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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罌粟睜眼時已屆黃昏,看著紅彤彤似火球的太陽,一時轉不過彎誤以為它那是東方,怎麼想怎麼不對勁。昏昏沉沉的低頭一看,身上多了個薄被,手心多了個淡青色的香袋,暗線繡著凌空修竹,散發一股淡淡的安息香的味道,沁人心脾。

  罌粟懶懶翻了個身,順便看一看這室內。仍是她睡前的光景,除了那些被損壞的家什已經換上新的,空氣中也聞不到血腥,充滿淡而清新的薰香,仿佛那一連串的追殺與掙扎不過一場噩夢幻想。

  “吱呀”一聲,門被從外推開,一人腳步沉穩的走來。罌粟陡然心慌,閉眼裝睡,用眼角的餘光循聲望去。

  “你醒了?!”棕色儒衫的男子掌托幾件女衣,長身玉立,笑盈盈的招呼,“染哥托我買的衣服,你換上吧。”

  “你是……”罌粟仔細回憶了一下,“孫訣?”

  “正是在下。”孫訣笑應,送上新衣,“實在對不住,沒能保護好你,都怪我不知輕重。”

  罌粟接過來新衣,雖不喜這新衣的素雅顏色,卻也藏得很好根本發現不了。“他怎樣了?還有那個衛楚?”

  孫訣道:“染哥一早便醒了,正在他的房中休息,衛兄也在。”

  罌粟匆匆一句,抱著新衣跑到屏風後面:“你提醒他別亂動,我馬上就去找他!”

  孫訣淡笑著應承,循禮離開。

  罌粟俯看身上紅衣,畢竟是紅的徹底,血漬不算明顯,星星點點的恰如飄落紅綢上的紅梅。唯獨袖口,大片血漬凝結成黑色,著實破壞這一份意境,讓人心煩氣躁。眸光一沉,怔怔凝望那團血污,怕是她替白染止血時不小心沾到的。

  一想到還要去看望白染,不由得立即加快了動作,飛快換上新衣。新衣與她的舊衣質地不同,明顯好了不少,摸起來有絹布的細膩手感。衣服雖好,卻並不對她口味,待她將舊衣洗淨晾乾,自會換下這一身柔媚。到底不適合她,穿著不能跑不能跳的,實在憋屈。

  匆匆到了溯煙那裡,罌粟意外遇見小廝帶人布菜。

  白染背靠床頭半躺著,一臉蒼白,床尾站著謙和有禮的孫訣,內室桌前則坐著一臉冰天雪地的衛楚。

  “快來吃點東西。”白染招呼,有些意外罌粟換了身衣服便像換了個人。他所知的罌粟,渾然天成不拘小節,眼前這個,則顯得煙火氣太重,沒了山中精怪的光彩奪目,倒像誰家迷路了的閨秀。

  罌粟下意識一看,桌上食物並不豐盛,一碗清粥幾碟小菜,擺明為她這個胃口不佳的人準備。

  孫訣離開白染,笑對她拱了拱手,緊隨送菜的小廝一同離開,順手還關上房門。他來傳話兼顧給白染打下手,吩咐布好飯菜也就沒他什麼事,便不留下來煞風景。

  罌粟有意無意的猛瞧衛楚,驚訝的發現他與初見時的冷不同,心忖原來同一張冰塊臉也能冰塊出不同的情緒。不過,她還來不及多想,一下子就對滿桌並不可口的清粥小菜垂涎欲滴。也是這下才幡然醒悟,她已經兩三天沒好好吃飯,怪不得病懨懨的提不起半點力氣。

  “你都問過了?”罌粟邊吃邊問一句,語氣不佳,來者不善。

  這聽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明白人自然明白,不明白的也無需明白。

  衛楚並不說話。

  罌粟輕哼,罌粟頗有一股小人得志的囂張,片刻後又問一句:“他還活著,你沒惹上人命?”

  衛楚依舊不說話。

  罌粟心滿意足,笑眯了眼,還問:“那掌柜下場如何?”

  白染見狀代為回答:“午前被官差帶走了,不出意外會落一個惡意傷人之罪,吃幾年牢飯。”二人表現的古怪,定是昨晚他昏倒後又發生了什麼。這種時候,若連他也不懂得出面調停一二,氣氛只怕會越來越尷尬,越來越不好收拾。

  罌粟飛快吃飽,食量小的可憐,早被氣了個大半飽。筷子一丟,頗感委屈,嘟嘟囔囔的抱怨,“他說你就信,我說就不信,哼哼,我就這麼不足為信?我的師父,是生是死難道我不清楚,還需他做背書?”

  衛楚依舊不為所動,大有任她自說自語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白染好笑的搖了搖頭,勸解:“衛兄自幼以令師做榜樣,一時無法接受他太早仙去實屬人之常情,你不必太在意。”

  罌粟又哼了幾句,沒好氣的問:“你又知他找我師父為了什麼?”

  白染笑道:“衛兄與我說的差不多了。關於斗毒一事,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斗毒雖也稱斗,多半卻是切磋互補,取對方之所長補自身之所短,對雙方都有好處,而非鬥氣、鬥毆。實不相瞞,也常常有人到藥師谷斗醫,精彩之處常能令人拍案叫絕、獲益匪淺。”

  罌粟冷冷反駁:“才不是!師父說,斗毒就是兩個人毒來毒去,誰解得了對方下在自己身上毒就算贏,解不了的只能向閻王報到。”

  白染再道,聲音更柔:“這兩種方式都有,端看雙方心存善心還是惡意。據我所知,許多斗毒的人,都會事先準備好解藥以備不時之需。畢竟,參與雙方大多勢均力敵以致惺惺相惜,不會真的痛下狠手。”

  罌粟將信將疑,看在是白染說的份兒上,也就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拍手道,“原來如此,他只說斗毒,我還以為心存歹念!”

  白染失笑,“令師乃一代毒王,也該是衛兄擔心才對。”

  罌粟得意的挑眉朗笑,與有榮焉。

  冷靜下來後,倒也略微感覺汗顏,質問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心裡默默道一句歉。偷覷一眼衛楚,依舊端著副不由分說的冷漠嘴臉,想他會認真說話耐心解釋才怪!便又果斷收回上一句道歉的話,心想誰都不能苛責她大驚小怪,畢竟師父從她記事起就金盆洗手,不一定就能勝過天賦異稟的後起之秀——哪怕這後起之秀是假,至少裝出的樣子足夠以假亂真。

  正尋思著,忽有一個念頭在罌粟腦中炸開,炸的她表情驟變,急問:“你找我師父斗毒,此話當真?”

  縱衛楚不願一再回答這個蠢問題,卻難得不再像個木頭,迅速點了下頭。

  “那你解毒的本領一定很好囉?”罌粟一改對他的排斥與成見,盈盈雙目笑成新月,飛快向白染建議,“讓他一起幫溯煙解毒!”

  ☆、第十一章

  白染笑問,從容不迫:“意下如何,衛兄?”他本來就打算這麼問,礙於沒找到合適的時機便沒有表明心意。

  衛楚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道:“我很少解毒,手法很差。”

  罌粟笑臉一垮,忍不住腹誹他故弄玄虛,試問一個都敢於與賭王斗毒的人,解毒的手法會差?還很差?

  又是看在白染的份兒上,她情願暫且放他一馬,仔細記在心中留待以後算總帳。也不知搭錯了哪根筋,她直覺的認定將來衛楚得罪她的地方還多,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罌粟笑的一臉誠摯,懇切勸道:“你若有心幫忙,手法好壞不成問題,我的手法還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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