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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那沈如柏便親自從萬州趕來司馬府接人了。

  “司馬夫人,如今漠河城戰事一觸即發。下官要護送一批工事設備去萬州,不如您也帶著姐姐家眷一同前往,不然到時戰事開始,兵炮無情,若是因此受了驚嚇便不好了,萬一司馬大人回來怪罪,下官也是承受不起的。”

  若愚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繃著臉說道:“我與褚哥哥說定,在家中等他回來,便是哪裡都不會去的!”

  沈如柏知道的軍情,可是比李若愚這等婦人要詳實得多,根據可靠的線報,那褚勁風白困在要廬山,沒有半粒軍糧支援,因為是急行軍,隨身攜帶的乾糧更是不多。如今那袁術的包圍圈是越來越小,被生擒活捉都是遲早的事情。

  而那南宮雲生前監製的一批長程火炮,俱是在萬州城裡,蒴朵研製的攻城機關更是犀利無比。只待得漠河城的戰事一起,便是他沈如柏建功立業之時。不過在此之前,倒是要將這小女子早早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司馬夫人新寡,莫要叫其他的宵小平白占了便宜。萬州城裡早就備了齊全的宅院,容納這嬌艷的小寡婦,到時的夜訪也定然得趣得緊……

  當下他便轉而對著李若慧道:“大小姐,司馬夫人腦子混沌,不明白此中的要害,還望您勸一勸夫人,此地萬萬不可久留……更何況您的幼子也是不禁嚇的。”

  他擅長攻心,這麼一提,果然觸動了李若慧的要害。只見她猶豫了片刻說道:“沈大人所言極是,所以民婦倒是要煩請一下大人了……”

  沈如柏聽了這話,心內有了底氣,表情也跟著輕鬆了起來。

  哪成想李若慧接著說道:“還請大人帶著民婦的奶娘與幼子一同出城……至於民婦要在城中陪伴著妹妹。民婦愚鈍,不懂什麼國家大事,只知道一樣,那便是夫唱婦隨。

  褚司馬乃是漠河城庶民百姓的擎天立柱,若是他在,必定要與全城百姓共存亡。我的妹妹嫁的是大楚武將,自然不能如升斗小民一般,只想著個人的安危?豈有丈夫守城,妻子卻自顧逃命的道理?她腦子不夠用,只怕到時城中荒亂顧及不得,我便是死也要維護了妹妹周全!”

  李若慧自幼尚武,崇拜的便是這裡的俠肝義膽。當初她嫁給武官劉仲,年少爛漫時,也幻想過陪著丈夫攜手殺敵,駐守邊疆城池。

  哪裡想到,年少時欠罵的幻想,竟然真的演繹成了噩夢般的真實。妹妹與妹夫是何等的情深,她自然是看在眼裡。雖然妹妹有時做事混沌,可是心卻不曾迷茫,現在司馬大人九死一生,她豈可只攛掇著妹妹逃命,而不顧妹夫的基業?

  堂堂的司馬夫人都逃離出城,那麼這守城的將士又會做何感想?到時士氣低迷,豈不是要一敗塗地?

  聽了姐姐的話,若愚抹了一把忍不住流出的眼淚,再次堅定地說道:“我哪裡都不回去!便是要在這,等我的丈夫回來!”

  ☆、第 107 章

  ?  沈如柏萬沒有想到這姐妹二人竟然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儒雅的臉上不禁帶了些冷意道:二位夫人傲骨不讓鬚眉,真是讓人欽佩,然而守城乃是將士男子之事,你們二位就算是在城中也於事無補,為了免受司馬的責怪,還望二位莫怪在下失禮了。

  說完便是將手一揮,身後便湧來了一群膀大腰圓的侍衛,竟是要將二人架出府去。

  可就是在這時,在客廳了的幾個僕役侍衛竟然咣啷從腰間抽出了寶劍,其中一個竟然徑直將劍架在了沈如柏的脖子上,冷冷道:“我們夫人說了,絕不會離府,沈大人是聽不懂人語嗎?”

  那種出劍的冷厲,絕不是什麼普通的護院家丁。

  就在他們出劍時,從客廳外又湧進一批銀盔亮甲的兵卒,身上掛著的軍牌赫然是個“褚”字。

  領頭的是一位將軍,他衝著身刀劍架住了脖子的沈如柏道:“司馬大人在臨行前有令,命我等安守宅院,務必護得夫人周全,沈大人若是想要妄動,別怪我等手下不留情面,先切了大人的腦袋,待得戰事後再領死補償。”

  這些邊關帶兵打仗的,手上可是個個染滿了鮮血,別說手刃朝廷命官,就算是大司馬一聲令下,都敢講皇帝拖下馬背來。沈如柏直覺得脖子上的刀刃,已經切在了肌膚里,有滾燙的液體流涌了出來。

  他心知今日是帶不走若愚了,當下便是出言道:“本官也不過是一番好意,既然司馬大人早做了安排,本官也無需操心了。先告辭一步!”

  說完,伸手撥開了那劍刃,同時向兩位姐妹賠了不是,李若慧倒不想與他扯破臉,那日她看見劉仲跟他似乎交情甚好,若是自己真的有了萬一,想必也不會為難自己的幼子,等那奶娘收拾了順兒的東西,便讓沈如柏帶著那稚子,轉身走人了。

  等他他押送了工事機械出城時,揮手招來了自己的部下道:“命安插在漠北軍營里的暗探見機行事,替換掉前方傳來的軍報……寫明褚勁風已經身中暗箭身亡!”

  摸著脖子上鮮血淋漓的傷口,沈如柏一向溫吞和潤的臉微微有些猙獰:不是夫妻情深嗎?他倒是要看看,待得褚勁風死在亂陣中,她李若愚又該如何守節?

  沈如柏的算計甚是歹毒,他這般做除了報復那李家二姐妹外,也是有擾亂守城軍心之意。若不是漠北潰不成兵,怎麼能突顯出他沈如柏的本領?

  想到這,他漸漸平緩了臉上的猙獰之色,默默地算盤著接下來的出路……

  當那一紙假軍報送到營寨時,看見軍報的將士們都要炸裂開來了。一個個悲憤異常,個個要殺出城外為司馬報仇雪恨。

  那李若慧得了信兒,當時便跌坐在了床上,難受得都快喘不上氣兒來,心裡氣苦道:我們姐妹竟是什麼命?如今若愚已經是離不得妹夫,偏偏得了這樣的噩耗,若是讓妹妹知道過了該是怎麼樣的傷心難過?

  待得緩過一口氣來,只能是囑咐著管家千萬莫要說走了嘴,在夫人面前一個字都不能提。只是褚勁風若是真的遇難,只怕這漠河城便是真的守不住了。

  李若慧強打起精神來,忽然想到了關霸那一處小別院。凡事要做最壞的打算,聽說這幾日叛軍已經包圍了漠河城,就算是想出城也是難了。若是叛軍真的入城,這司馬府必定首當其衝,遭到亂軍的劫掠。妹妹生得模樣好,真是落到那些個兵賊手裡一定會受盡折辱……聽那關霸提起過別院裡有先前戰事避亂用的地窖。倒是可以帶著妹妹去那兒暫避一時。

  若愚這幾日東西吃得不多,晚上睡覺也總是噩夢,夢裡的褚哥哥總是緊緊閉合著那一雙深邃的眼,倒在一片血泊中,怎麼喊也喊不醒……

  每次從這樣的夢境裡醒來,總覺得腦子痛得發鈍,還不如沒有睡來得舒慡!

  因著沒有精氣,她看見姐姐似乎整日忙著往府外搬運著什麼,也是懶得開口去問。

  只是這夜她翻來覆去的,又是睡不著覺,便自己起身了。也沒有叫蘇秀她們掌燈,就是默默推開了小窗透一透氣。

  因著開了窗,在冬夜的冷風裡,隱約能聽到蘇秀與攏香兩個丫頭在隔壁的屋子裡說話。

  “那些個頭面首飾就不要打包了,我們就這幾個人,到時帶不走可怎麼辦?”說話的是蘇秀。

  “可是這些都是老夫人家傳下來的飾物,連大小姐都沒有給,儘是給了我們夫人做陪嫁,若是不帶走,豈不是便宜了那些個兵痞?”攏香可是割捨不下,當下說道。

  只聽那蘇秀的一聲長嘆在幽幽的夜色里散播開來。

  “連命都保不住了,就是御賜的寶貝也成了要命的累贅,如今就是要帶上禦寒的衣服,還有好拿的金葉子和小銀錠,待得護著夫人脫身了,就是你我二人功德圓滿了……”

  蘇秀的這番話說得攏香啞口無言,便不再做聲,只默默的又收拾了一會。隱約可以聽見她們翻箱子和扯布料包裹的聲音。

  隔了好一會,能感覺到攏香明顯壓低了聲音道:“這軍報上說司馬大人遇難了,可是我怎麼總是覺得這便如噩夢一般,沒有半點真實的感覺?”

  攏香說話的聲音算是很小了,可是她們倆因著收拾了半宿的東西,熱得滿頭大汗,便也將窗戶微微欠開了fèng隙,夜裡太靜,這點子些微的聲音便一路晃晃悠悠地飄入趴在窗戶邊的若愚耳朵里。

  她聽得渾身僵硬,慢慢地伸手去掐自己的胳膊。

  這幾日她總是噩夢,姐姐親自教給她一個法子,若是夢境裡太嚇人,要掐一下胳膊,若是假的,掐了胳膊肯定不會疼的……

  她這一下子掐得甚是用力,只攏了件薄衣的胳膊上頓時出現了青紫的印記。

  只聽見蘇秀似乎伸手捂住了攏香的嘴巴,傳來了細微的“唔”聲:“大小姐不是說不讓說這個,你怎麼偏提起來,小心哪日說走了嘴!”

  攏香也是一縮脖子:“我這也不是因著心裡難受,你說夫人這還不知情,就連夜的噩夢,若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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