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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站著沒動的司淄眸光一沉,飛快地揮出拳頭打在來人的鼻樑骨上,又在對方反應過來前,手往下一轉,狠狠擊中他的胸腔,用力之大到連離得不近的許晟書都聽見了聲音。

  他將吃驚吞進肚子裡,面上什麼也沒顯示出來。十五中的人里似乎有人認出了他,小聲交談了幾句後就收拾東西往外跑,許晟書也沒攔著,把手裡的吉他輕輕放到桌上,四下環顧了一周。

  樂器損壞了個七七八八,所幸社團經費每年都有多,一年一年攢下來也不少,要買新樂器也沒有多難,更何況學校里還有前輩留下來的別的樂器,只不過是手感差點。

  最糟糕的就是這間屋子裡很多精心設計的陳設都被攪得一團糟,牆紙也被劃破了,短時間內肯定弄不了社團活動。

  許晟書看見社長在後面和幾個人商量怎麼處理,他自覺接下來的事情與自己無關,腳下一轉就想離開。

  “哎,等等。”魏森叫住他,“謝謝你今天來幫忙,如果以後有活動,你能來看嗎?”

  “不一定。”許晟書拉開門,“也快考試了魏森,勸你儘早退了社,讓樂團里多些位置給新生吧。”

  高三學生是不應該繼續留在社團里的,但魏森偏偏不聽這規矩,一直賴在樂團里不肯走,有時練晚了回家怕被家裡人說,直接就去許晟書的宿舍睡。

  魏森笑了笑,大聲答了句“奮鬥到考試前一天”,看著門又被答上,所有的喧囂都隔離開來。

  “沒想到你身手還不錯。”許晟書手插在兜里,“練過?”

  “自學成才。”

  “那也挺厲害。”

  “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不過。”許晟書眯起眼,“你有隨身帶匕首的習慣嗎?”

  司淄攤開手,聳了聳肩,表情頗有些無辜:“防身,也不鋒利,傷不了人。”

  “那也別帶在身上,怪嚇人的。”許晟書說,“說起來……”

  他猛地止住話題。先不說昨天晚上的燈有多暗,就算巷子裡那個人真的是司淄,又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們才認識了多久,他不應該試圖介入他人的私人空間。

  “什麼?”

  “沒什麼。”

  “你的車來了。”

  “那我走了。”

  “好。”

  許晟書看著公車入站,臨上車前又回頭看了一眼,司淄還站在原處,笑著沖他招了招手,做了個再見的口型。

  他不打算再問花展里的事情,轉身上了車。汽車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很快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第4章 04

  教室的空調開了沒多久,許晟書便成了千萬考生中的一個,盯著烤人的太陽走進考場。直到最後一門考完,他把考試用具全部收好,繞了一圈到附高門口,走到原來的班級門前。

  牆上還貼著上一次調考的答案,以及高考的注意事項,邊角都發了皺,後黑板上的倒計時仍然停留在最後一天上,一直沒有人去將它改掉。好像一條漫漫長征路終於結束,很多人卻依然沒有反應過來似的。

  許母給他發了消息說讓他到校門口等著,馬上過去接。許晟書見時間還早,邊穿過走廊到了樓上,找到司淄所在的班級。

  隔著一扇緊縮的窗戶,他好像能看到那些同齡人平日裡奮筆疾書的樣子,滿腹經綸,揮筆時洋洋灑灑,收筆時利落乾脆。牆上掛著不知是哪個人寫的書法作品,“天道酬勤,恆者能勝”幾個大字醒目而奪眼。

  他朝著窗戶又走了兩步,終於看清了那八個大字下的落款——司淄。

  “司淄。”他小聲的念出這兩個字,像是在做一件神聖而莊重的事情。因為備考時間緊湊的原因,他已經不會再擠時間去食堂買飯了,因而和司淄的上一次見面已經是半個月前,他只知道這個人沒有走進高考考場,卻不知道他最終走向了哪裡。

  之前花展約的種桃樹的事也已經電話通知過,因為許晟書完全沒心思顧及這事,司淄來找他時他只猶豫了一秒便拒絕了。現在想想,竟生出了點後悔來。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這個時間點學校里不會有學生的。許晟書猛地回過神,一隻手提著透明筆袋,一隻還插在兜里,眉眼間的意外卻沒有一絲遮掩。

  司淄出現在樓梯拐角處,手舉在半空中,衝著他招了兩下。“就知道你會過來,去江園嗎?之前我讓工作人員幫忙把我們往後調了,調到了今天。”

  司淄的頭髮剪短了。許晟書漫無邊際地想,身體已經搶先做出了反應。他點了點頭,“那我跟我媽說一聲,叫她不用來接我了。”

  離得近了,他才發現司淄不僅是頭髮剪短了,右耳上還戴了一個小小的黑色耳釘,襯衣的袖子往上挽了一點,露出骨節分明可以清晰地看見靜脈的手來。從許晟書的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見他的後頸處似乎還多了個紋身。

  “半個月沒見,你變化挺大。”

  “哈哈,有那麼明顯嗎?”

  “當然。”

  快到江園的時候,許晟書到底還是沒忍住,問道:“你後頸上的紋身是什麼?”

  “哦,這個啊,德語裡是光和暗的意思。”司淄摸了摸後頸,“紋著玩玩的。”

  許晟書張了張嘴,發現自己難以反駁,乾脆閉了嘴。他們很快就到了江園,由工作人員領著到了栽種點。

  開花的時節已過,就算長的好能開出來,那也是明年的事了。

  “掛牌寫兩個人的名字還是一個的?”

  “什麼?”

  “兩個人的話就是戀人的美好祝願,一個人的話就是渴求另一半。”工作人員似乎自動無視了面前是兩個男生,“要寫兩個還是一個?”

  許晟書難得地拿不定主意起來。沒有了考試的壓力,那些被他壓箱底的記憶就又倒騰了上來。譬如花展的時候,司淄沒來由對他說出的那句話。

  他至今都沒有機會問清楚,而此時面對這個可以秒答的問題,也陷入了尷尬的沉默。司淄正在外面詢問栽種注意事項,見他一直沒動靜還喊了一聲。

  “到底兩個一個?”

  “兩個。”許晟書急忙回道:“隨便吧,兩個就兩個!”

  栽樹是個力氣活兒,兩人忙活了大半天,等結束時人已經快被蒸熟了,身上全是汗,衣服都黏在了後背上。司淄買了兩瓶水,抽了一瓶遞給許晟書,就著陰位置坐下。

  靜了一會兒,許晟書捏了捏水瓶子,沉默的氣氛被突兀地劃開。他有心想找話題,卻又不知道如何說起。離別這兩個字眼太沉重,無論是哪個壓在他脊背上都讓他感到窒息。

  他不知道自己會去向何方,也不知道司淄會走向哪裡,一種沒來由的慌亂感淹沒了他,如同一波接著一波不斷泛濫的海水。

  “司淄。”許晟書低下頭,“當時花展你說的話……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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