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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年下來,長沙郡平原地帶的越人部落,要麼被擄掠殆盡,要麼逃入山林,或來投甌越、南越。

  長沙郡內的越人不容易捕捉後,秦人的目光再度投向桂國,派使者來,逼迫桂國像更北方的越人小部落一樣,臣服於秦。

  桂國答應了,躬身稱臣,還將阿莫比的哥大(大哥),送去邊關做人質,每年向秦人獻上繳納雞羽、大竹等物,也不算太重。

  可後來,秦吏卻變本加厲,開始跟桂國索要起人來,要他們去服役,但第一年去了的人,卻再也沒回來過……

  「秦人不是很多麼,還要人做什麼?」

  阿達古還是想不明白,按照阿莫比所說,光是一座邊境的小城,裡面的秦人,就比整個桂國部落還多。

  「做奴隸。」

  阿莫仔道:「有逃來避難的人說,秦人抓了越人後,就抓去內地,種黑色的甜竹。那些甜竹到處長,會結出來紅色的根,比蜜還甜,秦人商賈又用這種紅色的甜根,騙饞嘴越人去城裡,再將他們變成奴隸!」

  「甜竹?紅色的根?」

  阿達古無法想像那是什麼東西。

  「都老們說,那是用人血澆灌出來的,所以才紅得這麼深。」

  阿莫仔又用竹矛比劃著名阿達古的大腳趾:「為了不讓越人逃走,秦人還砍了他們的左趾,不影響幹活,但卻再也跑不快了。」

  短短几年,整個南方,長沙、豫章、會稽,秦人從各地抓走的越奴,就有幾萬,甚至十萬!

  因為害怕答應秦人要求後,所有部眾都會淪為奴隸,阿莫仔的父親,也就是桂國的君長拒絕了這個要求,並將秦人趕了出去。

  本以為他們的聚落在深山裡,有大水阻隔,很安全。但隨之而來的,就是秦軍的大兵進剿,說桂國「叛亂」,在幾個投秦君長的引領下,直接殺到了他們的主聚落。

  說起這些事時,阿莫仔牙齒都在格格作響,戰鬥慘烈,但越人的弓箭,卻射不穿秦人身上厚厚的鱗片,而秦人的武器,又如蛟龍尖牙利般鋒利,輕易撕開越人勇士的身體。

  最後,大火瀰漫了聚落,阿莫仔的父親留下斷後,都老則帶著殘存的部眾,鑽進深山,向南遷徙……

  這就是桂部覆滅的故事。

  阿達古聽呆了,而就在這時候,走出森林的眾人,卻聽到了深沉的銅鼓聲!

  甌越,或者說西甌,其實只是個部落聯盟,所有信奉蛙神的後人建立的部落,都自稱甌,散布在數百里內。他們沒有城市,只有聚落,而最大的聚落,也是祭祀祖靈和蛙神的地方,就是這片被稱之為「板達古」的地方。

  達古是稻,板是田,生活著數千人的龐大聚落,外部有群山密林遮蔽,而它的周圍,則被開闢成了廣袤的稻田,女人在田裡幹活,男人負責狩獵。

  聽到銅鼓聲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眺望聚落木寨方向,銅鼓是神器,每逢敲響,要麼是祭祀,要麼是都老要召開會議,商量重要的事。

  譯吁宋也立刻喊了阿達古等人,讓腳程快的他,小跑回部落,看看是出了何事。

  阿達古赤著腳,卻在稻田小徑上健步如飛,阿莫仔緊隨其後,草中的蟋蟀被他們驚得亂跳。

  等二人靠近聚落木寨門前時,卻看到了令人震驚的一幕。

  負責守衛寨們的桀駿,已帶著數百人出動,手持木矛、弓箭,對準了一群不速之客。

  那應該是一個秦人的商隊,但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商隊裡多了許多穿著甲冑的兵卒,而領頭的,還有一個穿著黑色衣裳,袖子很長,不斷在額頭擦汗的官兒。

  秦吏掃視赤身越人時,眼中不乏輕蔑之色,還在用秦語大聲說話。

  他每說一句,一旁看似譯者的越人便為之翻譯:「大秦長沙守屠君派本官來,要見西甌君!」

  「是秦人的使者!」

  才看到那些人,身後阿莫仔的腳步停下了,阿達古能聽到,他憤怒里夾雜恐懼的聲音,仿佛是才逃出生天的小鹿,在林中看到一頭對自己窮追不捨的惡狼!

  「秦人要來抓我們了!」

  第0584章 既然他們想要戰爭!

  譯吁宋使了個眼色,讓兒子阿達古將悲憤的阿莫仔拉出大屋。

  因為秦人使者給甌越帶來的「禮物」,居然是兩個用石灰醃製的頭顱,此刻擺在大屋之中,面容尚未腐敗。

  譯吁宋認得出開,這是當年和他血盟的桂國君長,莫那,也就是阿莫仔的特波(父親),還有一人,較為年輕,則是阿莫仔的哥大(大哥)。

  隔著門和牆,譯吁宋仍能聽到那孩子的哭聲。越人相信,被砍了頭的人,靈魂是過不了彩虹橋,不能回到祖靈身邊的,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最殘酷的死法。

  他將目光從死人頭顱上移開,看向用上好布料衣裳包裹住身體,腳上還踩著鞋履的秦吏。

  此人一路進入聚落時,都是趾高氣揚,被都老們邀請進大屋議事,還皺著眉看了半天,似乎不滿意在這麼「簡陋」的建築里受接待。此刻東看西看,瞧著甌越人的光腳、紋身,滿臉輕蔑,還不時用秦言向矮小的越人譯者說著什麼。

  「這是什麼意思?」

  譯吁宋指著那兩枚人頭問譯者,他是曾隨商賈來過甌越的揚越人,雖然都是越人,但與嶺南十二部並非同祖,只是言語相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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