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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啊。”司淄半仰著頭,頸部被陽光勾勒出一道溫潤的弧線來,至少現在,他身上還帶著點少年人的影子。乾淨與純粹,都還存留了一絲。

  “是喜歡你的意思。”

  “不管你怎麼想,答應與否,我都已經說過了,傳達過了,那也就沒什麼後悔的了。”司淄晃了晃手裡的水,“我自傾杯,君且隨意。”

  許晟書只覺耳畔“轟隆”一聲巨響,再勢如破竹的預想此刻也兵敗如山倒,他眨了眨眼,握著水的手緊了三分。

  三個多月前,他在百日誓師大會上第一次聽說司淄的事跡,聽見他笑著和老師打趣。

  三個月前,他在燈會上遇見一個渾身濕透了的男生,男生的手裡是他的鑰匙。而在這之後,他因衝動行事食了惡果,司淄悄悄告訴了他更好的處理方法。

  不得不說,在他高中的最後這半年裡,司淄著實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特殊到讓他沒有辦法立刻分清楚界線,以至於自己都模糊不清。

  “待明年春暖花開。”許晟書緩緩開了口,聲音有些發澀,“我再回答你。”

  如果明年還能再見的話。

  連許晟書自己都厭惡自己這樣的行為,這無疑是以一句話將司淄與他的聯繫牢牢捆綁到了一起,至少在第二年春天到來前,他們還會保持聯繫。

  司淄默認了這一無理的拖延計策,清亮的眸子好像看穿了許晟書心裡的那點小九九。他從台階上跳下去,拿著手機給那棵樹拍了個照。

  一晃半年過去,秋天早早地就接了酷熱的暑期的班,轉眼間就要開始加衣服換長袖,然而長袖還沒穿進去,就要開始套襖子。

  許晟書在與父母商量後,讀了江城大學的醫學系。說實話,他報這個專業時並沒有想很多,只是因為江大的醫學系最出名,而他又剛好感興趣。

  他仍和司淄保持著聯繫,江城有什麼活動他們都會約著一起去看,只是司淄不再像以前那樣早早地就到了,而是在約定的時間到以前踩點來。

  司淄似乎很忙,三次里有兩次都是跑著過去的,身上穿著深色的衣服,更多的時候是黑色。許晟書不知道他接家裡人的班接的是什麼,只是直覺告訴他,那並不是什麼好差事。

  直到十二月底。

  “晟書,這麼冷的天你還要出去啊。”喻奕搓了搓手,爬上床,“江城每年冬天都冷得不行,一個冰雕展覽而已,沒必要專門跑一趟啊。”

  “跟人約好了,不能爽約。”許晟書戴上圍巾跟帽子,又拿起手套,“行了,晚上不用給我留門了,我新鑰匙配好了。”

  “你不會偷偷交了女朋友吧?”喻奕鑽進被子裡,“要真有可不能瞞著我啊。就魏森那傢伙你還記得吧,他不是考到海城去了嗎,天天跟空間裡秀他女朋友,真的是沒天良。”

  許晟書戴手套的動作一頓。“他考海城去了?”

  “我還以為你知道呢,你們以前關係不是挺不錯嗎?有人遞了封舉報信,說他在校外與十五中的人打架,把對方好幾個都打傷了,還挺嚴重,說是品行不端什麼的,證據確鑿,校方只能扣留他的畢業證。最後還周轉了半天才放下去,但也去不了什麼好學校了。”

  畢業之後許晟書也沒和魏森再聯繫,但聽喻奕這麼一說,就知道是因為樂團那事。那次要說傷的重,也沒有多重,兩方都沒落著好,按理說不會嚴重到有人為了報復還專門寫了舉報信,舉報的對象還只有魏森一個人。

  十五中鬧事的那幾個也不是什麼善茬,這事捅大對他們而言沒好處,更別說樂團的自己人了。當時在場的,不屬於雙方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司淄。

  司淄會是寄信的那個人嗎?

  許晟書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他連忙戴好手套往門外走。冰雕展會裡人不少,許晟書找了個醒目的位置站著,好讓司淄一來就能看見自己。

  然而等到約定的時間過了一刻鐘,司淄也沒有出現,手機上也沒有未讀信息和電話。過去半年裡司淄每次都是踩點,從來沒有遲到過,遲到十五分鐘更是不可能。

  許晟書握緊了手裡的門票,過往的種種像是走馬燈一樣一幕幕在眼前回放。

  他看見渾身濕漉漉,因為站在黑暗裡,光線不清,根本看不清模樣的司淄。他看見憑藉兩擊就讓人倒地的司淄。他看見口袋裡放著匕首的司淄。還有後來司淄突然的改變。

  有些東西在當時經歷的時候,並不會覺得有多不對勁,但當過一段時間再去審視,就會發現很多突兀的地方。

  以及那個巷子——許晟書閉了閉眼,把票揣進兜里,四處看了一圈,最終選擇了場外的一條小路。

  他將腳步放得很輕,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那些樹枝和結了冰的地方,因為這邊路滑難走,路上只有他一個人。越往裡走,冰就越來越少,像是被誰清理過。

  他站到台階上停下來,低下頭,一隻手機在地上滾了一圈,最終停在他腳邊。跟著手機一塊兒落進他視野里的還有一個樂團徽章,和附高樂團發的那個紀念品一模一樣。

  他抬起頭,看見司淄喘著氣把一個人摔到地上,彎下腰有些急切地四處翻了翻,似乎是在找什麼。許晟書握緊手裡的東西,清咳了兩聲。

  司淄的動作瞬間就僵住了,他回過頭,看清許晟書手裡的東西,有些手足無措地解釋起來:“這個……我、之前跟著鑰匙一起掉的,我覺得、所以就……”

  “司淄。”許晟書面無表情地開了口,“你說接你家裡人的班,接的什麼?”

  “我沒有家裡人。”司淄的肩膀塌了下來,“我是孤兒,我現在在替人做一些,嗯,就是教訓教訓人一類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許晟書張了張嘴,話說出時卻比自己想像的要順暢:“魏森因為一紙舉報信被壓了畢業證,信是你寄的嗎?”

  司淄抬起頭,眼裡似乎有一閃而過的驚訝。“不是,但我知道是誰,我後來教訓過那個人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

  你明明有著足夠好的腦子,也才華橫溢,不管怎樣,未來的路都可以坦蕩而光明。可你為什麼要踏上這樣無法回頭的道路?

  許晟書覺得憤怒,就好像之前聽說班主任為一己私慾將喻奕調班時一樣,卻又有點不一樣,在對象換成司淄時,他明顯要更著急,更想做點什麼去改變現狀。

  司淄聳了聳肩,好像在笑。

  “我就是這樣的,你失望嗎?”

  第5章 05

  “晟書,今年春節要不然我們就不回老家了,你不是不喜歡嗎?”許母低著頭在翻冷藏櫃裡的速凍餃子,一旁的許晟書退著購物車,聞言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

  他和司淄已經很久沒見了,自從上次冰雕展覽外的不歡而散,司淄這個人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他有試過去聯繫,通通都石沉大海。

  斷聯了一個多月,現在已臨近春節,而再過不多久就到了桃花盛開的季節。他們約定的日子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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