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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老不太在意這些物質享受,雖然這一趟京城之行只是為了子侄著想,過段時日就要回蘇州去,那才是根,再說他也違背不了祖宗留下的家法,實在無法出仕朝廷,只能寄希望於後代子孫了。

  他看了看眼前的數十道菜,道道都精緻可口,“不錯,皇上是天子,不應過於注重個人享受,應該關心天下的臣民是否有飽飯吃?是否有飽衣穿?……”

  明明是用心款待,陳老這些話已有了教訓了意味,陳復沒有阻止老父,只是暗暗地觀察宇文泓的反應。

  若是換了一般的帝王,早就大罵出口,好心賞了一頓飯,這老頭好不識相,居然還說這麼些話,但是宇文泓畢竟不是一般的帝王,就算沒有荀真的因素,他也不會惱了這些個出自真心的建議。遂笑道:“陳老所言,朕都會虛心應了,平日裡也不會讓御膳房做那麼多菜,民間所傳的皇帝一人一餐要用八十一道菜的話不過是訛傳誇張的說法,朕是這天子自會為百姓謀福祉。”

  陳復這才起身拱手道:“皇上仁慈,糙民之父就是這般,還望皇上見諒。”

  “皇上的肚量大不會在意的,外公盡可以暢所欲言。”荀真笑道,用腳在桌下踢了踢宇文泓的小腿。

  宇文泓看著這小女人的笑容,對於她的母族,他可是給了不少面子,這丫頭還不滿意?不禁搖了搖頭,挾了幾筷子菜到她的碗內,“多吃點,這樣才可以儘快為朕懷個龍子。”

  荀真的臉頓時就紅了,暗瞪了他一眼,說這話羞不羞?

  “是,確實該懷孩子了,馥兒,娘還等著你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呢?馥兒……”陳老夫人忽然語出驚人地道。

  “外婆,你也跟著他瞎說 ”荀真不依地喚了一聲,哪有平日的莊重,一派小女兒的嬌態。

  宇文泓大笑出聲,跟著道:“外婆放心,一定讓你抱個大胖曾孫。”

  荀真顧不上什麼君臣禮儀,伸手在他的腰間掐了一把,這些話私下裡說說即可,哪有拿到檯面上去說?

  陳家父子初始都看得目瞪口呆,隨後看到宇文泓縱容著荀真的不敬,這才感嘆荀真果然就如天下人如今傳說的那樣,獨寵後宮,真正見到,心頭的巨石這才放下。

  荀英只是埋頭苦幹,妹妹與皇帝這樣耍花槍其實他已經見慣不怪了,若不是看到這樣的情形,他也不會真放心將妹妹交到這天下最多“妾室”的男人手上。

  陳老夫人的狀態不是很穩,所以沒有住在宮裡,而是被荀英接到苗府居住,荀真在華燈初上之際依依不捨地送陳家人出宮,再迴轉時,看到宇文泓正在扯閱奏摺,遂上前給他砌了一碗茶,“怎麼就不歇一歇?我還怕您忙壞了身子。;,

  宇文泓抱她入懷,“他們走了?”

  荀真“嗯”了一聲,“對了,哥說過兩日,荀家重新開府要宴請帝京的權貴們,我們不如也去贈贈興,好不好?”她的眼裡滿是期盼地看著他。

  宇文泓吻了吻她的額角,“依你,真兒,有要求就要與我直言,知道嗎?”

  荀真伸手環著他的腰,頭靠在他的肩上,“這是我的私心,想讓人看到您對我荀家的重視,前段時日是大行皇帝出殯的日子,所以這宴席安排在這段時日。”她的唇湊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謝謝您。”

  宇文泓使勁地狠狠地吻著她,“真要謝我待會兒就好好地表現,你知道我喜歡什麼?”

  荀真的臉瞬間又羞紅,這廝真是給了三分顏色就開起了染房,不過仍是點了點頭,兩人親熱了一會兒,他即放開她繼續扯閱奏摺。

  荀真也沒事可干,在一旁紅袖添香,隨意地拿起奏摺看了起來,頓時觸目驚心,這是要求處死七皇子的奏析,大意是七皇子引起了靖難之役,害得大行皇帝英年早逝,罪該萬死,不死不足以平民情,不足以告慰先皇在天之靈。

  她瞄了一眼宇文泓,悄悄地將奏摺放回原位,然後又拿起幾本來看,竟然又有幾本御史上書的奏摺,問樣是要求宇文泓處死七皇子的,這時候她的心不禁往下墜,這麼多的反對力量,七皇子還能逃出生天嗎?

  她那不著痕跡的舉動落在宇文泓的眼裡,本來擺在那兒就是有意試探她的,她是不是還要代七弟強出頭?其實他也厘不請內心的想法,如果她強出頭了,他失望是肯定的。

  荀真幾次張口欲言,但最後仍是沒說一句話,這段時日她沒翻到要求處死宇文淳的奏摺,現在突然如雨後眷筍一般冒出來,可見不尋常,所以她也謹慎的不提。

  兩個人各懷心思地坐在對方的面前,畢竟在這個問題上他們並沒有達成共同的意見。

  夜裡,龍床上的歡愛依然激烈,但是荀真頻頻走神的舉動還是落在宇文泌的眼裡,低吼一聲後,他伏在她的身上,親吻她的鎖骨,看到她沒有如往日那般攬緊他,而是失神地望著帳頂。

  一個翻身,他坐到床上,看著她道:“真兒,你憋了一個晚上不就是想問我如何處置七弟嗎?;,

  荀真聞言,連薄被也沒有遮,同樣也坐起來看著他平靜的面容,沒錯,就是平靜,這樣的他讓她的心裡微微有些不安,想要扯謊,但他是誰?是她的枕邊人,她的心思如何能瞞得過他?遂顫著聲音道:“您……是不是準備處死他?”

  宇文泓的臉此時背著燭光,有幾分陰暗,他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看,很堅定地道 “是。”

  荀真的身子晃了晃,他忙伸手接住攬在懷裡,臉上沒有笑容,“真兒,雖然你沒問,但是你的心裡還是惦記著這件事,他真的就讓你如此難以放下嗎?”

  荀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一時間沉默不語。

  宇文泓的眼裡漸漸有著失望,他的生命里只有一個她,所以他不允許她背叛他,也明白不了她對七弟的友情。在他看來一男一女有何友誼可言?再說七弟的心思並不單鈍。

  他鬆開她,翻身背對她閉眼睡覺。

  荀真這時心突然慌了起來,靠近他環著他的腰,“您生氣了?”

  “沒有。”他的聲音很冷,只是沒有如往常那般抱著她,一直都背對著她。

  “我……不是惦記他,只是希望您……能放他一馬,讓他不用死……”她靠著他的背幽幽地道,“大行皇帝之事確實是他的錯,但是他本身也很是悽苦 ……”

  她不停地訴說,但他始終沒有回頭。

  乙丑年,新皇帝宇文泓給長兄宇文渚封了一個豫王的一等親王爵位,給五弟一個淳安郡王的封號……其餘人等均有封號,惟有三皇子仍是圈禁。

  至於七皇子宇文淳,卻是追究其過錯,下令處死。

  呂蓉得到這消息時,差點暈了過去,扶著桌子站穩後,忽而眼神堅定地看著遠方,握緊拳頭,為了七皇子,不惜放手一搏。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以命換命

  宇文淳看了眼宣聖旨的太監,從容而淡定地道:“謝主隆恩。”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沒有欣喜亦沒有失落。

  宣旨的太監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尖著嗓音道:“七殿下,皇上說,您畢竟是他的兄弟,所以賜毒酒一杯,七皇子黃泉路上走好。”回頭示意小太監將毒酒端上來。

  宇文淳伸手欲接時,突然聽到身後有一把柔和而急切地嗓音道:“等等。

  他錯愕地抬頭看去,這聲音異常的熟悉,是她。

  他定定地看著那深紫色宮裝的女子走近,捨不得移開視線,再一眼,他與她就要天人永隔了,欣喜著她的到來,臉上卻是淡淡地道:“你不該來。”

  荀真輕提裙擺步進監牢,朝那宣旨的太監道:“我要與七皇子說幾句話,公公暫且先下去吧。”

  宣旨的太監本來不豫的神色在看到阻礙之人是荀真後,即恭敬地行禮帶著人出去,荀真是誰?給個天做膽他也不敢得罪她。

  荀真的目光落在雖然外表落魄但精神尚好的宇文淳身上,不可避免地想到初見時他的意氣風發,只是短短几年,他似乎就大變了樣,“七殿下,不管如何,荀真總要來送你最後一程。”

  宇文淳突然綻開一抹笑,一如多年前那般流光溢彩,“荀真,四哥不會高興的。而我不想讓你與他而我而有誤會,我……從來沒有誤會過你,其實你不來看我是好的……”頓了一會兒,“還記得那年在鳳儀宮門前你說過的話嗎?當時我真的不忿氣又難過,但是現在看到四哥待你不錯,我也終於可以放手了,荀真,如果……時光倒流,我不會對你做出卑鄙的事情……”

  他的臉上突然有幾許難堪,深呼吸一口氣,釋懷道,“這件事我本來只想藏在心坎里,不想讓你知道,但是你有權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那一年你的記憶出現混亂是我讓呂蓉給你下藥的結果。荀真,我是不是很卑鄙無恥?

  明明你的心裡就沒有我,我還是可笑地以為自己能得到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荀真,你若要怪我或恨我,都不要說出來,就讓我這樣到黃泉去吧?你看,最後我又自私了……”

  他終於說出來了,這件事一直壓在他的心裡,直言坦然面對她,所有的是非曲直都將要與他無關了,不管是他的好或他的壞,他都想要在她的心中留下一條劃痕。

  荀真的眼裡突然湧出了淚水,沒想到那次記憶混亂之事是他與呂蓉聯手弄出來的,現在想來絲毫沒有詫異,他的識入歧途與呂蓉為了愛情可以犧牲一切的行徑,似乎都是冥冥之中註定的。

  伸手將眼角的淚水抹去,她道:“都是陳年舊事了,七殿下,我們都別提了,我來只想問你一句。你還是不甘心嗎?”

  宇文淳原本以為她會指責他的自私自利,哪想到她會如此輕描淡寫?心裡放鬆之餘突然又覺得有幾分失落,最終她不愛也不恨他,嘴角自嘲地笑了笑,“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荀真,我已經是一隻腳踏進黃泉之中的人了,還想著這些事幹嘛?”

  這一刻,他又像她初見那般皮皮地笑著,仿佛世間的一切都是那般雲淡風輕。

  荀真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的臉容瞧,“七殿下,你還恨皇上嗎?”

  宇文淳不明白荀真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執著在這件事情上,他都到這份上了,就算恨又能如何?再說他只是嫉妒四哥,說恨談不上,是父皇的態度大變才會讓他識入歧途,這一切與四哥沒有關係,遂輕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有恨過四哥,就算今日他處死了我,我也不恨他,他……只是比我好運而已……”好運地得到了她,而他終究慢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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