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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已經起了異心。」天授帝陳述事實。

  「這個臣可以擔保,北地將領必定以您為尊,絕無二心。」臣朗是在為沈予求情,同時也是為北地將領說情。

  「你心疼舊部下,朕能體諒,但這與沈予一案無關。」天授帝直白拒道:「朕知道北地有些將領在私下活動,想要營救沈予,你既然疼惜這些舊部下,就去給提個醒罷。」

  如今南北剛剛統一,對待北地官員,天授帝還是以安撫為主,不願大肆處置。

  臣朗見天授帝態度堅決,想了想,又問:「那出岫夫人呢?也是非死不可?」

  「非死不可。」天授帝睨了臣朗一眼:「怎麼?靖義王又有說辭?」

  「嗯。」臣朗毫不猶疑地承認:「臣聽說,出岫夫人不僅出身雲氏,還曾在鸞夙滑胎時悉心開解,間接挽救了她的性命。鸞夙是臣的至交好友,如今又是臣的嫂嫂,出岫夫人既對鸞夙有恩,臣不能見死不救。」

  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更何況,鸞夙的母親出身雲氏,也算與出岫夫人沾親帶故。臣以為,若是鸞夙聽說此事,也必定會為出岫夫人求情。」

  臣朗的最後一句話,如同電閃雷鳴一般,一擊即中天授帝的痛處。可臣朗不管不顧,又道:「臣知道說這話逾越分寸,但說得也是事實。還望聖上三思而行,切莫濫殺無辜。」

  「濫殺無辜?」天授帝鳳眸微眯,強自壓抑怒氣質問:「你知道他二人做了什麼?你就冒然來說情?」

  「臣只知道,他們一個在北地威望極高,一個是天下女性垂範;臣也知道,他們一個誤殺了您的子嗣,一個是利用了淡妃娘娘。」

  說著說著,臣朗語中竟帶了幾分嘲諷:「聖上曾親口答應我義兄臣暄,不會辜負他以江山相托,您也一直標榜對鸞夙痴心不渝。但如今,您不僅要將一位忠心耿耿的將才斬殺,還讓出岫夫人為您的變心無辜受累……臣私以為,您此舉並非明君所為,也對不起我義兄和鸞夙。」

  「好大的膽子!」天授帝聽到此處終於暴怒,厲聲對臣朗指責道:「不要以為鸞夙將你託付給朕,朕就不會治你的罪!」

  聞言,臣朗哂笑一聲,很是平靜地下跪回道:「臣知道您會降罪,因為您不再喜歡鸞夙了,也不必再遵守與她的約定。」

  臣暄與鸞夙歸隱之前,曾將他們唯一的親人臣朗相托,請求天授帝善待臣朗及其後人,當時天授帝一口應允。直到如今,天授帝也自認一直對臣朗很是寬厚,這其中一個重要原因,便是為了踐行當年對鸞夙的承諾。

  然而毫無疑問,今夜臣朗這一席話,觸及了帝王的逆鱗。天授帝胸腔里儘是翻騰的怒意,極力克制與壓抑著。若不是顧及對方身份,他早就一腳踹上去了。

  臣朗既然前來,自然也做足了準備,不僅沒有知趣住口,還繼續火上澆油:「我義兄將北宣江山託付給您,囑咐臣不要與您兵戎相見,以免傷及兩國百姓。他雖不是心系蒼生,但對於北地五州的百姓委實極盡愛護,那都是他的子民……」

  「您當初既然派遣沈予去北地整編軍隊,定是看中了他的才能,倘若他沒有降服北地將領,也許又是一場血光之災。如今北地將領與他交好、為他請命,恰好證明了您的眼光。您既然忌憚沈予,當初就不該給他派這差事,如今他辦差辦得好,反而成了您的心頭之患。」臣朗幾番話不卑不亢,句句都是犀利至極。

  他很是無畏地看向天授帝,接著分析:「狡兔死、走狗烹,沈予一死,我北地五州的將領必定寒心。試想您親自帶出來的兵都落得如此下場,何況他們。」

  「你倒是將朕摸透了。」天授帝這一句說得幾乎是咬牙切齒,更為諷刺。

  「臣不敢,但臣要斗膽再說一句。」臣朗毫不示弱地道:「您雖然統一了南北,但您心裡始終都有地域疏離感,沒將北地的百姓看成您的子民,更沒將北地的將領視為臣子。您對北地有戒心。」

  話到此處,臣朗深吸一口氣,最後說道:「您貴為帝王,卻沒有帝王的氣度。其一,您做不到用人不疑;其二,您不能視南北平等對待;其三,您沒有寬厚待人。只此三點,你比我義兄臣暄差得太遠。」

  「你太放肆了!」聽聞這一席話,天授帝幾乎要拔刀相向,當場將臣朗的人頭砍下來。他對臣朗怒目而視,鳳眸之中泛起血紅:「你再敢多說一句,朕就……」

  話到此處,天授帝卻戛然而止,因為他想不出來,要如何反駁臣朗的一席話。倘若他當真因此降罪對方,便也恰好印證了方才那三點——

  用人起疑、歧視北地、待人苛刻。他無從反駁。

  就在帝王怔愣的空當,臣朗已從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圖遞了過去:「這是我義兄與鸞夙的歸隱之地,只要您自認對得起他們的託付,便處置了沈予和出岫夫人罷!」

  語畢,臣朗自行從地上起身,連一句告辭之語都沒有,無聲退去。

  「站住!」天授帝手握那捲地圖,竟是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三年了!臣暄與鸞夙在海上失蹤,不知是生是死。他派了多少人去找,始終相信他們還活著,可就是找不到任何下落!

  而今,臣朗竟肯說出他們的藏身之地!他們都還活著!想到此處,天授帝的聲音再也無法保持沉穩:「雲氏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肯把這地圖交給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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