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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漸漸的,姜越在他的拍拂下睡去,就像一輩子沒有過安穩似的,抱著他的手臂蜷縮在床榻上,一瞬直如個單純睏倦的少年。

  門吱呀一聲開來,裴妍抱著床剛曬好的棉被進來,笑著正要說話,卻見裴鈞正與熟睡的姜越窩在一處,不禁愣了愣,沒說話,只是將棉被遞給裴鈞,示意裴鈞給姜越搭上。

  裴鈞面上略窘,輕手輕腳給姜越蓋好棉被走出屋,只見董叔和裴妍正在外面幫趙谷青安排著姜越帶來的一些人馬。

  他走過去時,裴妍正在同一旁的錢神醫說:「新來的將士們身上都有些傷沒治好,最近怕是要勞煩錢老先生了。」

  說著,她見裴鈞走出來,回頭與裴鈞靜靜對視一會兒問:「晉王爺身上可有傷?」

  裴鈞難得侷促道:「回來的路上……我見他走路似乎有些艱難,問了他,他說是摔下馬的時候,右腿被馬鞍壓裂了膝蓋,如今好是好了,卻似乎打不太直……不知這還能不能復原?」

  錢神醫聽言道:「無外乎是骨頭癒合了,縮起的經絡卻欠調理罷了。明日一早你來尋我,我給你個方子,不出一月,必讓他復原。」說完也不等裴鈞應下,轉身就回屋去了。

  他這來去自如的做派令裴妍一樂,笑過又感慨道:「晉王爺從前未嘗敗績,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此番真是受了大罪……」

  裴鈞見著時機,開口說:「裴妍,其實我和晉王——」

  「好了,你不必說了。」裴妍看著他這模樣失笑,「這幾月你是如何尋他的,我都看在眼裡,便早已問過梅六……梅六點了頭,我就明白了。如今你既然找到他了,便要好好陪著他才是。」

  裴鈞微微怔住,聽她說完,酸著鼻尖點了頭,低頭想了一會兒,沉聲道:「這段日子來,實則我很愧……有時我想,他那護身符,如果那時沒有給煊兒,此戰他會不會……」

  裴妍抬手捂住他嘴,在周遭人來人往的忙碌聲里,輕輕對他道:「若真是那樣,我與煊兒來日便要好好報答他的恩情,而至於你,至於他……你們都是那麼好的人,我相信一切都會有最好的安排,你說呢?」

  第135章 其罪八十八 · 破除

  翌日一早,姜越在滿室冬陽中醒來,身上的棉被軟暖溫香,周遭安寧,而床頭邊的腳凳上放著一疊乾淨的衣物,似乎所有一切都已歸於平靜。

  這是他許久沒有過的安穩,在這一刻幾乎叫他以為是夢境。

  昨晚陪他入睡的裴鈞已不在屋裡,他很快換上衣衫,出屋去找,卻聽裴妍說,裴鈞天沒亮就帶著錢海清出山辦事去了,至於去了哪裡,裴妍也說不清,她只將董叔蒸好的饅頭遞在他手裡,讓他多吃些東西,少操些心。

  可姜越心知山外到處都在通緝裴鈞,心下便止不住記掛裴鈞的安危。他一面與將士們一同在山坳中扎著新營,一面與趙先生合計著將已占的鹽田物資調運、置換到別地之事,直到入夜時,才見裴鈞和錢海清各自貼著大鬍子、穿著破襖子,趕著輛快散架的驢車,顛顛簸簸地回來了。

  師徒二人看起來精疲力盡,把驢車停在山口後,還需從車上把大包小包的貨物卸下來。姜越勉力邁腿從坡路走下去,迎至他們面前,一靠近便聞見驢車上的腥臭味,不禁掩了掩口鼻,可還是上前搭手道:「你們這是去了何處?」

  裴鈞一聽是他,忙把他推一邊去:「你別過來,這都是外頭買回的貨,味兒可大著呢。你先歇著去罷,我很快就來。」

  姜越莫名其妙被他推了老遠,恰又被幾個將士尋著說操練的事,一時便只再看了裴鈞和那驢車一眼,狐疑地跟著將士去營地了。

  等他出了營地回小院時,裴鈞已然洗得一身乾淨、換了衣裳,屋內甚至還香噴噴的。

  裴鈞坐在床榻上,笑眯眯地沖他拍拍身邊的空位:「快來,咱們該睡了。」

  姜越知道裴鈞一定有事正瞞著他,可一日的建屋、紮營已讓他萬分疲憊。裴鈞環抱著他,喋喋不休地說著茶山的好,他躺在床榻上,枕在裴鈞的胳膊上,看著眼前裴鈞這一張他曾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的臉,耳中聽著裴鈞那熟悉、低沉、悅耳的聲音,漸漸地,又再一次沉入了安然的夢境。

  睡夢中,他似乎聽見一個老者在說話,而他的腿亦被人拉伸搬動,傳來了一些輕微的刺痛。他想要睜眼,困意卻如江海把他淹沒,等到他醒來,已是第二日天明。

  他扭頭,裴鈞正在他身側呼呼大睡,屋內仍是素淨祥和的,似乎那夢境只是夢境。

  他叫起裴鈞來,正要問他昨日究竟去做了什麼,屋門卻在這時被敲響了。

  一開門,只見是錢海清端著個帶蓋兒的瓷碗站在屋外:「王爺,這是照著爺爺給您開的方子熬出來的,爺爺說您每日喝上兩碗,喝一月,腿傷定能痊癒。」

  姜越面上微微動容,接過那瓷碗來,頗覺些分量,謝錢海清道:「有勞錢神醫掛懷,我定會好好養傷。」

  錢海清沖他咧出個笑,眼珠一轉,突然沖屋裡叫了聲「師父該起了」,說罷一溜煙便逃下山去。

  姜越這才想起自己同裴鈞正一屋睡著,瞬時紅了臉,而錢海清他們定是都知道了此事,還不知是怎樣說道他二人的關係——一想到這個,他頓時不知該找哪條地縫鑽下去。

  「喲,還熱著呢?」裴鈞懶洋洋的聲音忽然響在他耳邊,驚回他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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