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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倉可有消息了?」

  王賁很清楚,秦之社稷,已到了最危險的關頭,其命若線,懸於兩地勝負!

  先說南邊的丹陽(河南淅川),二月下旬時,前線將領回報,本在進攻漢中的叛軍東門豹部,開始放棄擊擾南鄭,轉而向東而來,以鄖關(湖北鄖縣)為基地,向丹陽地區發動猛攻!

  與此同時,正面的襄陽、樊城北伐軍七八萬人,也打著黑夫、韓信的旗號,開始向北壓進,欲奪穰縣(河南鄧縣)。

  「丹陽本為楚之右壤,皆廣谷大川,山林溪谷不食之地。然其地西控商、洛,南當荊、楚,山高水深,舟車輳泊,號為陸海,然自古圖武關者,必以此地為孔道矣!」

  當時王賁的幕僚們一致認為,黑夫是想要乘馮去疾、公子高案對秦軍士氣大降之際,一舉攻取丹陽,打開武關,威脅咸陽。

  別小看那起案子的影響,從上月至今,身處前線,被王賁硬保下來的馮氏門客、親衛,已有十餘人選擇了叛逃,他們擅離職守,投了北伐軍,畢竟黑夫戲做得足,不是每個人都能看透他才是「罪魁禍首」。

  眾人皆言:「通武侯,切不可讓叛軍奪得丹陽,否則,武關恐將不保,藍田之戰,或要重演……」

  藍田之戰,是秦自建國以來最大的亡國危機,當時楚懷王怒張儀欺己,遂發舉國之兵,重奪丹陽,擊破武關,攻占了當初張儀承諾而沒給的「商於之地」,又進軍至藍田——距離咸陽僅百餘里的地方!

  這可把秦惠文王嚇出了一身冷汗,調撥咸陽全部男丁禦敵,好在最後有驚無險,擊退了楚軍……

  司馬錯的玄孫,偏將司馬鞅更是憂心忡忡:「那時候,秦國幸有惠文王一代雄主在內,冷靜應對,調兵遣將。外有張儀奔走連橫,斷楚之援。軍中更有武王、嚴君、司馬錯等驍勇善戰,如此方能險勝荊人。」

  「可現在……」

  他沒有明說,但王賁及幕僚軍吏們都清楚。

  該怎麼形容現在的皇帝和朝臣呢?一句話:

  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以至狼心狗行之輩,洶洶當朝,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

  總之,以咸陽的亂相,這時候若讓叛軍攻入武關,那還不得人心大亂?能否組織得起像樣的抵抗都沒譜,若黑夫主力再將王賁的大軍纏在南陽,阻其回援,可真就要出大事了!

  眾口一詞,但病榻上的王賁,卻否定了他們的看法。

  「黑夫用兵一向狡詐如狐,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老夫看他真正想攻打的,不是丹陽,不是武關,而是漢中罷!」

  「若我沒猜錯,黑夫自己坐鎮襄陽、樊城,漢中則另派能獨當一面的大將過去,要麼是巴郡的趙佗,又或許,便是那一戰成名的韓信!」

  就像數月前賭對韓信會兵行險招,走丹陽回南方一樣,這次,王賁也力排眾議,為這場戰役定了調。

  王賁一邊喝藥,一邊下達了指使:「讓關中援兵,不來南陽,或駐武關,或改去漢中增援。」

  「我軍主力則進發至穰縣、新野,與黑夫對峙。司馬鞅率偏師駐紮在析縣(河南西峽縣),讓出丹水縣(河南淅川寺灣鄉),只管讓叛軍東門豹部去奪罷,然後再看他們敢不敢穿過那百里山地,兵臨武關之下!」

  「若黑夫真敢如此行險,讓東門豹孤軍深入,我軍車騎可斷其後路,配合關中之兵,殲於武關之下!」

  不取穰縣,想直接攻取丹陽入武關,大軍的補給線勢必拉得很長,只要黑夫敢這麼玩,王賁就能利用北軍多車騎的優勢,打叛軍個頭破血流!

  說完,王賁喝了口藥,咧了嘴。

  「真苦!」

  雖然無法親至前線,但王賁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對奉命去丹陽的司馬鞅耳提面命,恨不得將自己能想到的一切細節都囑咐他。

  前方鏖戰之際,王賁也在後方拖著病體,夙興夜寐,根據每一次斥候傳回的戰況,調整戰略。

  好在這一切都沒有白費,三月初五這天,司馬鞅傳回傳來消息來,叛軍果在奪取丹水縣後,裝腔作勢向武關進發一陣後,卻躊躇不前,又退回丹水南岸去了!

  眾人頓時大喜,直道:

  「通武侯料事如神!」

  但王賁卻只是搖頭嘆息:「果然,韓信那一敗後,黑夫不會給老夫任何殲其主力,甚至是偏師的機會了。」

  幕僚們心服口服了,而稍後幾日,北邊傳來的喜訊,讓他們對通武侯更加欽佩。

  「吾軍在敖倉,大破楚軍前鋒,殺其將項聲,斬首虜五千!」

  眾人欣喜萬分,交相慶賀,但王賁卻失望地搖了搖頭:

  「黑夫尚在,項籍亦尚在啊……」

  ……

  同樣的誘敵之策,南邊的黑賊聰明,誘而不前,六國群盜就比較蠢,大勝後驕縱冒進,結果在敖倉栽了個大跟頭。

  雖然沒取得太大戰果,但如此一來,已搖搖欲墜的南北局勢,又被王賁穩住了。

  雖然只是一時。

  就在這種情況下,咸陽宮的謁者身著繡衣,乘肥馬,翩翩而入宛城。

  謁者笑容滿面,恭賀王賁兩戰皆勝,但王賁卻面無表情,只說自己身體抱恙,也不出迎下拜,咳嗽半晌後,只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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