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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罌粟撇了撇嘴,仍舊沒打斷他。她自是不屑,倘若衛楚真能自保無虞,也就不用變成繃帶人臥床不起了。

  “我來不及多做思量,料定了眾人不敢也不會對他痛下殺手,便真的離開了。”步蒼冥握了握拳,又道:“我自會查明真相,看到底是誰敢這樣對他!”

  罌粟忽然覺得腦子轉不過彎,聽他說了這麼多話,反而越來越糊塗。她重重一嘆,感慨:“你們這麼大費周折的,到底為什麼?”

  步蒼冥一愣,也嘆了口氣,道:“一言兩語若能說個清楚,那也就好了。”

  “沒關係,我心情好,時間多,你愛說多久就說多久。”她索性坐了下來,倒了杯茶輕啜,好整以暇。

  步蒼冥皺了皺眉,也跟來。“你這麼說,我反而不知如何開口,不如你問我答。”

  罌粟揚眉笑嗔:“你可真狡猾,把難題拋給我,由我提問,你好有選擇的說或不說!”

  步蒼冥故作冤屈,做了個邀請的姿態。罌粟便又提要求,“你說或不說我管不著,但你得保證說的一定是真話,不能像衛楚,真話摻著假話一起來,騙我騙的團團轉。”

  “他騙你?怎麼騙的?”

  罌粟當真用力思考,偏生怎麼也想不出來。好似衛楚也沒有怎麼騙她,他多是選擇性的說真話,任由她胡思亂想的把這些話連貫起來,也就成了假話。她甩了甩頭,道:“罷了罷了,你只管說你的真話,對於我的提問不能含糊其辭、不能故弄玄虛便是。”

  “好!”步蒼冥答應的慡快。

  罌粟想了想,先拋出最好奇的一個疑惑。“你與她,不是早就兩情相悅,如今她卻另嫁他人,你怎麼看得下去的?還有,你母親幫你搶親,你為何反而橫加阻撓?難道你不喜歡她,不想娶她了?”

  見步蒼冥臉色不改,絲毫不為所動容,罌粟越發好奇,又問:“衛楚說你為她鬼哭狼嚎,又接受了沉天墮海,差點還母子反目成仇,怎麼才幾個月過去,你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之前與她生死相許的,難道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罌粟眼前一亮,驚慌指著他方寸大亂,“你、你害怕了,你不敢了,你怕死了,是不?!”

  步蒼冥果然變臉,沉道:“你說的都對,我是害怕,是不敢,也是怕死。我原本以為,男女之間的一切,簡單幾個字話足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什麼門當戶對,什麼媒妁之言,全都是狗屁!”

  淡看罌粟一臉意味深長,他又道:“我明知或許有詐還帶她回去,我要讓母親明白,我這輩子非她不可,她這輩子也非我不可。母親果然大怒,把我丟在囚室里,我安慰溯煙一切都會好轉,要她別擔心,還說虎毒尚不食子,我母親不會把我怎樣。”

  “是啊,虎毒不食子,我的話提醒了母親,她便不再對我怎樣,而是針對溯煙……”

  步蒼冥的目光轉暖。“她的表現超乎我想像,無論母親威逼利誘,還是拳腳相加,無論她意識清醒,還是昏迷不醒,她都死守著決不妥協。母親怒極瘋狂,從我師伯那裡弄了很多□□,大把大把的塞到她嘴裡,看她支撐不下去了卻又灌她解藥,一次次的折磨,一次次的生不如死。”

  罌粟聽得頭皮發麻,連喝兩杯水冷靜冷靜。

  步蒼冥的手一緊,差點把杯子捏碎。他抖著手把水送到嘴邊時,水已灑落大半,多數滴在衣服上,痕跡斑斑恰如眼淚。“我就在旁邊看著,什麼也不能做,連死也不能。母親每天早上來時,都親手灌我一大碗的軟筋散,她怕我忍不住自盡。她卻想錯了,我根本不敢尋死,我若死了她一定不給溯煙活路。”

  他忽然笑了笑,“我不想與她做泉下夫妻,但凡有一絲希望,我便不能讓她死。何況,我不信母親能把外祖父對她做的施加在我身上,我還幻想著她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罌粟忽然後悔說了剛才那些話,低著頭不敢看他。他這不是怕,完全不是。拉上溯煙一起死了反而簡單,但老天爺只給每人一條命,總不能說還就還了,又不是生無可戀。

  “後來發生的一切都證明一點,我還是不夠了解自己的母親。我又想錯了,她對我比外祖父對她還變本加厲。若非一直不問事的師伯跳出來過問,恐怕我早克制不住玉石俱焚的念頭。聽了師伯的勸,為了溯煙的將來,我總要先低頭,便先答應在沉天墮海安分當個傀儡取悅母親,再要求她把溯煙送回藥師谷。”

  他又笑,情緒已經穩定下來,既安心又感激。“她出自藥師谷,又與藥師谷的少主人有婚約,藥師谷不可能不傾力救她。事實也已經證明,我的這個選擇果然是對的,她果然活下來了。無論救治的過程多麼迂迴曲折,反正她活下來了,也已遠離了我,我自當把全部心思放在該放之處。”

  溯煙獲救的大致過程,衛楚都已告訴他,包括他在師伯授意之下動用了世上最後一粒回死丹。他與衛楚形同手足,比無話不談的朋友還親近,就算礙於各自身份,他們之間也沒多少秘密。是故,關於衛楚的滇南之行,他所知的遠遠超出罌粟想像。

  罌粟小心問:“你這是打定主意放手了?”

  “難道再害她一次?”步蒼冥吸了一口氣憋在心中,“這樣吧,你站在我的立場,帶入我的處境,母親與溯煙,選誰?”罌粟訝異的看他,無法帶入,亦不答。他便一笑,很好說話的換了個問法,“你師父與白染,選誰?”

  罌粟霍然站了起來,差點撞翻桌子。

  步蒼冥也不在意,連個驚訝的表情都沒有。他只顧慢悠悠的喝水,慢悠悠的抬頭看她,再慢悠悠的勾起一個陰險的笑:“倘若你還要勸我帶她走,就一定心存不軌。白染是麼?你想蠱惑我帶走溯煙,好讓你坐收漁利,是麼?”

  罌粟臉漲的通紅,支支吾吾的了好久,大罵:“我好心給你指一條路,你竟反咬我一口,真是狗眼看人低,狼心狗肺!哼,我見鬼了才聽你廢話!”吼過便氣呼呼的跑走。

  過了會兒,步蒼冥返回內室,衛楚立刻問:“她問的有什麼不對,你真的打定主意放手了?”

  步蒼冥笑的淒涼,反問:“你說,毒王與白染,她會選誰?”

  “那你也不必針對她。”衛楚嘆息:“既然放手,你就別管了,她與白染、或她與罌粟,都是她的事了,與你無關。為他人做嫁衣,你就這麼心甘情願?”

  步蒼冥搖頭失笑,“害她到這種地步,如何不管、如何無關?”

  ☆、第三十二章

  罌粟大怒找青菀吐苦水,她正在院子裡檢查丁煬的功課。丁煬低著頭,愁眉苦臉的皺成了個白嫩嫩的包子。一聽見腳步,他立即抬起頭來,瞬間笑開了花,揮手高喊:“姨,姨!”

  青菀合上書,在他後腦勺輕敲一記,笑著放他出去玩了。罌粟難得見丁煬熱絡,正打算抱著他亂揉亂捏幾下,誰料他比兔子反應還快,一低身就從她身邊滑了出去,笑好不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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