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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我所見,這天下之中,唯獨夏公,才是真正能掃平亂世的英雄!」

  他抬起頭,孰視黑夫,仔細辨認後道:「不瞞夏公,早在十多年前,老朽便與夏公見過兩面。」

  「哦?我卻是不覺得先生面善。」黑夫自詡記憶力一向不錯,只見過一面的老劉他都能在咸陽街頭認出來,更何況是酈食其這種性格鮮明的狂生,應該有印象才對。

  「那是十七年前的事了。」

  酈食其道:「第一次是王賁率軍滅魏,包圍大梁,而派遣偏師向東略地,在消滅一群輕俠抵抗,打下了陳留縣後,有秦兵入城,當時夏公便在列中,老朽則與弟酈商在道旁觀看……」

  「又隔了數月,大梁城崩,魏國已亡,駐紮魏地的軍隊南下,經過陳留,老朽與吾弟又見了夏公一次。」

  那會酈食其已經當上了里監門,他老弟則在做腳夫,還替這些秦卒搬運物件,這群人操著南郡口音,瞧見裡面有個黑面秦吏看著眼熟,只是頭頂上的右髻蒼幘,已經換成了單板長冠……

  「數月之間,夏公從簪裊而至於大夫。」

  「十七年來,夏公全靠功績和一場場大勝,從小小百長,一躍而成為執國命的攝政,行天子事,操持天下之柄。於武昌首義,以下克上,以弱並強,豈非英雄?又豈是張耳那種在淮陽躲了十多年,最後乘著夏公舉義掀起的大浪逞威一時的取巧者可比?」

  黑夫頷首:「原來如此,不知竟與先生有此淵源,也真是註定能遇先生。」

  不算不知道,時間一晃而過,竟已十七八年,連始皇帝的紀年也翻篇了。

  而以他為主角的紀元,已開始了……

  酈食其再拜道:「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非丈夫也。」

  他伸出了第三根手指:「還有第三點,攝政知人善任,魏人陳平,本是白丁,如今卻位列九卿,他甘心為攝政效死,魏地士人,欲效仿陳平來投攝政者,不知凡幾。」

  黑夫笑道:「但唯獨你敢冒著性命危險,渡過大河,第一個來投。」

  酈食其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可不止是老朽一人,項籍以陳留以東劃歸楚國,吾弟在雍丘為縣公,麾下青壯數千,若夏公東征,必能響應!」

  「而魏地豪傑,如橫陽人傅寬、冤句人靳歙、宛朐人陳豨等,如今皆為魏之縣令,在商丘、陶丘一帶割據一方。老朽曾借著魏大夫的名號,為魏王豹往說之接受魏國印信,與之談論天下英豪,彼輩也頗服攝政!」

  這酈食其還真是有備而來,給黑夫送了一份大禮啊,黑夫麾下雖有隨何這樣的說客,但遊說這種事,若說客與目標人物熟識,成功率會大大提高,日後大軍東出,靠著這酈食其的關係網和三寸不爛之舌,興許還真能讓許多關東豪傑反戈……

  但飯要一口口吃,幹部隊伍才剛開始重建,黑夫可不想像當年始皇帝驟滅六國一樣,能並卻不能凝……

  這個冬天,他的目標只是河東等地。

  「說說河東的情形罷。」

  他也正好考校考校,這酈食其除了嘴皮子了得外,肚子裡是否有真本領。

  「河東東連上黨,西界大河,南通陝、洛,北阻太原。宰孔所云景、霍以為城景,太也,謂霍山,汾、河、涑、澮以為淵,而子犯所謂表里河山者也。」

  「河東治所為安邑。策士曾雲,安邑者,魏之柱國也;晉陽者,趙之柱國也;鄢郢者,楚之柱國也。故三國欲與秦壤界,秦伐魏取安邑,伐趙取晉陽,伐楚取鄢郢矣。」

  「魏失河東,必弱,而夏公便能東塞軹關道,得到秦昭襄王削平趙魏之勢!以河東之眾,據安邑、平陽之城,而食其積粟,待日後遣一上將,越太行而擊河內、東郡,盡滅魏國,斷山東之脊!攝政則自從函谷出,兼二周之地,舉韓氏取其地,且得天下之半,楚趙兩國將各自為戰,莫能有害足下者矣!」

  這是大戰略上,竟與韓信所獻之策,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想要實現,還得靠戰爭來贏取。

  黑夫問道:「河東魏軍大將為誰?不是張耳罷?」

  張耳早年在外黃曾為楊熊所敗,從那場仗就能看出來,並無治軍之才,若他頭腦發熱自為將軍,那黑夫做夢都能笑醒。

  「大將為周叔。」

  黑夫沒聽說過:「此乃何人?」

  酈食其道:「本是魏國老吏,如今為魏王豹重整武卒……」

  黑夫搖頭:「許多年前,最後的魏武卒,便已經在魏地,被我親手斬殺了!」

  黑夫至今記得,那個從森林裡衝出襲擊他們的老兵周市,他的悍不畏死,他的堅持,他臨死前的暢快大笑。

  那是讓人敬重的對手。

  但武卒的脊樑,早就被一次次攻擊徹底打垮,這樣的軍隊,就算名號復活,但那股精神氣,也再不會復有了……

  他又問:「步將呢?」

  「趙高之弟,趙成。」

  黑夫不由失笑:「趙成倒是與張耳一樣,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他做一個郎官還行,指揮軍隊作戰,且不論能力如何,和他並肩作戰的周叔等魏人,能信賴趙成麼?騎將呢?」

  「騎將曰柏直。」

  「這又是何人?」怪不得黑夫,是對方太沒名氣了,而季嬰派去收集情報的人,尚未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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