬眼時,卻再次唬了一大跳,只見小夫人竟然已經是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了,就在她們二人起身準備扶住小夫人的那一刻,只見一口黑紅的鮮血從李若愚的嘴裡噴涌了出來,那人也是癱軟得往後一倒,後腦勺重重磕在了地上……

  這下子,蘇秀與攏香嚇得魂魄都要散了,一個摟抱起了夫人掐住人中,另一個連忙喚著小廝去請郎中。

  若慧聽了消息,也急忙趕了過來,摸著妹妹後腦的包兒氣得直罵兩個侍女不經事,怎麼能這麼直白地說出噩耗?

  待得郎中趕來,替若愚把了脈象,又翻開了瞳孔後,只說夫人是悲痛過度,承受不住,一時淤血上涌,吐了這一口,似乎血脈流轉的更加暢通了。於是,又替若愚施了銀針,開了安神凝氣的藥方,囑咐煎好給夫人灌下,再將剩下的藥渣混合著現成的藥膏糊在夫人的足心處。

  待得折騰了這麼一通,已經天色大亮了,可是若愚還是沒有醒轉的跡象。

  若慧想著若是攻城時,妹妹還是這般,兵荒馬亂的,可該如何是好?一時間心裡又自責起來,心道:早知道這般,還不若答允了沈如柏,一早將妹妹送出城的好,她若是有個好歹,她這個做姐姐的便是也不想活了……

  這樣守在床邊熬度了足足又是一天一宿,到了第三天拂曉事時,若愚的手竟然微微的動了動。

  守在一旁的攏香原是準備個夫人灌些米湯,一見那手指動了,簡直是喜出望外連聲喚道:“夫人,夫人,能聽見我說話嗎?”

  這時在一旁和衣而睡的若慧也連忙起身,來到了妹妹的床邊,驚喜的發現:可不是睜開了眼?

  謝天謝地!總算是醒了!

  只見若愚迷茫地眨了眨大眼,打量了一下四周,一眼掃到了若慧,便啞嗓道:“姐姐?你怎麼來了?”

  若慧早就習慣了若愚說話的顛三倒四:“我不是早就來了!你這下子摔得不輕,現在感覺如何?”

  若愚在她的幫助下,費力地起身,疑惑地望向了四周道:“我……這是在哪裡?”

  攏香連忙道:“自然是在家裡啊?夫人,先喝些米湯補一補氣力吧?”

  只見坐在床榻上臉色蒼白的玉人,並沒有接過那碗,只是疑惑地說道:“夫人?……”然後目光一凜道,“怎麼回事?我娘沒有給沈家遞去退婚的書帖嗎?”

  ☆、第 108 章

  ?  這一句話只問得攏香與李若慧都有些合不攏嘴,心內都是一驚。後進來的蘇秀不明就裡,便開口道:“夫人,您可是睡糊塗了?若是老夫人不給沈家遞退婚的帖子,您怎麼會嫁給我們司馬大人?”

  李若愚的小臉緊繃著,幾日未開口的嗓子依然帶著嘶啞,抬高了音量問道:“司馬?你是說……褚勁風?”

  這下子,連蘇秀也覺察不對了。小夫人一向是管司馬大人叫哥哥的,當然偶爾氣極了的時候也當著下人的面兒叫過“大壞蛋”,可是像現在這般連名帶姓的叫出司馬大人的名姓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蘇秀生怕自己說錯話,先是忐忑地看了看李若慧,發現她也是微微有些震驚反應不過來的樣子,這才怯怯地說:“是啊,夫人,您已經嫁給司馬大人快一年了……”

  李若愚皺著眉閉上了眼,抬起一隻手,似乎是想捏自己的胳膊,可是手抬了一半,到底是覺得這麼做太蠢,便放下了手,然後睜開眼轉向了李若慧:“姐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會嫁給褚勁風?”

  這時,李若慧也反應了過來,驚喜地上前一把拉住若愚的手道:“妹妹,你可是終於恢復了!”

  一時間,李若慧是悲喜交加。當看著若愚那清明的雙眼望向自己時,這幾日緊繃的精神便放鬆下來,這便是李家二姑娘的氣勢,她只是安靜地坐在那,就讓人內心覺得莫名的安穩。

  只是……妹妹問的話該從何說起,這千頭萬緒的,若慧一時都有些摸不出個線頭纏繞,便扶著她半靠在了床榻邊。先是喝了些米湯,然後才慢聲細語地說起她一年前意外墜馬受傷的事情。她這邊講著,若愚扶著額頭默默地聽著,只是偶爾才會插嘴。

  比如,當李若慧提及那司馬大人前來求親而母親同意時,她便開口問道:“他是提出了什麼條件,娘才會答應的?”

  李若慧心道:今時今日,也不能說那大人是威脅著要抓妹妹入監獄流放北地呀?便是斟酌著說道:“娘親是見那大人實在是誠心實意地愛慕著妹妹你,便同意了婚事。”

  若愚聽了這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眨了下大眼,微微地冷哼了一聲,似乎半點不信。

  接著若慧又講了那沈如柏娶了李璇兒又始亂終棄的事情,若愚也只是微微蹙眉,問道那李璇兒此時在哪,聽到已經回歸了家鄉,交由母親照顧時,才微微鬆了眉毛。

  直到若慧講完了待她摔得痴呆以後李家的巨變,以及來到漠北以後的大略事情,若愚沉默了許久,才慢慢開口問道:”現在司馬大人身在何處?”

  李若慧原是口緊的不想說,但又是一想,妹妹恢復神智後,竟忘了這一年多來的情形,原來也是對司馬大人沒什麼感情。這樣也好,倒是因禍得福,少了些肝腸寸斷的悲痛。

  於是,猶豫了一會,說道:“袁術的叛軍前來攻打漠河城,司馬大人前去平叛,被叛軍包圍……身中流箭,已經為國捐軀了……”

  李若愚聽到這,身子猛地一彈,縴手緊緊地捏了捏被角,沉聲道:“可曾見到了……遺體?”

  李若慧搖了搖頭:“那倒不曾,只是前線飛鴿傳書過來……”

  李若愚又問道:“那袁術的叛軍可有開始攻城?”

  李若慧又搖了搖頭,說:“這幾日只是圍堵得水泄不通,倒還不曾攻城。”

  李若愚咬著嘴唇,低頭思索了半刻道:“此中有詐,若是司馬真的身亡,便是叛軍士氣大振之時,本應一鼓作氣直接攻城,為何現在卻是按兵不動?”

  聽她這麼一說,李若慧等人也深覺有理,一時間驚疑不定:若是真如李若愚所言,倒是哪個如此膽大,竟敢捏造司馬身亡的消息?

  李若愚深吸了一口氣,坐起身來便要下地。李若慧連忙阻攔道:“妹妹,你剛剛傷了元氣,豈可起身,還是躺在床上將養一下才好?”

  若愚輕輕地吐了一口氣,望著自己那照比記憶中白皙了許多的雙足道:“……將養得已經夠久了,哪裡需要再休息?”

  攏香見二小姐恢復了神智,自然是言聽計從的。至於那蘇秀,也是看出夫人自從甦醒後,便是與先前有所不同了。那嬌俏可愛的模樣未曾改變,可是通身的氣質卻已截然不同,尤其是那一雙大眼,猶如深深的潭水,一眼竟是望不到底的。

  當蘇秀捧來要給夫人換穿的外衣時,若愚眼睛定定地看著眼前顏色頗為鮮亮的衣裙,厭棄地瞪了一眼,斂聲慢語道:“這……可是褚司馬替他的夫人揀選的衣服?”

  攏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說道:“夫人,這是您自己個挑選的。剛開始時還沒有這麼多的花色,是您嫌不夠鮮艷,又添加上去的。”

  攏香這話倒是真的,若愚近來貪靚的厲害。自從見了那前姐夫的小妾紅翹,便愈發覺得男人的心內還是喜歡花紅柳綠的,所以這衣著打扮也是往鮮艷上緊靠。幸好她當初給自己濃妝艷抹的樣子甚是驚悚,司馬大人直言不諱道,那臉畫的像花猴屁股似的,可是半點不美。小夫人這才停歇了臉上的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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