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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幾點,若扶蘇統統都能通過,或能洗刷自己給秦始皇留下的糟糕印象,得到父親認可,在這場已然開始的奪嫡之爭里,獨占鰲頭……

  「若公子不能呢?」

  聽到這裡,在感慨自家良人對皇帝之心揣度如此細緻的同時,葉子衿亦抬起頭,問道:

  「若他有楊端和,良人二人為羽翼輔佐,還是飛不起來呢?」

  她對公子扶蘇的命運並無半分關心,她關切的是,那在皇帝眼中,墜下深淵的鷹之子,會不會將黑夫也拉下水……

  黑夫沉吟了:「經不起這考驗,他就不是真正的鷹,而是一隻雞,被錯誤放到鷹巢,讓它在高峰上看到遠景,卻沒有居於高峰的力量。」

  「若真如此,對陛下而言,與其讓它一生在風中痛苦悲憫,還不如,讓它直接跌落,永遠失去做鷹的機會!」

  他拉住妻子的手,笑道:「你放心,我不會陪他一起摔死!」

  葉子衿亦還以一笑:「那是自然,良人當然不會!」

  ……

  午後的閒話告一段落,兒子們在大聲喊母親,原來是竹馬被這兩個小祖宗玩斷了。

  葉子衿要出去帶娃了,但在她出去前,黑夫卻又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

  「嗯?」

  「我剛開始與你說的那個故事,塞北的鷹鷲,雖然只撫養一隻雛鷹,但最初時,卻並非只產一卵。而是在幾隻雛鷹中,挑選最強壯的那隻養活。因為塞北荒蕪,食物有限,只能餵飽一隻,你可知其餘雛鷹的下場?」

  葉子衿嘆了口氣:「莫非,它們都被那最強壯的小鷹擠下懸崖摔死了?」

  「沒錯。」

  黑夫頷首:「對鷹而言,骨肉相殘,從出生便已經開始。但生於帝王之家,可比生於百丈鷹穴,兇險千倍!一隻鷹因不能展翅摔死了,立刻,就會有無數隻雛鷹站出來,向陛下展示它們的羽翼!」

  「鷹飛於天,而雞棲於塒,看似高遠,但也殘酷。」

  葉子衿有些感慨,目光看向庭院中,無憂無慮的兩個孩子。

  「在妾看來,雛鷹不如雛雞呀,至少雛雞,可以在雞窩裡自由自在地玩耍。」

  黑夫搖頭:「但雞或被鷹所掠,或被人所殺,縱然長大,也朝不保夕,你希望你的孩子是任人宰割的雞麼?」

  「若是我的孩子。」

  葉子衿看著院子裡,嬉戲玩鬧的兩個兒子,眼中滿是母性慈愛。

  「我不願他們做不得不殘害骨肉,不飛就動輒摔死的鷹,也不願意他們做任人宰割,不能主宰自己性命的雞。」

  黑夫奇道:「那你希望他們是什麼?」

  葉氏笑了,像個小女孩,她朝黑夫行了一禮,深衣如墨,脖頸修長,像只優雅的黑天鵝:

  「妾願他們是高飛的鴻鵠,箭射不到,鷹捕不著,自由自在!」

  第0588章 公子從軍

  和黑夫猜的差不多,此時此刻,被秦始皇一腳踹出窩的扶蘇,正忐忑地走在前往燕地的路上。

  這次滄海之役,秦始皇決定出動一萬五千兵卒,外加一萬五千燕地民夫。兵卒是一站一站補充進來的,所以從咸陽出發時,扶蘇手下,只有五千關中精銳。

  但哪怕是五千人,想管好也不容易,扶蘇雖然當過監軍,還讀了不少兵書,但也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所以在接過虎符後,便虛心地向自己的副將,駟車庶長楊端和作揖道:

  「扶蘇長於深宮,不識軍旅之事,士兵並未親附,黔首也無信任,資望既淺,缺乏權威,還望楊老將軍多多指教。」

  鬚髮斑白的楊端和連忙還禮:「公子謙遜了,伐匈奴時,公子曾為監軍,愛兵如子,在士卒民夫中,頗有賢名,此乃仁也。臨陣之際,也為李、尉二將軍壓陣,面無懼意,此乃勇也。如今以公子之尊,代陛下遠征異域,懲處謀刺叛逆,此乃忠信也。」

  「為將五德,智、信、仁、勇、嚴,公子已有三德,老夫雖不才,但也打了三十年仗。或能輔助公子,這治軍以嚴,用兵以智,公子若信得過老夫,大可交給我來做……」

  楊端和很清楚,秦始皇挑中自己來做公子扶蘇副手,看中的,是他的多年履歷,以及用兵嚴謹。

  總之,行軍打仗的事,他老楊能完全代勞,扶蘇嘛,好好做一個「信、仁、勇」的象徵性主帥即可。

  但扶蘇卻不滿足只做一個傀儡統帥,離開關中後,一路上,他都會抽空請教楊端和:安營紮寨的竅門,每日行軍最合適的距離,以及底下各率長、五百主的賢愚。

  眼看扶蘇虛心請教,楊端和也知無不言,在他看來,這次遠征,是皇帝陛下在為長公子「鋪路」,若能成功,他有望越級封侯,對家族子孫也大有裨益。

  雖然有會錯意的風險,但楊端和也沒辦法呀,皇帝一張口,就將他和扶蘇綁到一起,今後恐怕要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

  但扶蘇看似乖順,卻也並非事事都聽楊端和的,比如在對待普通士卒上,這位公子固執己見,非要與最下層的士卒同衣同食,睡覺時用簡陋的蓆子。行軍時,也時不時從車輦中下來,一邊步行,一邊與軍吏兵卒們攀談。

  而每到一處,大軍安營紮寨時,扶蘇也會去巡營以示關懷,對士卒的打井砌灶,飲水吃飯,看病抓藥,皆親自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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