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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雪本不在意的,當聽到萬老爺和媒婆這樣字眼時候,心裡不由一驚,那針就戳到了手指,看著手指上那鮮紅的血珠,初雪把手指放進嘴裡吸一下,重新拿出來的時候上面除了個小針眼什麼都看不到。

  聽到外面那個陌生的聲音說的越來越起勁,初雪把針線放下叫道:“春雀,給我倒碗茶來。”在外面廊下和人說話的春雀忙哎了一聲,匆匆走了進去給初雪倒了碗茶,初雪接過茶喝了一口就道:“這是新采的綠楊春?”

  春雀應道:“是,這是今年的新茶,老爺昨兒才帶回來的,總共也沒幾斤,姨奶奶您這就有了半斤,老爺對您可真好。”萬克己對自己,確是不錯,該說是做到一個男子對妾室最大的疼愛了。初雪嗯了一聲就拿起針線繼續做起來,春雀看著她的樣子,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姨奶奶,您也聽說了老太太最近在給老爺尋親事呢,老爺這麼疼您,您去和他說說,等晚些時候再娶新太太,怎麼得也要等您生下個兒子。”

  晚娶早娶又有什麼不同,自己還不是那砧板上的肉,初雪什麼都沒說,還是在做著針線,看著她的這種平靜,春雀不由嘆氣,聽說做姨奶奶的人,都會討主人歡心,也會為自己爭些東西,可看看這位,好像什麼都不會爭。跟了這麼一位主人,自己的未來簡直就是一片黑暗。

  外面傳來靴子的聲音,曉得這是萬克己回來了,不等春雀提醒,初雪已經站起走到門前,萬克己剛好打起帘子走進來,初雪接住他:“老爺回來了。”說著就拿帕子給他擦著額頭:“天熱了,老爺您也該換上薄一些的,瞧這一頭一臉的汗。”

  萬克己已經自顧自坐下,春雀拿過鞋子,青兒已和春雀兩人上前給萬克己換著鞋,初雪倒了碗茶給萬克己。萬克己喝了一碗,回頭看一眼初雪,見她只已換上紗的,雪白的臂膀在淺紫色紗下若隱若現,不由伸手出去摩挲著她的手臂,笑著道:“奇了怪了,這茶明明是我帶回來的,也在別處喝過,怎麼就覺得在你這裡的茶特別好喝?”

  萬克己的手摸上初雪手臂的時候,初雪臉一紅不著痕跡地把手臂拿開,聽了萬克己這話就道:“想是今兒老爺您在外面談生意的時候那菜有些咸了,老爺才覺得我這裡的茶特別好喝?”春雀她們已經退了出去,萬克己捉起初雪的手往自己唇邊放去:“不是外面的菜咸,這茶是你倒的,所以好喝。”

  初雪面上飄上一層紅暈,突然站起身張開雙手把萬克己抱在懷裡,這樣的熱情是極少有的,萬克己先是一驚,接著就拍著她的手,不等開口問詢初雪已經道:“老爺,老太太已經在給您尋續弦的人了。”這事萬克己是知道的,但沒往心裡去,要娶什麼樣的人最後還不是要問問自己。

  難道初雪這樣問,是心裡在吃醋?萬克己冒出這麼一個念頭,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怒還是該做什麼別的,只是嗯了一聲,初雪轉到萬老爺面前,看著他道:“克己,新太太進門前,給我個孩子吧。”

  6本分

  萬克己的手停在那裡,看著初雪一言不發,初雪被他看的低下頭,細白的手緊緊握住帕子:“克己,我曉得說這樣的話是逾矩了,可我跟了你,你就是我的依靠。以後怎樣我也不知道,好歹有個孩子傍身,我在這院裡也能活下去。”

  初雪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後面已經帶有壓抑不住的哭音。接著抬起頭,眼裡雖含有淚,唇邊卻帶了笑:“克己,你對我的好我知道,可我還知道另一件事,你對我越好,將來太太進了門,只怕我的日子就越難過,有個孩子,就算你不對我好,我也能活下去。”

  初雪的這幾句話讓萬克己心中剛升起的怒意開始消失,他的手點上初雪的下巴,兩個指頭來回摩挲,仿佛是在問自己:“你就這樣不信我嗎?”初雪的眼淚被這句話問的頓時掉了下來,卻把頭往一邊偏去,不讓萬克己看到她眼裡的淚。

  萬克己心裡有些難過,初雪對自己可以說是無可挑剔,可是不管怎麼做,都覺得初雪和自己之間還隔著一道看不見的牆。萬克己的雙手搭在初雪肩上,把她轉了過來:“我說過,我要你就是要一生一世的,我不是那種好色貪花見一個愛一個的人。”

  一生一世,這種誓言聽起來很讓人動心,可是要做到就很難,初雪曾聽過也曾見過那些說過一生一世的人轉眼就各自分了東西。而在這後院裡面,相信男人的一生一世,那更是靠不住。

  初雪的沉默讓萬克己竟無法說出話,他把初雪擁入懷裡,撫摸著她的背,過了會兒才道:“你要孩子我就給你孩子。”初雪趴在萬克己的懷裡,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能聽到他的心隔著衣衫跳的十分有力。這些聲音讓初雪覺得十分踏實,可是初雪不敢仔細聽,更不敢沉迷於這種聲音之下,自己只是他的一個妾,不管有沒有太太在上頭,都要謹守本分不能有任何逾越,不然等著自己的,不會是什麼好事。

  對夫主動了心,那就會生出別的念頭,而生出別的念頭就會想要得到更多的東西,那時就會去爭,就會去搶,就會不甘心於自己的命運,可這樣的妾往往下場是極淒涼的,當初有多風光,下場就有多淒涼。得到的不會是同情而是罵名,不守本分妄想自己不該得到的東西,這就是下場。

  要在這後院長長久久安安穩穩待下去,就要守住自己的心,做好自己的事,這樣才能長久待下去。初雪再一次說服了自己,臉上卻露出笑容,看向萬克己的眼十分溫柔:“克己你對我的好我知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和我一生一世,可是我會對你一生一世。”

  這樣的話算是誓言嗎?初雪含糊地想著,忽略掉萬克己看向自己的眼神突然變的狂熱,只是攀著他的脖子,想和他近一些,再近一些,這樣可以讓自己得到溫暖,能在未來或許可以預見到的冰冷夜裡回憶起那種溫暖。

  春雀的聲音在簾外響起,打斷了這滿室的溫情:“老爺,老太太讓您往她房裡去一趟,說有話和您說。”萬克己放開初雪,用手扣好衣衫,低頭看著給自己理著衣衫的初雪臉上那一抹紅暈,不由伸手摸了她一把,悄聲道:“等我回來。”

  方才竟還忘了這是在大白天呢,初雪的臉更紅,看著萬克己重又穿戴整齊要出去,猛然想到一事,拉一下萬克己的袖子道:“老太太要問娶新太太的事,你可不要……”不要什麼,萬克己等著她繼續往下說,見她只是咬一下唇不說話,心裡已經明白,不要忤逆老太太的意思。

  無論從什麼地方論,都該娶個新太太回來,可是現在對著初雪,萬克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一個新人,一個從本質上來說,可以完全操控初雪命運的人。

  春雀打帘子的手已經都已經酸了,才看見萬克己走了出來,跟著萬老太太房裡來傳話的婆子走了。放下帘子春雀走了進去,對初雪道:“姨奶奶可要再喝一碗茶?”

  說著初雪已經倒了茶過去,看見初雪臉上那一抹還沒消去的紅暈,春雀不由心生羨慕,也不知道她是哪裡修來的福氣,老爺那麼寵她,簡直就是千依百順。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樣的福氣,春雀摸一摸自己的臉,就把手放下,自己長的也不醜啊,為什麼就沒人看中呢?

  初雪繡好幾針抬頭正好看見春雀把手從臉上放了下來,那種動作太明顯了。初雪繼續低頭繡著,似乎不經意的道:“人啊,在這深宅大院裡活,最要緊地是知道自己的本分。”春雀一驚,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就見初雪還是在那做著針線,仿佛什麼都沒說過。

  本分嗎?春雀嚼著這兩個字,有時候只守本分還不是會被人欺負,總要曉得一些事情才能出頭,才能讓自己過的好。

  萬老太太看見兒子進來,把手裡的佛珠放下,等不及兒子行禮就道:“你來瞧瞧,這是我給你挑的幾家姑娘,你看這家,雖說人家窮了些,可是爹是做過兩任教官的,教出來的女兒也是知書達理的,還有這個,年紀雖說稍大一些,可進了我們這樣人家是要當家的,哪能要那些從沒經過世事的呢?”

  說著萬老太太就把庚帖往萬克己面前放,萬克己並不像自己的娘一樣高興,握住她的手道:“娘,兒子曉得你為我的事操碎了心,可這事能不能先緩緩?”緩緩?萬老太太的臉立即放了下來:“老大,素梅沒了都五年了,原本為你續弦出了你爹這事,你不想著續也是常事,可是現在你有了劉姨娘,難道能納妾就不能娶妻?我這兩個月也瞧得出來,劉姨娘是個老實孩子,她管著你院裡的事,也從無一點越俎代庖的主張。可是妾就是妾,她不是妻。”

  萬老太太說一句,萬克己點一個頭:“娘,您說的兒子全曉得,可是……”萬老太太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可是什麼?難道你還心疼她,覺得她進門日子淺,再娶一個來擾了你們的恩愛,今兒你娘我就說句不該說的話,從來只聽過正經夫妻結親的日子短不納妾怕擾了恩愛的,從來沒聽過為一個妾不讓正經太太進門怕擾了恩愛的,老大,你糊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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