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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婉拒,心緒不寧,早早就回家休息,可是一進門卻看到蔣維成坐在大廳里,竟然在等她。

  他還穿著大衣,裴歡以為他馬上就要出去,剛走過去就聽見他壓著怒氣問:“盛鈴的事是你成心做的吧?”

  現在人都被雪藏了,裴歡也懶得和蔣維成再提,“我沒想為難她,也沒找人幫忙,那天是巧合。”

  “巧合?老狐狸帶了那麼多人能是巧合?好大的排場啊,真給你長足了臉!”蔣維成站起來盯著她,目光如遇蛇蠍,“盛鈴不過是和我出去吃了兩頓飯,你就找人來和我對著幹……裴歡,你真讓我刮目相看,還以為你能和他老死不相往來呢,結果……這才幾天,剛陪他睡完就找他撐腰了!”

  裴歡厭惡地推開他說:“你嘴裡放乾淨點。”

  蔣維成像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別裝了吧?這六年你多清高的樣子啊,一見他就什麼都行了。”他看了看裴歡的臉,忽然對她口紅的顏色很感興趣,問:“這什麼牌子,顏色不錯。我買來送Alice怎麼樣?”

  “隨你。”她不知道蔣維成突然回來鬧這麼一出想幹什麼,轉身想上樓,卻聽見他在身後說:“那片子上不成了,叫什麼《不見的時光》吧?別白費功夫了。”

  “為什麼!”裴歡回身看他,蔣維成卻整理好外衣已經走到門口,他無所謂地回身沖她笑了笑:“因為我撤資了,其他幾個投資商都是跟著我才來的。Alice最近聽話,我答應給她投個新片子。”

  裴歡不說話了,站在樓梯上不動。

  蔣維成回身看她,那雙眼睛格外溫柔多情,他體貼地問:“生氣了?”

  “你明知道我喜歡這部戲,我花了多少心思在劇本上!”

  蔣維成認真地點頭,又有點苦惱地說:“可是Alice比你年輕,比你聽話,我讓她玩什麼花樣她都答應……夫人,你要能比她還讓我驚喜,你想演什麼我都給你投。”

  “大度一點親愛的,哦對了,真生氣的話,大不了你再去找他處理掉Alice就行了。”說完他折回來,愉快地親親裴歡的臉頰說:“早點睡,我愛你。”

  他為了一個盛鈴心裡不痛快,回來找茬折磨她。

  裴歡逼著自己忍下來,蔣維成終於滿意了,出門尋歡作樂。

  林嬸剛從樓上下來,沒聽見他們之前的話,只看見蔣維成和裴歡親昵告別的樣子,她不好意思地低頭提醒:“哎喲,少夫人,你該借這個機會說讓少爺留下來嘛。”

  裴歡不理她,到樓上用涼水沖臉,冷冰冰的水終於讓她清醒了一點,心裡不再那麼難受。

  有的時候她時常會忘記,當年的蔣維成是什麼樣子。

  在裴歡最狼狽的那段時間,她賭氣從蘭坊出走,不能出現在任何和敬蘭會相關的地方。

  她差點就要睡在大街上,第一次自己去找酒店,被人不懷好意地帶走,是蔣維成替她解圍。

  那時候他多耀眼,天之驕子。

  他站在明晃晃的酒店大堂里,和她打招呼:“真巧,又見面了,我的車還等著你修呢。”

  裴歡當時像個刺蝟,全身都是戒備,那幾天的時間讓她懷疑過全世界,卻因為蔣維成的一個笑容,終於放鬆下來。

  他幫她開了房間讓她休息,給她買了宵夜吃。小傢伙一直被人捧在手心上,什麼也不會,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保姆,什麼都要替她考慮周全,連第二天的早餐都訂好。

  夜裡,裴歡蜷縮在被子裡,蔣維成讓她乖乖睡覺,他準備離開。裴歡忽然問:“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想把你拐到手啊,娶回家做老婆。”他坦白得讓人臉紅,斜靠在門邊上,誘惑力十足。

  裴歡罵他,卻用被子蒙住臉。

  他笑得更大聲。

  她悶在被子裡說:“我懷孕了。”

  蔣維成很久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想明白為什麼裴歡會離家出走了,他走過來把她從被子裡揪出來,又把空調溫度調高,確認她不會著涼,才坐在她床邊說:“睡吧,我不走了。”

  “你……要幹什麼?”

  “怕你害怕,才多大啊,這種事……算了。”他忽然有點心疼,伸手揉揉她的頭髮,“總會有辦法的。”

  他說得那麼溫柔,讓裴歡幾乎想哭,她喃喃地說:“我馬上二十歲了。”

  蔣維成嘆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玩手機,“你自己還是個孩子。”

  那天晚上裴歡睡不著做了噩夢,哭喊著醒過來,蔣維成聽見她喊了什麼,過來哄她。

  他有雙漂亮的桃花眼,笑起來的樣子格外多情,看不出真假,他說:“別怕,我幫你留下孩子,好好睡吧。”

  裴歡根本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她再傻也明白,蔣維成不過是哄女人哄習慣了而已。

  她不當真,躲在被子裡慶幸,那天她怕得要命,還好他沒走。

  第二天,裴歡趁著蔣維成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偷偷跑了,她為了躲敬蘭會的人,每個地方都不能久留。

  他們還那麼年輕,最好的時光里,她離家出走,他風度翩翩施以援手,僅此而已。

  隨後,三小姐的出走引起華先生震怒,蘭坊成了人間地獄,入夜之後的沐城人人自危,最後她還是沒逃過敬蘭會的人,被帶回家。

  沒人知道裴歡回去後經歷了什麼,而裴歡也不記得蔣維成那句隨口而出的承諾。

  蔣維成這輩子說過很多假話,所有女人都當真。他只說過一句真心話,可是聽的人卻一直以為它是玩笑。

  原來回憶沒有想的那麼漫長,不去想也不覺得快。一頁翻過去的書,回頭再看,不悲不苦,也不再為那些人事流淚,唯一的感覺只剩失落。

  裴歡擦乾自己的臉,看著鏡子裡的人,慢慢給自己塗口紅。

  這麼多年,他們相背而眠,她竟然沒有機會問問蔣維成,後不後悔。

  晚上裴歡的手機一直響,全是敬姐的電話,她顯然已經聽到了撤資的風聲,打電話過來。

  她不接,最後鬧得睡不著更難受,只好起來接受女王的咆哮。

  敬姐果然用各種手段勸她和蔣維成服個軟,“別倔了,那是你丈夫,他真不拿你當回事早和你離婚了!裴歡……聽我一句,這種事我比你看得多。”

  裴歡不肯,只和她說:“周四停拍,還有兩天時間呢,我喜歡這個戲,哪怕不能上也無所謂。”

  “祖宗,去好好哄哄他不就行了嗎?男人就是這樣,只要你肯順著他一點,他立刻就心軟了,這對大家都好啊!你費了多少心思,我都替你可惜!什麼Alice啊,小貓小狗啊……那些爛貨都不重要!”

  裴歡欲言又止,停了好久才說:“他要真那麼喜歡Alice,我不想攔著他。”

  敬姐被她氣炸了,罵人的話都想不出來,摔了手機。

  可是事情到了周四出現轉機。

  投資方宣布撤資之後,峰老闆的公司插手介入,新的投資方已經和劇組重新去談,暫時不會停拍。

  敬姐看向裴歡的目光又多了一分深意。

  裴歡解釋過,新拉來的資金和她沒有關係,她誰也沒找,可惜敬姐不信。

  全劇組的人都不信,連導演都開始對她格外照顧,和她說話越來越客氣,專門包了休息室給她一個人用。

  裴歡無奈只好接受,在休息室里等著敬姐幫她去拿衣服過來,過了一會兒外邊有人,她開門,進來的卻不是敬姐。

  來的人還很年輕,但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裝,精緻又幹練,不像這個年紀的女孩。

  裴歡猶豫著想她的名字,不太確定地叫她:“顧琳?”

  顧琳冷淡地笑了一下,毫無客套的意思,她拉開門示意裴歡馬上和自己走,“華先生在對面的‘鳴鶴’,讓我來接三小姐過去。”

  裴歡看了看時間,外邊還在調光,還有一刻鐘就要開始了,於是她和顧琳說:“你幫我和他說一聲,今天忙,讓他先回去吧。”

  顧琳眼睛裡閃過一絲嘲諷,“從來沒人敢讓先生等。”門邊忽然過來好幾個人,低著頭喊她,“三小姐,別為難我們。”

  裴歡沒動,她看著顧琳的目光,心裡有點難過。

  她當年和顧琳一樣的年紀,也是這樣……一心一意地喜歡華紹亭。

  裴歡笑了,她當著顧琳的面坐下,一邊拿眉筆畫眉一邊和她說:“你看,我就能讓他等。”

  顧琳手下狠狠地攥緊,站在門邊等裴歡補妝,她以為她要跟他們出去了,沒想到她竟然看了看外邊說:“等我拍完這個鏡頭吧,現在走不開。”

  都是女人,裴歡看得出對方討厭自己,顧琳被氣得就要發作,卻咬牙在忍。

  裴歡上場前換下自己的外套,正好經過顧琳身邊,她忽然低頭問她:“你喜歡他嗎?”

  顧琳狠狠瞪著她點頭。

  裴歡笑了,她臉上化了淡妝,只有口紅的顏色飽和度很高,襯得人格外明艷。

  她輕聲和她說,像用前生換來的經驗,“那就不要怕他。”

  那場戲拍完,天都黑了,已經快到八點。

  敬姐本來開了車來準備送她回家,但從裴歡下場之後,她身後就一直跟著幾個人,為首是個年輕姑娘,冷著臉也不說話。

  裴歡說不用敬姐送了,對方不明就裡地問:“誒,那誰啊?苦大仇深的。”

  裴歡這才發現她和顧琳真的沒什麼關係能拿來說,於是她含糊地搖頭。顧琳等著她換衣服,遠遠帶人站在對面的牆邊。

  敬姐沒著急走,點了根煙開始評頭論足:“小姑娘挺好看的啊,你哪找來的啊,哎喲脾氣也好,看她等你一天了,就這麼站著……這彆扭樣兒真像你當年!讓她跟了我吧,保准能紅。”

  裴歡無奈了,“你去試試?拿槍崩了你。”

  “別別……祖宗,你又招來道上的人了?”敬姐聽出來了,說話終於小聲一點,回頭問裴歡:“她看你那眼神可不對勁啊,恨不得掐死你呢。”

  裴歡笑了,又看了看顧琳說,“都說她像我,她比我聰明多了,將來不會吃虧。”

  敬姐嘖嘖點頭,又嘆了口氣拍拍她肩膀,小聲囑咐:“我就不送你了,自己當心點,有什麼事趕緊給我打電話,聽見沒?”

  鳴鶴是間茶樓,就在街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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