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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兩隻手都落在白染手中,罌粟微愣,不自在的想要抽開,卻聽他說:“不要隨便響應。”

  “不隨便,我等了好久。”罌粟呵笑:“師父從來沒瞞過我,在我還沒真正弄明白何為生死的時候,就已經記得死在等我。到了師父去世,縱然他給我準備許多的藥,我的身體也並非往日可比,但我從來不覺得可以再從判官筆下偷來多少年。”

  “我二十三了,本來就無懼生死,加上如今師父父母都在地下等我,這便下去團聚了也沒什麼……不過,想一想最近發生的事,坦白來說,倒還真有些捨不得……人心是會變的,我越來越貪婪。”

  手被白染握的略緊,掙扎了一下不見他放鬆,也就由他去了,這種感覺雖不好受,但也沒幾次感受的機會,咬咬牙根也就挨過去了。

  “過去的事情我不甚在意,不如說說見你……見你們之後的。”罌粟衝著白染笑,也不知能不能令他放鬆一些。

  停頓片刻,吸了一口氣,悶在心間婉轉片刻,道:“你是我親眼見到的第二個活人,救你也是一時興起,孤單了幾年之後,別說是你,就算一個長相奇醜腦子也不正常的傻|瓜出現在那裡,我也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救上一救……原因,我太無聊了,整天抓蟲跟蟲講話有什麼好的。”

  “起初救你,我其實沒多少把握,我不爭氣,沒學到師父多少本事,好在個性好強一些。嗯,被天命熬出來的,加上他奪走了我師父,便將對他的恨意專程非救你不可的心態。哈,你一定想不到我在你身上用了多少藥!”

  “一天不行,兩天,兩天不行,三天,誰知就硬撐了七天,你總算先我一步醒來……晚一些的話,恐怕你要被我埋在地下了。”

  罌粟咯咯笑了片刻,白染勉強算是恢復了一些,表情雖然僵硬,但也不是一門心思摒除外物。胸臆難發之際,下意識的揉了揉罌粟的手,輕道:“好在天命被你打敗,不然我豈不是虧大了。”

  “不僅你,我也虧大了。”罌粟誇張的咧嘴笑嘆:“沒有經歷後續的這些,我這輩子過的比白紙慘澹,如今不僅與你們成了朋友,還救了溯煙,哪怕是借衛楚之力……嘿嘿,我希望你能幫我做一件事,千萬提醒步蒼冥多給我些紙錢,我在下面一定要狠狠瀟灑幾年。”

  手上又一緊,但罌粟這次並未順從的咽下話尾。話雖不中聽,倒也是肺腑之言,未入紅塵便不知紅塵美妙,便幻想九泉下是另一個紅塵,保留這一世的記憶試一試聲色犬馬,錢財什麼的絕對不能少。

  白染忽然想到罌粟初見溯煙的慘澹,以身試毒傷著臟腑,他卻一心念著溯煙未加妥善照料。懊悔之餘又怪罌粟不該犯險,她對自己的狀況了如指掌,萬不該……

  不該?白染苦笑,他當時覺得罌粟這招絕對是天才之作。早在藥師谷時,雖無人提出嘗毒一說,可也都明白這才是最好最快的方法,並也找了白兔試驗,結果不出片刻就死,也就沒用在人身上,轉而向毒王求助。

  罌粟倒在地上,白染送她回房,心中所念也是幸虧當時沒犯險,卻也沒想過罌粟會因此挨不住,對於她當時吞吞吐吐也是當真動怒。如今卻是,每深入多想一分,心就多顫抖幾下,繼而就懷疑罌粟為何這麼做。到底是藝高人膽大,還是另有其他原因?

  “你救溯煙……為何?“

  罌粟訕笑:“我救她,你還不高興了?”

  白染抹了把臉:“……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非得我親口說出來?”罌粟前所未有的慡快,道:“為你!”

  儘管有所預料,白染還是被震得渾身一顫,心思瞬息萬變,亂的沒任何頭緒。

  “我第一眼見你就挺喜歡的,想對你好,自然得幫你救人,加上我當時沒見過世面,狂妄了些,覺得我再怎麼三腳貓,好歹也是毒王弟子,加上身體裡都是毒,毒蟲毒蛇見我也得退避三舍,腦子一熱就……擱如今就不會了,我目前很珍惜我這條命,但似乎……總之一切變得很棘手。”

  “……爺爺那裡,我本以為哪怕說不通二叔與姑姑,至少還有阿垣寧兒……他年歲大了,大半輩子先給江山百姓,實在不該落得如此淒涼,奈何他……唉,何必親自動手,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了,又怎會痴心妄想的說服二叔與姑姑。至於阿垣與寧兒,好奇歸好奇,遠不到認親的地步,我索性也放棄,息事寧人——喝!”罌粟嚇了一跳,不解看著拍案而起的白染。

  白染渾身冒火,拳頭握了松,鬆了又握:“又是別人,總是別人,你何時能為你自己想想?”

  罌粟本能的反駁,話到嘴邊時白染就消失,顯然沒有再說的必要,悶嘆:“想又能怎樣,沒時間了啊!”

  ☆、第五十六章

  對於一般人而言,生遠比死更好,但對於被死籠罩多年,還又時不時的掙扎在生死線上的罌粟來說,一死了之反而痛快。

  白染憤然拂袖離開不久,徐昕找上門來,說要走。罌粟聽後詫異,以為他既然留住了徐思,就沒動離開的念頭,怎料反而是他先提。

  罌粟自是不知,李垣在她走後不久便找到徐昕說明去意,並向他指出罌粟的打算。徐昕之所以來京城的目的很簡單,相隔二十來年斷然不是為了從不曾該換過住處的徐太傅。他為罌粟而來,來看徐宣的後人,徐思亦然。不過,徐思畢竟眼睜睜看著父親扼死母親,加上她當時年方十四,被那夢魘折騰了太多年,是愛是恨很難分清。

  徐昕沒給罌粟多少思考的餘地,簡單說明後,臨走留下一句話,道罌粟隨時可去洛陽的一劍山莊找他,還說這裡她愛住多久住多久。

  罌粟悵然送走徐昕,悶悶不樂的趴在床|上。豆腐塊般的棉被仍未拆開,依舊泛著淡淡的霉味。恍然一驚,這令人身心俱破的折磨,竟然全部發生在半日之內,實在……苦笑了苦笑,翻身爬起來,伸了個懶腰,悻悻走出去曬曬太陽。

  既然徐昕擺明了說他們收拾收拾立刻啟程,罌粟便也住不下去,縱然她是真的不願被一群人圍著盤問。然而,轉念想到自己這點小心思只怕早就像空氣一般被看穿,也就放下心來,深以為身邊有這麼一群精明人真是喜憂參半,既不會讓她的小算盤得逞,也不會腦子不夠用的問來問去。

  兜兜轉轉不久,偶遇白染。白染坐在樹下的石凳,陽光由他正面照來,也不知他為何不躲一躲。

  罌粟偷偷摸|摸的湊近,正準備嚇他一嚇,反被他先聲奪人,被一聲喟嘆震的呆若木雞,乾笑兩聲。白染回頭,見她微詫,罌粟懊惱之餘迎過去,問:“想什麼呢?”

  白染不語,眼看罌粟走近了,趁勢一把撈住她右手。這回並沒有循禮隔著衣袖,也沒打算說明心意。

  罌粟稍愣,看他後續動作頓時瞭然。白染的手按在罌粟脈門,平白無故的肌膚相親實在令她不自在,吞了吞口水,道:“你找不出奇怪之處,我的脈象唯有在病發時才像個病人,根本無從防備,也沒辦法調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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