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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按賢能,昔日先帝在位時,闕廷之禮,兄長未嘗敢不從賓贊也;廊廟之位,兄長未嘗敢失節也;受命應對,兄長未嘗敢失辭也,一樣當仁不讓!」

  「做皇帝……」將閭卻從沒想過,父皇在世時上頭論年長有扶蘇、公子高,論寵愛也有胡亥,反正輪不到他們。

  更何況是這種形勢下。

  「做一個傀儡麼?」他反問弟弟道:

  「像諸侯坐大的周天子,反朝三卿的晉侯,還是被田常挾持的姜齊君主?」

  將臣聲音變得低沉:

  「黑夫不可能掌權一生一世,等他老了,就算兄長已不在,朝中必有忠貞之士,子孫自當伺機復興大秦!」

  將閭依然不為所動:「皇位已不是皇位,而是一個火坑,我可不想害了家人,叫子嗣也遭了毒手,吾等可知,李丞相在信中最後,如何告誡我?」

  他緩緩說道: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

  這是《易辭》中的一段話,意思很明顯,別摻這趟渾水!

  而李斯的來信,又必是得到黑夫允許的,黑夫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將臣呆呆地說道:「那吾等接下來會有何下場?會被如何處置,總不能在廢丘軟禁一生罷?」

  像養彘一樣養著他們?想像就可怕。

  將閭嘆息:「此事不決定於吾等,而決定於黑夫……」

  言談間,外面卻傳來了大門開啟的聲音,一名高冠大吏帶著一群士卒入內,氣勢洶洶,嚇得三兄弟的家眷倉皇躲避,以為命不保矣。

  三兄弟迎了出去,卻來來客竟是楊樛——他現在已升任宗正丞,架空了子嬰,掌管著宗室名冊。

  「攝政有令!」

  楊樛面容肅穆,用眼神逼著三公子拱手作揖,才緩緩道:

  「公子將閭、將臣、將夜。」

  「始皇帝時,三公子無一事利國,空費俸祿,是為無才。」

  「胡亥篡位,孝悼太子被害,亦亦怯怯不敢發一言,是為不悌。」

  「宗室非有軍功論,不得為屬籍,今三人無才不悌,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不妥,當復為庶人!」

  「我不服!」

  楊樛冷笑道:「此乃宗法律令,有何不服?」

  「吾等對推翻胡亥,亦出力甚多,這不公平!」將臣有些暴怒,欲起身與之強辯,卻被兄長將閭死死按住!

  並在他耳邊低聲道:「勾踐亦能忍會稽之恥,切勿妄動,活下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們只能聽憑黑夫發落。

  楊樛就這樣盯著三人,直到他們老實了一些,才說道:

  「念其乃始皇帝子,使赴嶺南,以充實陸梁地,置邑,各食百戶,為國守邊地……」

  第0951章 沒有皇帝的帝國

  「良人不捨得讓扶蘇之子去瓊崖,對三位公子,倒是一點不憐惜,直接打發到嶺南。」

  眼看新年越來越近,立君之事成了朝野聚焦的熱點,葉子衿也不由得不關心。

  但讓人大跌眼鏡的是,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三位公子,卻被黑夫按照商鞅時便立下的《宗室律》,「無功公子亦為庶人」這一條,剝奪了其財富特權,直接扔到嶺南,名義上是去做「邑主」,實則是流放。

  「若始皇帝當初聽了我的建言,彼輩早在十多年前,就要奔赴邊塞了,眼下不過是遲了些罷了。」

  黑夫倒是覺得,自己對三位公子已經夠大度了,讓葉子衿坐到他身邊,說起一件往事來。

  「當時天下剛剛一統,始皇帝令群臣議定封建、郡縣之利弊,有一夜我在宮殿宿衛輪值,便讓我也說說看。」

  當時黑夫以自己南征豫章的經歷告訴秦始皇:

  「從咸陽到豫章、長沙,林木沼澤甚多,道路險阻,少則兩月,多則三月,難以知會朝廷。」

  「嶺南更遠,又要加上一個月,官府文書尚且如此,民間貿易往來,一個來回,一年過去了。」

  帝國的邊疆能擴張多大,是由交通距離決定的,以這時代的路況、車馬速度,哪怕有馳道、靈渠加成,嶺南也遠遠超出了秦的國家輻射範圍,不論是征服還是統治,都要付出巨大代價。

  「除了路途遙遠,朝廷法令不能及時傳達外,南方也以越人蠻夷為主,缺少編戶齊民,根本收不上賦稅。縱使設置名義上的郡縣,實則無民可料,無土可治……」

  「我當初建言,與其空置郡縣,不如使諸公子鎮之。封為邊侯,使之帶民眾遷徙,統治蠻夷越人,慢慢推廣教化,以夏變夷。」

  只是被始皇帝否決了。

  「我本是苦心良言,但始皇帝聽了卻不太高興。」

  黑夫一邊說著,一邊板起臉,揪著鬍鬚,眉毛一揚,沉著嗓子,模仿始皇帝說話的語氣道:

  「黑夫,你這是想將朕的諸公子們,當做邊地縣令來用啊,你也曾上書稱江南卑熱,有水蠱之疾。諸公子長在北方,錦衣玉食,驟然入蠻荒之境,恐怕還沒到地方,便已染病而亡!」

  葉子衿只覺好笑:「良人只需將臉塗一塗,便可親到台上扮始皇帝了……」

  原來,在黑夫讓叔孫通修改史書,向天下人揭露始皇帝崩前後的「真相」後,還蠻想將這一段製作成百戲,演給關中人看的,只可惜他們碰上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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