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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清醒了的二小姐,似乎也是被自己先前的審美打得完敗。皺著眉,看著那衣服,說道:“再換件顏色清淡的。”

  蘇秀便連忙又迴轉到衣櫃前,總算是翻揀著一件顏色還算平實些的衣衫,服侍著小夫人換上,若愚默默地看了看那裙角點綴著的一串串手工的繡花,總算是忍住了將它們扯下來的衝動。

  然後,若愚便吩咐攏香備下馬車趕著去軍營一趟。

  當她出府時,先前護駕的侍衛頭領便出來阻攔道:“夫人,此時城中不甚太平,還望夫人留步。司馬大人吩咐了,若是戰事有變,不許夫人出府亂走。”

  李若愚定定地看著他,看他雖然語氣恭敬,卻絲毫沒有退讓之意,沉聲問道:“那大人可曾說過,若是府里著了火,我便也要悶在這宅門裡活活燒死不成?”

  那侍衛被問得一愣,遲疑地開口道:“自然是不能讓夫人您身處險地……”

  若愚點了點頭,說:“那便好,現在是司馬大人身處險境,你若阻攔著我,便等同於將大人放在火上炙烤,若是不放心我的安危,你自可帶人隨我一同前往軍營。”

  那侍衛卻依然不肯,猶自不死心地要拿大人的話說嘴兒。若愚倒沒說什麼,轉身對身後的家丁道:“去!前廳的牆根多潑些熱油!”

  家丁聽得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只當是小夫人頑皮又要起么蛾子。

  可是若愚卻是冷眼望過去,問道:“你是誰領出的下人,半點規矩不識,可是我說的哪個字你不懂?”

  家丁便諾諾地轉身去了廚下,還真是捧了一罐子菜油去澆。澆完後,若愚又,命那家丁去點火摺子。

  那小家丁的眼淚全積存在了眼角,拿著火摺子的手都在顫抖。那侍衛已經是驚得目瞪口呆,自然是不能放任夫人燒了幾代相傳的世家侯府,立刻開口喝道:“住手!”

  這時,李若愚心平氣和地轉身對那侍衛道:“現在我可以出去了吧?”

  這位將軍是很想替司馬大人教訓一下敗家小娘們的,可是又不能對這蠻不講理的夫人真的動粗,便只能將自己憋得臉紅脖子粗,最後在李若愚面不改色的對視下,高聲叫喊著自己的屬下,帶齊了傢伙,護送著夫人前往軍營。

  一旁的攏香倒還好些,似乎很習慣自家小姐這等鐵腕手段。

  只是蘇秀轉身看著那前廳已經潑了一地的菜油,有些瞠目結舌地心道:這當真是恢復了神智的?怎麼依著她看,竟比那混沌著的混世小魔王還要跋扈些?

  此時,因著戰事的紛擾,各個店鋪都已打烊,街道上益發的清冷,伴著幾日前還未消融的積雪,只有淒冷的北風在一路流竄著打著迴旋兒。

  而若愚卻坐在馬車裡四處打量著,馬車裡甚是寬敞,一旁的布架子上別著各色的九連環一類的玩具,靠著後背的地方還有一隻大大的布老虎,馬車裡包著錦緞軟綿,那顏色倒是如她身上的衣服一般,艷麗得很……而一旁的匣子裡卻不知裝的是什麼。攏香注意到她的目光,便打開了木匣道:“夫人,匣子裡都是你平常慣吃的零食,可是要來一些?”

  若愚的一雙大眼上下掃視著那幾大層的梅子瓜子還有蜜餞,似乎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將目光移開,淡淡地說道:“你知道我是從不願吃這些亂七八糟的。”

  攏香可不敢說些什麼,只是心內默默腹誹道,便是前幾日,小夫人還喊著這匣子裡的零食不夠豐富,還要再添置一些呢!

  待馬車到了軍營前,李若愚微微撩起帘子。在她的記憶里,她最後一次來此的印象,還是入大營向司馬請罪的那次……

  若愚默默深吸了一口氣,下車後,便挺了挺胸脯,入了軍營。

  那大營現在掌事的主帥是司馬的老部下鄭將軍,聽到司馬夫人前來,不禁眉頭微微一蹙,只當是那痴傻夫人聽聞了司馬大人的噩耗前來軍營哭鬧。

  現在軍務繁忙,哪裡有功夫去伺候那位姑奶奶?便是皺著眉頭準備安排副將去應酬一下這哭天抹地的婦人。

  可是,那副將出去了片刻,便神色有異地領著那小婦人走了進來。

  這管事的鄭將軍不禁眉頭一皺,心裡暗罵副將真是不頂事,再抬眼望向他身後的裹著黑色狐皮大氅的女子,卻發現她素雅的小臉滿是沉靜,毫無半絲悲色。

  ☆、第 109 章

  ?  既然是副將領進來了,鄭將軍就不能不敷衍一下了,便走上前去抱了拳道:“不知夫人來此有何貴幹?”

  李若愚進營後便四下望了一圈,大營之中的將士們皆是身披重孝,顯然是在為褚司馬披麻戴孝。最後她將目落在了這位鄭將軍的身上,也許是才吃過飯食,鄭將軍吃得急了些,將麻衣的前襟沾染上了油膩,又是出了滿頭的大汗,所以乾脆脫下,將麻衣隨意地丟棄在了一旁。

  李若愚以前押運軍糧時,是與鄭將軍打過交道的。這位老將軍向來做事嚴謹,為人比較刻板教條,是褚司馬的得力幹將……

  李若愚若有所思收回了目光,只是向鄭將軍微微頷首道:“不知可否請鄭將軍借一步說話?”

  以前李若愚曾經來軍營送餐,那嬌憨粘膩的模樣簡直是個沒有斷奶的娃娃,只恨不得掛在司馬的身上,是以鄭將軍雖然不似先前那般記恨這曾經貽誤的輜重的李家二姑娘,卻也不曾高看這位現任的司馬夫人。

  這便是他們主公喜歡,解悶養在身邊的女人罷了,雖然腦子有病倒也不耽誤生兒育女。不過現在軍中的確是諸事繁忙,真是沒有閒工夫接待這夫人,一聽這位痴兒倒是難得一本正經的請借一步說話,心內更是啞然失笑,只是隨意抱拳,毫無誠意道:“屬下現在實在是軍務繁忙,夫人若是有事,不妨先回府里,待得屬下得了空子便上門面見夫人……”說完就準備揮手讓人送她出去。

  面對這明顯的逐客令,若愚紋絲沒動,只是看著鄭將軍道:“夫君故去,我心內悲慟,想要追隨夫君共赴黃泉,若是不得將軍開解,我這便要動身了。”

  鄭將軍聽得一愣生,不由得抬眼望去,只是這位夫人的臉上哪有什麼悲容?那小臉清清淡淡的,仿佛是在說要去郊遊一般……

  茲事體大,若是此時不敷衍一番,若是真的尋思,他可是承擔不起逼死主公遺孀的罪責。

  當下便是請夫人前方旁邊的營帳說話,可是若愚卻說道:“在營帳里氣悶,前邊不遠出便是江畔,不妨請將軍去那裡一敘……

  當到了江畔時,四下無人,牧野空曠,倒是不怕有閒雜的人等偷聽了。

  看著結冰的江面下,傳來江水暗流涌動的聲音,若愚掩在黑色狐毛的小臉也微微有些凍得發紅,她瞟了一眼站在遠處的侍女與侍衛,這才壓低聲音開口道:“此來不為別事,只是想知道司馬大人安好?”

  鄭將軍被李若愚這一問,弄得一愣,飛快地看了他一眼道:“司馬大人的遺體還未運到,但是有親兵隨護,想來是好的吧……”

  李若愚呼了一口白氣兒,搓了搓暖手筒里的小手爐道:“方才我這一路走來,大營外的侍衛將卒都是面露悲色,各個眼睛腫如核桃,可是入了大營後,卻看到鄭將軍幾位將帥雖然操勞得略有憔悴卻還無悲色,中午吃的那豬肘只剩些骨頭,鄭將軍生吃吃得暢快,連麻衣都弄髒了,當真是好胃口……只是這般開胃,是因為司馬去世,給你們這些後進的騰出了位置?所以諸位將軍心內喜悅胃口大開,還是另有些難言的蹊蹺?此間無人,還望鄭將軍知無不言,讓我這個未亡人心內有些底數……”

  鄭將軍被小夫人這一番話刺得是面色cháo紅,心內暗道;竟是露出這麼多的破綻,當真是該打!

  只是這明明混沌的小夫人何以變得這般清明?鄭將軍不由得又是一陣驚疑不定,最後權衡了一下到底是遲疑道:“司馬的確沒死,主公現在一切安好,先前的軍報乃是叛軍做的手腳,我們先前也是誤以為真,後來得了主公的密報這才知道中計,不過依著主公意思是要將計就計,讓敵人誤以為我等中計,引得他們早些攻城……”

  若愚微微側臉問道:“那司馬可是特意囑咐,連府宅里也要隱瞞下?”

  被問及此,鄭將軍已經單膝跪地,俯首道:“司馬言明可告知府里,免得夫人擔憂,可是我等憊懶了,一時沒有及時通稟,還望夫人恕罪……”

  若愚沒有禮讓將軍,只是任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其實彼此心內都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這根本不是憊懶,而是故意延誤通知。看來在司馬的這些部下眼裡看來,痴傻的小夫人左右也是不懂事的,吃好睡飽穿暖即可,也許是因為先前輜重的事情,這些個部將還是對李家的二小姐不夠待見啊!

  鄭將軍此時,也是被小女子問得羞愧,心道;自己當時也是隨口吩咐下去,那副將懈怠延誤沒去,自己心知肚明卻也沒再督促,也莫怪夫人生氣……

  過了好一會,才聽到小夫人開口道:“鄭將軍不必自責,起來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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