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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夫當時就樂了:

  「我好好一個遵循始皇帝遺詔的秦吏,力挽狂瀾的武忠侯,繼始皇帝之業的大秦攝政。」

  「怎麼在你口中,就變成反秦諸侯之一,還要做分裂天下的伯主呢?」

  「再有,汝等之議,項羽可知道?他答應?」

  黑夫當時就變了臉色,從黑變為更黑:

  「汝等前腳才在重泉殺我將尉,傷我士卒,救走大秦的罪人趙高,劫持始皇帝諸子女,後腳卻頭頂高冠來和談,汝等所謂和議,絕無半分誠意!」

  言罷,黑夫就讓人將三名使者逮了起來。

  這時候,在西席侍坐的叔孫通卻乘機表態:「君侯,秦祚已終,君侯功德巍巍,天下注望,故六國亦願奉君侯為伯主,此天人之應,異氣齊聲,君侯何不順勢踐天子位,以安士卒之心呢!?」

  「叔孫通。」

  黑夫看了這儒生一眼:

  「你是蠢。」

  「還是壞?」

  這一句問,將叔孫通編了很久的「武忠侯是始皇帝私生子」的大膽說辭給憋回去了,連忙俯首不敢言。

  黑夫倒是很清醒:「六國眼下兵不如我,又不得關中人心,征戰日久,恐已萌生退意,故才派使者來遊說。若我中了其計,答應和談稱王,本侯先前一年多里,宣揚的舉兵之義,便不攻自破!」

  他摸著自己的臉,上面已經戴了很久面具,好似已和這張面孔下面的皮肉連在一起,摘不下來了。

  「我將從力挽狂瀾,廓清朝堂的大功臣,變成一個陰謀篡位的叛臣。北伐軍舊部自會繼續忠誠於我,但關中的故秦人,對我觀感,勢必大打折扣,那些舊臣秦吏,也將離心離德!」

  言罷,一揮手,將叔孫通趕了出去。

  黑夫很清楚,光靠一個南郡是不行的,關中才是他未來的基本盤。而若不能將新、故秦人捏合在一起,想要對抗在塞北肆虐的匈奴,想要再度一統天下,將變得更加困難。

  季嬰這時候也回來了,他說道:

  「六國的策士們也太過天真了,加上降卒刑徒,我軍能戰者至少二十萬人,六國卻不過十萬,且不得西河人心,放著這大好局面,為何要和談?」

  黑夫卻看清了范增的目的:「除了心存僥倖外,這三人還有一個使命,那便是試探!」

  「這三人是用來試探我的,若我滿足於稱王關中,做虛有其名的天下伯主,自然大好,六國便算完成了『誅秦』,能體面撤離。」

  「而若我拒絕和談,那六國也能明白我再一天下的決心,便可早作打算,將諸侯們擰成一股繩,殊死一搏!」

  「那君侯……」

  季嬰出主意道:「莫不如假意答應,待到洛水會盟時,再殺六國一個措手不及!」

  「不行。」黑夫卻搖頭道:

  「別看這三人言之鑿鑿,可實際上,恐怕根本無法代表楚魏趙三國,甚至此事項羽知情與否,都不得而知。」

  「說不定一邊派三人來拖延我,一邊已準備撤軍了,等我信以為真,帶著眾人抵達洛水,卻撲了一場空,坐看彼輩撤往河東,豈不尷尬?」

  他讓季嬰找來地圖,問道:

  「韓信到何處了?」

  季嬰道:「韓將軍已急行軍至翟道(陝西黃陵縣),不日將抵達上郡。當地白翟人回報,匈奴雖肆虐於塞北,但冒頓狡詐,只讓騎從掠北假及雲中,連河南地都未深入。冒頓自己則以數萬騎集結在上郡邊緣,一邊源源不斷將所掠人口往草原運去,一邊包圍膚施(陝西綏德縣)。」

  膚施離咸陽,足有一千里路,距離翟道,也有七百里,少了個把月,別想抵達。

  黑夫只感覺牙疼,因為冒頓選擇了最聰明的打法——若即若離,搶了就跑。

  「這狼崽子,看來其目的在於乘著中原大亂,劫掠人眾錢帛,而不是傻乎乎地一路南下,替六國擋災啊……」

  雖然黑夫很想立刻北上驅逐匈奴,但眼下相比於近在咫尺的六國,匈奴只是肘腋之患,靠上郡和韓信、北地的章邯,足以守住秦昭王長城一線,接應新秦中撤離的人口,避免更大的損失。

  黑夫目光南移:

  「東門豹到哪了?」

  季嬰指著鴻門東面兩百里的,華山腳下的一個小縣:「阿豹已與辛夷至寧秦,不日將穿過桃林之險,抵達函谷關,接受三川守趙賁投降!」

  「善!」

  黑夫露出了笑,既然兩路偏師都已到位,那他便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拒絕,必須明確拒絕六國的和談,還要讓這份態度,讓關中人知曉!」

  「立刻殺了魏使貫高,扣留趙使侯公,只放楚使武涉歸去,讓高陵的十萬大軍,做出要從渭北進攻西河之勢,一面讓東門豹的三萬人,迅速東出函谷,搗毀茅津渡,盡燒船隻,收復陝縣(河南三門峽)!」

  「我要讓六國聯軍,尤其是楚軍,就算撤離了關中,也要滯留河北,輕易回不了家!」

  而眼下,江東的安圃、尉陽等人已按照計劃,對楚國大後方發動進攻了罷?

  這是一場跨度數千里的大戰略!

  黑夫又讓人將負責內部宣傳的叔孫通找來:「放出消息,就說六國群盜勾結匈奴與奸佞趙高,占據西河,並派遣使者來見我,耀武揚威,欲以始皇帝子女公主為要挾,要我退出關中,讓咸陽臣民皆為其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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