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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朗腳步微頓,坦然回道:「臣與雲氏不熟,也沒人給臣好處。」

  「你受降之後不問世事,豈會輕易替人說項?」天授帝不死心地追問:「到底是誰能勸動你來?」

  「誠王殿下。」

  ☆、正文結局:蒼天不老情難絕

  手中捏著臣暄與鸞夙的歸隱地圖,明明只是一層羊皮,天授帝卻覺得很沉很沉,重逾千斤。

  曾與臣暄惺惺相惜,曾對鸞夙傾心痴戀,曾答應過要善待北宣百姓,絕不對雲氏族人發難。

  而如今,自己可曾做到了?不僅沒能做到,反而對北地五州頗為疏離,對雲氏一族也愈發忌憚。

  甚至於,想要用沈予和出岫的死,套取謝太夫人手上的免死金牌,好為自己日後的籌謀鋪路……

  如若當真處死沈予和出岫,北地將領可會寒心?北地百姓可會憤怒?雲氏一族是否離心?朝中大臣會否人人自危?

  臣暄也必定覺得江山所託非人,遑論鸞夙的憤怒與失望。

  天授帝死死攥著手中的羊皮捲地圖,修長的手指因用力過猛而骨節發白。這些年他曾派出無數人出海尋找,只為心中那一點執念,而今臣朗將這地圖拱手奉上,他卻忽然有所退怯了。

  即便找到臣暄與鸞夙又能如何?他又有什麼臉面,請他們回來看看這萬里河山?

  當初承諾過的錦繡天下,如今根本沒有實現。北地百姓被漠視孤立,北地將領心有不忿,他要如何給臣暄一個交代?

  天授帝哂笑一聲,端得是一陣自嘲。其實臣朗說得沒錯,自己貴為天授大帝,縱有雄心壯志,卻沒有容人之量。雖然統一了天下、江山盡握,可在他心裡,還是將南北兩地分得清清楚楚,對北地五州和南地四州,沒有做到一視同仁。

  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忌憚北地的武官,和沈予所取得的威名。

  他還是輸了呵!看似贏盡無限風光,實則內里一敗塗地。

  原本以為自己必當是千古明君,卻沒有踐行對臣暄的承諾;原本以為會對鸞夙痴情不渝,可身邊還是有了淡心。

  如此,便也沒有顏面再見故人了。

  在龍乾宮的庭院裡站了不知多久,直至黑色繡金的龍袍已被夜露沾濕,天授帝才沉沉邁步往外走,魅惑的容顏之上儘是恍惚與神傷。

  岑江在旁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提醒道:「聖上,夜深露重,您該歇息了。」

  天授帝這才停止腳步,鳳眸里泛起幾分失意之色,轉身對岑江道:「你去鳳朝宮傳朕口諭,皇后不必禁足了。」

  岑江領命,又頗為擔心地問:「那您呢?」

  「朕隨意走走,不必著人侍駕。」天授帝說完已再次邁步,走得極慢但又極為堅定,終是消失在了岑江的視線範圍之內……

  整座應元宮在夜色里流光溢彩、華麗璀璨,宮人們費盡心思裝潢點綴,只為博得帝王一顧。可遺憾的是,天授帝並無心思觀賞。

  他只是漫無目的地走著,思索著,再回過神來時,已不自覺走到了靈犀宮外。

  想起白晝里與淡心不歡而散,帝王心頭更添千百滋味。猶豫了片刻,他到底還是收起了手中的羊皮地圖,加快步子走了進去。

  靈犀宮的宮人們早已對御駕親臨習以為常,但也都聽說了淡妃娘娘觸怒龍顏。誰能料到,白日裡帝妃二人剛剛大吵一架,深夜裡天授帝便過來了。

  可見對淡妃娘娘寵愛至極!

  當值的小太監心裡興奮不已,掐著嗓子跪地迎駕。天授帝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必通傳,淡妃可睡下了?」

  小太監支支吾吾地回道:「沒有,淡妃娘娘殿裡還亮著燭火。」

  這麼晚了還不睡?不知道愛惜身子麼?天授帝驀然湧起一陣心疼,沉默步入靈犀宮主殿之內。

  「見過聖上。」當值的宮婢紛紛下跪行禮,天授帝腳步不停,徑直往淡心的寢殿裡走。掀開珠簾繞過屏風,一眼看到她不施粉黛,寂寥地坐在梳妝檯前,正在對鏡出神。

  直至帝王走到淡心身後,她還一直沒有回過神來,只怔怔望著鏡中的自己,神色抑鬱悲戚。

  袖中是那張沉甸甸的羊皮卷,便如同帝王心中一直藏匿的那個女子。鸞夙與淡心,到底孰輕孰重?他已經完全分不清了。他只知道,眼下是淡心在陪著他,腹中還懷著他的骨肉。

  想到此處,帝王的心緒頓時柔軟下來,低聲喚道:「淡心。」

  淡心這才怔了怔,意識到身後站著的人是誰。可她依舊沒有回頭,只通過面前的銅鏡細細打量,觀望著天授帝的一舉一動。

  梳妝檯前燭火搖曳,影影綽綽很是幽咽,一如淡心此刻的心境。

  天授帝見她不肯回頭也不肯開口,只得率先服軟,主動問道:「還在生氣?」

  淡心搖了搖頭,依然沉默不語。

  屋內的氣氛凝滯到了極點,淡心這副模樣,顯然是哀莫心死了。天授帝抬手輕輕按在她肩上,勸道:「去睡罷,熬夜對孩子不好。」

  淡心的香肩微微聳動,繼而往前挪了挪身子,避開天授帝落下的掌心。她索性伏在妝檯之上,這才嚶聲開口:「夫人和小侯爺即將行刑,臣妾睡不著。」

  聽聞此言,天授帝並未多做解釋,只道:「朕還以為,你是在為『替身』之事生氣。」

  「臣妾認了。」淡心再次搖頭,戚戚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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