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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上三竿時,忽有一匹快馬從北方衝著未名莊方向疾馳,馬蹄後面拖著很長一溜的煙塵。守門的護衛相視一看,按刀待發。黑衣騎士在門前勒馬,駿馬吃痛長嘶,前蹄高揚,差點把騎士摔下去。騎士下馬扯住馬轡,輕撫馬頸,從懷裡摸出一面銅牌出示,道:“莊主挾帶夫人與親家老夫人一個時辰後就要抵達,趕緊吩咐下去收拾房間準備接應!”

  話落之後,騎士又翻身上馬趕回去復命,護衛趕緊將此事上報管事。管事一聽如臨大敵,慌慌張張的帶人收拾——幾年不來一次的主人蒞臨,自然非同小可。浩浩蕩蕩一行人走了幾十米,管事忽然想到最好的幾間房都被占用,頓時收住腳步,忐忑的抹把汗:“你們先在此等候,我先去上報小姐。”

  梁冬曉拿了花剪正在後院絞花枝,賀游南懷抱里花團錦簇的,正是給她插花之用。管事行禮後稟明情況,梁冬曉大為詫異的疑惑一句:“算時間不是還得至少明天午後,怎麼這麼快?!”

  賀游南道:“大概是岳祖母岳母思人心切,迫不及待。”

  管事言明他的疑慮,梁冬曉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道:“沒關係,把我住的地方騰出來給我爹娘,外婆的房間就安排在距離罌粟最近的空房,至於剩下的其他人,全都隨意,誰為難你就讓他儘管來找我。”

  管事領命退下,梁冬曉繼續絞花枝,賀游南忽然想到罌粟被趙七約了出去不知何時回來,便問:“要不要派人通知罌粟?”

  梁冬曉皺了皺眉道:“隨緣吧。”她並未告訴罌粟這件事,本打算明天臨陣再說,誰知是今天提前到,不如就陰差陽錯下去。眼看即將就能確認罌粟身份,她倒是有些忐忑,心想天下長相類似的陌生人也不是沒有,一旦罌粟並非她那可憐的表妹,無論娘還是外婆必定大失所望,尤其外婆,年事已高,經不起多少折騰。

  罌粟回來時臨近午時,遠遠看到未名莊前門庭若市,不免愣了一愣,餘光瞥見趙七也是一頭霧水。走到近處,大約還剩個二三十米,為首的一個陌生老嫗由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攙著,熱淚盈眶的疾行而來。罌粟吃驚,抬不動腳——老嫗一身貴氣,華袍加身,佩戴珠玉翡翠;左側婦人風韻猶在,步搖金釵,款款而行;右側男人模樣俊朗,精神矍鑠,目光如炬。

  不自在的後退半步,以為他們找的是同樣出類拔萃的趙七,誰料老嫗一把握住她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喊:“我可憐的外孫,我可憐的女兒,我可憐的女兒,我可憐的外孫……”說來說去只有這兩句話,引得在場不少人都紅了眼眶。

  罌粟勉強一笑,不忍說明。老嫗哭著哭著忽然喘不過氣,兩眼一翻就要倒地。罌粟駭然,還沒來得及出手相助,右側的男人便把她橫抱起來,一邊回莊一邊大喊:“快請大夫!”

  青菀高喊她就是大夫,眾人讓路。罌粟翻過老嫗的眼皮,聽了聽她呼吸,道:“並無大礙,一時情動導致氣血翻湧,加上年紀大了,睡一覺就好。”

  一陣兵荒馬亂,誰也顧不得罌粟。罌粟訥訥站著,看眾人前呼後擁的離去,頓時覺得手上被老嫗抓過的地方冷的嚇人,緊接著又覺得心涼的嚇人——這白髮蒼蒼眼看時日無多的老嫗,真是她的外婆?

  罌粟直冒冷汗,打了個哆嗦。趙七恍然如夢初醒,再看罌粟的目光已經充滿異樣。白染走過來,輕拍了拍罌粟肩膀,隔袖執起她手腕:“一起走吧。”

  眼看落在最後的白染罌粟也消失在未名莊內,趙七立刻拔腿就跑,卻不是追過去,而是往相反的方向。一口氣跑到西門,大汗淋漓氣喘如牛,錘了錘幾乎沒什麼知覺的雙|腿,暗罵自己愚蠢,竟忘了從未名莊順一匹馬。忽聞身後傳來馬蹄噠噠噠的聲音,喜出望外從袖袋裡摸出一錠銀子,轉身丟到車夫懷裡:“銀子歸你,你這輛車歸我,成不?”

  車夫低頭看是一塊大元寶,頓時喜出望外的停車把鞭子交給趙七,千恩萬謝。趙七一躍坐在堆了大半車的干糙堆,風風火火的直奔皇城。遠遠相隔幾十米,巡邏的御林軍喝令他掉頭,趙七說明身份馬不停蹄。羽林衛匆匆迎來,一看果然是七王爺,跪拜之後好言請他進去。御花園裡遇上一行宮人,趙七便問他七皇叔身在何處,宮人答曰就在靜心亭里陪太后下棋,便又直奔靜心亭。

  靜心亭里,母子相處甚歡,各執一色棋子和樂融融,完全沒有硝煙氣。趙七行禮拜見,剛打算開口,就被皇太后一句“觀棋不語”堵了回去,無奈之下只好啃著瓜果點心。過了好半晌,胃都吃的撐了,也不見母子多看他一眼,怨氣道:“皇祖母何時放人何時放人何時放人……”

  皇太后白他一眼,擲子:“掃興!”然後便喚近侍攙她回宮休息。

  趙昱崧示意趙七坐下繼續下棋,並問:“找我何事?”

  趙七俯看一下棋路,心道怪不得皇祖母肯讓位置給他,這分明就是一局翻盤無望的必敗之局。執起黑子隨便一落,道:“侄兒有個問題想請教皇叔。”

  趙昱崧:“但說無妨。”

  趙七深吸了口氣道:“罌粟是不是徐太傅的孫女?”

  徐太傅與飛雲牧場的親家母楊老夫人也是親家,楊老夫人一輩子只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嫁給飛雲牧場當家梁鈺,一個嫁給徐太傅長子徐宣。既然梁冬曉咬定罌粟是她表妹,楊老夫人一見罌粟就激動的暈過去,是否就證明罌粟恰是徐太傅的孫女,也便是徐宣的遺腹子?

  徐宣死的時候趙七年方六歲,記憶尚淺,如今只記得當時京城裡短時間內炸了兩回鍋,一回是徐宣娘子給他戴綠帽,偷了給徐宣看病的漢子,一回是徐宣娘子雖然沒偷|漢子,但在徐宣死了之後跟那漢子一起消失……

  如果那漢子是罌粟的師父毒王……

  趙昱崧沉吟半晌,悵然緩道:“不出意外,正是!”

  趙七失手打翻棋盤:“那罌粟,豈不是我未婚妻?!”

  ☆、第四十七章

  趙七失魂落魄的回到他的七王府,爛泥似的癱在椅子上,念念有詞:“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管事抱著下月的預算冊子過來請他批示,一見他這副模樣,頓時嚇得老練慘白,死灰一片。小心謹慎的湊近了,戰戰兢兢的輕問:“王爺,到底發生什麼事?怎麼就大事不妙了?”跟了趙七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臉綠,一副天塌的樣子。

  趙七不經意被管事嚇到,差點跳起來,怒道:“你來作甚?我找你了?”

  管事鬆一口氣,雖然被罵,但這才是他服侍了好幾年的七王爺。訕笑道:“帳房做了下個月的預算,讓我拿過來給王爺過目,有問題的話儘快修,沒問題的話這就執行下去。”

  “不看了,沒問題!”趙七甩手一揮,心煩管事怎麼還不走,質問:“你還有事?”

  管事嘿笑:“老奴聽見王爺直呼大事不妙,到底咋的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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