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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的姑娘千嬌百媚,蔚為大觀。我總覺得很難再出什麼花樣兒了,但身邊這位仍然讓我忍不住多看兩眼。她算不得十分驚艷,在這個會所只怕也很難出頭。不過她勝就勝在自然,低眉順眼的樣子從某個側面看去,有些像當年的……那個她。

  我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她莞爾:“你喜歡我叫什麼名字?”

  “不開玩笑,我不給我孩子之外的人取名。”

  她連忙斂容正色:“小沐。”

  “什麼,小莫?”我的聲音里幾乎有些慌張。

  “不,是小沐。”

  在此之前,我與這些姑娘們所有的交際都局限於這一室之內。出了這種地方,我依然是我,那個規規矩矩,甚至還有點兒嚴肅呆板的我。為讓讓祝衡不至於見怪,這種場合下我會努力做戲,但另一方面,我又十分小心,不想讓祝衡抓住我在女色上的把柄——我在乎我的家庭,在乎我的妻子和女兒。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小沐的出現。

  她的出現意味著某種劫數。所謂劫數,往往就是你明明知道,卻無路可逃。小沐果然還是個在讀的大學生,而且恰恰就讀於我的母校。這麼說來,她是我學妹。但也正是因為這種忽遠忽近的一絲關聯,讓我羞於承認這點。如果我大大方方地告訴她是她師兄,那我可以借著師兄妹的身份展開許多別的行動。但要是躲躲藏藏呢,未免又讓她見外,似乎我恥於有她這種學妹似的。

  “呂總又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呢?”

  “我?我連大學都沒有念過。”我騙她。

  “怎麼會,”她的眼睛甜甜地笑起來,仿佛兩彎月牙:“呂總這樣談吐,非但是念過大學的,只怕跟我念的還是同一個。”

  她凌厲兇悍的作風讓我有些招架不住,但說實話又的確刺激得很。我喝了口酒,反問她:“怎麼就肯定我跟你同學校的呢?”

  “師兄這麼事業成功,肯定是好學校出來的。本地最好的學校就是咱母校了;另外,師兄這麼謙虛,咱校訓上不就有一句‘虛懷若谷’,師兄不肯在這地方顯露出身,也是咱校人的做派——來師兄,我敬你一杯!”

  她是猜的,但猜得大膽,也猜得很準。因為她知道即便自己猜錯,在這種地方這種場合,也無傷大雅、無關緊要。就那一次之後,我便對這個女生又喜歡又畏懼起來。小沐十分聰明,後來她從與我聊天得來的許多的細節里還原了我的面貌,知道了我的來頭,還推測出我多少有些瞧她不起。她的工作讓她不得不施展諂媚,可她的自尊又讓她對我綿中帶剛。“師兄不肯在這地方顯露出身,也是咱校人的做派”,聽聽,這話說得簡直如同外交辭令了!

  那次送完兩位客人,我難得想要留下小沐的電話。通常我都不會那麼做,因為在那個會所,回回都是新的——你這次用的酒杯與上次用的不是同一隻,陪在你身邊的女人也不是同一個。你會去記自己用的是哪一隻杯子嗎?不會。那又何必記下身邊的女人呢?

  不過,小沐卻強烈地讓我想念起一個人。這個人曾徹底離我而去,我留下她的電話,就仿佛從內心深處害怕同樣的事情會在她的身上重演。

  我悄悄問她要了名片,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被祝衡看到。

  不過當時我並無察覺,或者說我根本就不介意被祝衡發現。實在難得有一位姑娘還能在我心裡占據一席之地,那一刻,我的衝動讓我寧願愚弄自我。

  意外的是,小沐並沒有名片。其他女孩為了生意,都會精心準備一張小小的紙片,尺寸只有普通名片三分之二大小,上門是娟秀的手寫,再細心地灑上香水。每一張都有所不同。

  但小沐沒有,她有些抱歉地讓我伸出手去,在我的手心寫下號碼。

  那一串號碼刁蠻地橫亘了我的大半個手掌,從事業線出發,越過愛情線,直達生命線的末端。我縮了手,心頭一顫一顫地癢。

  小沐寫完了,居然狡黠地問我:“怎麼會想起問我要電話?”

  因為當時我有些動情,就沒有迴避,回答:“你讓我想起一個人來。”

  “想起誰?”

  “你猜。”

  卻沒想她一點兒為難的表情都沒有,落落大方地笑:“是誰我猜不準確,但我知道一定不是誰。”

  “一定不是誰?”

  “你太太。”

  我有些出神,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可是沉默也是一種回答。她得意起來:

  “我說中了是不是?那我現在知道她是誰了?”

  我幾乎覺得有些驚悚,害怕那個名字從她的雙唇中脫出:“誰?”

  “一個本可以成為你太太的人。”

  這姑娘,她聰明得叫人有些害怕。

  第 21 章

  丫丫的十歲生日慶祝完畢,祝衡這條線才算讓韓曉放心。她一放心,周同學那邊就失去了意義。我知道周同學曾經數次打電話來,他得知了那天舞台上發生的狀況,得知了丫丫扭傷的腳踝。他幾乎是帶著種負罪的情緒詢問要不要緊,並說他想來看一看。但韓曉冷靜地拒絕了他,其餘的話一句沒有多說。可憐的周同學,如果是我的話大概會直接登門。可惜他跟韓曉聯絡這麼久,韓曉卻連我家具體地址都沒有告訴他。

  大概是被冷落得心有不甘,周同學發起了一次同學會。又不是離畢業逢五逢十的日子,所以群里響應者寥寥,韓曉也沒有應聲。我問:“你不去嗎?”她說不去。然後我就說:“我倒是挺想去的。”

  周同學在同學會上見到我,有點像見了鬼一樣。有人說,如果受了驚嚇還能跑能跳知道大喊大叫,那就不是真受驚了。受了驚嚇一動不動呆得跟丟了魂一樣,那才叫真嚇人。周同學就有點這個意思,他的嘴巴半天沒有合上,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要是時間再久一些,估計能有哈喇子從他嘴角流出來。把他嚇成個植物人可不是我的本意。

  酒席上我享盡了一家之主的優待。韓曉很清楚我來的目的,所以非常配合。整個飯吃下來,我筷子幾乎都不用往外伸。因為只要有菜端上來轉到了眼前,韓曉會先給我夾一筷子,第二下才給自己夾。旁邊黃純純看不下去了,故意翻個白眼:“這狗糧塞給誰看吶?”然後站起來給韓曉夾滿噹噹一碗的菜,“來來,你給你老公夾,我給你夾。”

  黃純純這是很少有地參加同學會。對於這種活動她向來不屑,自動多年前那次賣場相會後,她是韓曉最早恢復聯絡的高中同學。當初我家還窮苦,韓曉的確有妒富愧貧之感,但後來隨著丫丫逐漸長大,給我家帶來無限歡樂,這種心態便被漸漸稀釋——因為黃純純雖然傍著豪貴,可惜肚子裡卻是一無所出,於是她們兩人間的地位又平衡了不少。黃純純通常不來同學會,她這天之所以會出現,其實是因為聽韓曉說我也會來。

  一個從來不出現的人物突然現身,當然會惹人好奇。不過黃純純非常失望,她看著韓曉伺候我的樣子,一個勁地提閨蜜鳴不平:“誒我就不明白了啊呂重華,一開始我還想你使了啥花花手段讓我姐們委身下嫁,合著你就這麼當大爺的是麼?不行不行,韓曉,來來來咱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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