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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酈食其道:「張耳門客之子,口尚乳臭,善騎馬,能使長戟。」

  「能騎馬就能做騎將,那我麾下的北地良家子豈不是個個都行?」

  黑夫放心了,這幾個人加起來,都不是韓信、灌嬰的對手,更何況還有黑夫剛建立的總參謀部為韓信收集情報,布置細節,力求萬無一失。

  而黑夫給酈食其的官職,也是隸屬於羽翼營中的「游士」,主伺奸候變,開闔人情,觀敵之意,以為間諜,讓他當了游士長。

  酈食其再度請命道:「張耳與周叔的官深溝高壘,運糧積甲,欲守蒲坂等渡口,輕易不得渡。然老朽與不少魏軍司馬、率長、縣令相識,可再度渡河去規勸其降服,以接應夏公!」

  「你過去在魏地是下大夫?」

  「是。」

  黑夫對侍從道:「讓人去製作一套五大夫的衣冠來。」

  五大夫,相當於魏的上大夫,算給酈食其提升兩級了,他是第一個來投降的魏地士人,要起到馬骨的作用。

  黑夫還給酈食其的工作定下了KPI。

  「若能為我說得一縣令或一司馬來降,便能升一級!」

  酈食其大笑:「若老朽能說得三四萬魏軍、河東十多個縣全體倒戈呢?」

  雖知不可能,但黑夫絲毫不吝嗇:「那就連升十級,為大庶長,往後再立功,便可得封侯!」

  酈食其眼前一亮:「老朽年紀雖大,卻心貪,不喜歡一寸寸吃桑葉的小蠶,而嚮往一口吞下巨象的巴蛇。」

  「若我說,我腹中還有一策,可讓夏公事半而功倍,能不戰而屈關東之兵,若夏公行之,不過半載,便能再使得六王咸服,敢問老朽當為何爵?」

  黑夫道:「若能如此,我又豈會吝嗇侯位呢?你且說說看,是何策?」

  酈食其遂道:「昔湯伐桀,封其後於杞。武王伐紂,封其後於宋。昔日秦始皇帝棄義,侵伐諸侯社稷,滅六國之後,使無立錐之地。今楚、趙、魏、韓、燕雖復國,但要麼為權臣所架空,要麼不是正統繼業之人。」

  比如所謂的齊國,掌權的是彭越,楚國,掌權的是項氏,魏國,更是張耳一個人說了算,趙國稍好些,但大權也掌握在魯勾踐、李左車二人手中。

  「老朽這一年來遊歷各地,發現,其實六國想要與攝政頑抗到底的,是項籍、魯勾踐、張耳等將軍大臣,而非六王本身,彼輩胸無大志,不過是想恢復過去的富貴而已……」

  「奪取河東,威懾天下後,夏公若能答應,讓六國復存於世,各保留一郡之地為封土,再由老朽去授其王印信,離間其與大將關係,六王必願臣服於攝政。」

  「項籍、張耳等將失去後援,必敗!事後,六國之君臣百姓皆戴攝政之德,莫不鄉風慕義,願為臣妾,斂服而請朝於咸陽。德義已行,攝政便可南鄉稱帝,大霸天下!」

  愉快的對話到此為止了,黑夫不由顰眉,而一旁更響起一個聲音:

  「萬萬不可,此豎儒之見也!」

  第0958章 定一

  「萬萬不可,此豎儒之見也!」

  一個大胖子從廳堂末尾踱步而來,說話的是張蒼,他前來戲下稟報少府上計情況,剛好聽到酈食其在那出餿主意……

  因方才已在外頭聽人說了酈食其的身份,張蒼不由譏諷道:

  「老先生自稱高陽酒徒,但依我看,果然還是穿深衣冠測注的儒生啊,一直對封邦建國,念念不忘。」

  不止是酈食其,在咸陽的奉常官署里,也頗有些儒生在暗暗籌劃,希望能恢復封建,只是他們在朝中是弱勢群體,不敢貿然提出。再加上目前秦朝體制特殊,嬴姓秦宗室是不可能封的,而夏公僅二子,長子已立為「大子」,次子則是過繼給葉騰的,理論叫葉伏波,年紀尚幼,也無早早分封的必要。

  集權是荀學一貫傳統,不管是韓非還是李斯皆如此,張蒼是極度反對封建的,他說道:

  「早在十餘年前,在咸陽宮朝堂上便有一場大爭辯,當時夏公與我亦在場,乃是丞相斯與丞相綰就封建與郡縣之爭。當時有一句話說得極好:今天下共苦戰鬥不休,以有侯王。賴宗廟,天下初定,又復立國,是樹兵也,而求其寧息,豈不難哉!?」

  「分封子弟尚且如此,更勿論保留六王疆域社稷,此事萬萬不可!」

  瞥見張蒼的印綬和衣著,知道這是一位九卿,但酈食其卻也不慫,笑道:

  「話雖如此,但天下的紛亂,並未因秦始皇廢封建立郡縣而結束啊。」

  酈食其是關東人,他能夠舉出無數秦之郡縣在地方上導致的壞處:

  不用當地之人為官,而空降一批關中秦吏,他們有的連當地方言都不會說,古板難以接近,單以不適宜當地習俗的秦律約束百姓,犯了小罪就動輒處罰,而每年的徭役也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至少在魏國時,服徭役起碼不必走上幾百上千里路到咸陽、邊境幹活吧,魏地因徭役遠行破產者不在少數,這些人紛紛投入山林水澤,成了各路反王豪傑麾下的主力。

  黑夫聽著酈食其吐訴,在他看來,秦制在關東遇到的情況,大概能這樣簡單描述:

  某外國網際網路巨頭空降高管到其他地區,不信任當地人,產品不經過本地化,就直接投入使用,美滋滋覺得肯定能「降維打擊」,結果卻因水土不服,最終敗得一塌糊塗,只能狼狽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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