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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氛一度凝滯。白淏輕咳一嗓,抱拳道:“承蒙各位抬愛來參加小犬婚禮,奈何天不遂人願,諸位見笑了。”

  眾人一通猛勸,要他務必別放心上,更有人信誓旦旦的說來日勢必幫藥師谷討回公道。對於這些話,包括白染父親在內的所有藥師谷的人,都僅僅是面上帶笑不言不語。

  罌粟看不過去,心裡對他們一頓鄙夷。

  這些人,恐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所謂來藥師谷報恩,在見識過了步明鸞的厲害之後,莫不像一個個斷了牽線的假人,動也難動一下。依她不才之見,倘若這些人真為報恩,巧妙組織一波一波的攻上去,耗也能把步明鸞耗個半死。

  “慘遭此變,這婚禮怕是一時半會兒也辦不成了,諸位若不嫌棄的話,入谷吃過酒席便各回各處吧。”白淏又道,一臉歉然。有人高呼“不便打擾”,有人大喊“卻之不恭”,吵吵嚷嚷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聽勸先吃再走。

  罌粟送白染回房歇息,臉上掛滿憤怒。“那群人,怎麼還有臉吃喝!”

  “酒菜既已備好,倘若沒人吃,那就太浪費、暴殄天物。”白染淡道,頓了頓又說:“我只求他們好吃好喝好走,最好能嘴下留情,別到處宣揚說的太難聽。”

  罌粟氣呼呼的咕噥:“我倒覺得,縱然餵了泔水桶,也好過填飽他們的五臟廟。”

  礙於步蒼冥尚在藥師谷,眾人深怕步明鸞殺一個回馬槍,糙糙填飽了肚子火速離開,包括幾名傷者也被再三堅持的夥伴以車載走。送過客人,白淏放心不下白染,便屏退丁楚等人獨自過去探望。

  白染半躺在床上,罌粟坐在床前的小凳,兩人有說有笑的,其樂融融。

  白淏見狀,氣不打一處來,冷道:“便是苦中作樂,未免也樂的過火!”

  罌粟心有戚戚焉,悻悻然的扯了個彆扭至極的笑,藉口看望衛楚飛一般離開。

  白淏擰眉,直到確認罌粟聽不見了,這才大怒質問:“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白染面色不改,內心波濤洶湧——終究功虧一簣!

  ☆、第三十一章

  衛楚的傷勢不輕,罌粟找過去時,他已被纏成了個繃帶人,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除了衛楚之外,室內還有一人,玄衣如墨站在床尾,一半在明一半在暗。見她,他抬了抬頭,眼裡陰雲密布,未置一詞。

  罌粟道:“我來看他。”她飛快跑到床邊,衛楚已經醒來,眼底儘是苦澀。

  “笑,笑吧,你只管盡情的笑吧。”衛楚虛弱的嘆一口氣。

  罌粟差點沒忍住,倘若不是還有個外人在場,她定要仰天大笑,還會酸他幾句。她勉強忍住,坐在床邊上,別提多麼認真的端量他臉上的傷。不大點兒的地方足有十來條寸余的口子,擦傷所致的淤青加上塗的白色藥粉,一張冰塊臉堪稱五顏六色,再也冷不起來。

  卻也奇怪的緊,細看之下,他臉上的傷口並不嚴重,好像被人故意手下留情,妥善用藥便不會留下明顯的疤痕。

  恐怕這也是他不必真正變成繃帶人的主因,小傷只用塗藥不必包紮。

  “究竟發生何事,怎麼才一天不見就成這樣?”罌粟沒好氣的問。

  衛楚心旌一動,原以為合盤拖出實情後,罌粟便不會原諒他,更不會過問他之死活。

  “嗯……”他愣了愣,“任務。”

  罌粟咬牙,靜默片刻之後,忽然大罵:“任務,又去任務,你就這般輕賤自己性命,讓你找死也去?!哪個不要臉的縮頭烏龜躲在身後,卻要你去賣命,你就不會反抗一下?”

  衛楚語塞,步蒼冥臉色一變,走過來一把扯起她,道:“你別折騰他,想知道什麼儘管問我。”

  罌粟奮力掙扎了幾下,扣住她手腕的手明明就沒怎麼用力,她卻無論如何都掙不開。她既不想丟了自己的臉,也不想給衛楚找難堪,便點了點頭同他出去。

  “你就是那個少宗主?是你讓他賣命?”

  步蒼冥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對於她所謂的不要臉的縮頭烏龜也認下了。“我沒想到他們膽敢對他這樣。”

  “你沒想到,你沒想到的事情多了!”罌粟大嚷,“讓他賣命之前,你不會不知事情的兇險,卻還讓他去,就不能為他想一想?他是人,不是九命怪貓,他只有一條命,說沒就沒了。就算他蠢,他愚忠,你總該不蠢,總該為他也謀劃一下吧?你、你——”

  罌粟一時氣節,粗喘幾口氣,“哼,高位者果然都是冷血禽獸,根本不把他人的命當命看!”

  步蒼冥自知笑的不該,卻並不認為責任在他。他本打算讓罌粟盡情發泄怒氣,他恰也需要一個人狠狠罵醒他,雙方各取所需何樂不為。可惜,他實在忍不住,她罵人的表情實在生動,讓他沒有半點被罵的痛苦或氣憤,反而高興,替衛楚高興。

  笑痕雖淺,罌粟還是發現。這幾天來她憋了一肚子的火,好不容易找個出口,把氣撒在這禍起之源的頭上。本以為一場唇槍舌劍的交鋒,她也準備好了糾纏到底,怎生他就不急不怒,竟還笑了起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自討沒趣,有些甘拜下風……索性,臉色一板,催促:“你倒是說吧,他怎麼弄成這樣?”

  步蒼冥斂神,又染一身陰鬱。“我為了阻止母親,便將應付其他十幾人的事都交給了他。”

  罌粟沒好氣的哼了哼,對他的說法頗有微詞。

  步蒼冥訕笑說道:“初五傍晚,我們到達藥師谷東南六七十里的地方,母親直言大功就要告成,放話下去暫歇幾個時辰等神清氣慡了再出發。我看機不可失,便盤算著在營地周圍布陣,等一兩天過後一切塵埃落定了再放他們出來。我巧言接下值夜的差事,又在篝火里填了大把迷煙。本以為萬無一失,我娘卻醒來。”

  “當時陣法還剩了幾米的缺角沒布好,她一臉怒氣的逼近接連踩垮好幾處的機關。我好言相勸,她則充耳不聞,我無奈之下只好動手,想著儘快解決以免吵醒其他人。母親身中迷煙,多少無法順心施展,我事先服過解藥沒什麼影響……”他頓了頓,苦笑,“迷煙其實也沒什麼作用,大家早就都聞慣了。”

  “母親的功夫超出我太多,我根本力戰不及。直到不久後衛楚來了,合二人之力才勉強穩住陣腳。場面十分混亂,逐漸有人開始被吵醒。我擔心眾人醒來後一發不可收拾,便由衛楚迎戰我母親,我則去繼續布陣。待我布好陣,也開啟陣法,衛楚已經連連受創。有人在這時徹底清醒,也喚醒了其他人,意欲破陣而出。倉皇之間,衛楚被我母親揪住一摔,不幸落入陣內被眾人包圍。”

  他嘆了嘆,十分懊悔。“我本該先救他出來,可母親已經看透了我心思,便懶得糾纏縱身離開。一時間,我進退維谷。若不管母親,她的精神時好時壞,誰也無法想像她會做出什麼事來,若不管衛楚,被困之人也不會放過他,定要遷怒於他。很快,他替我做了選擇,揚言稱自保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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