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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吏們說的沒錯,一月初一,第一股春風吹到膠東時,就在諸田垂頭喪氣西遷之際,秦始皇的車駕,也離開了這處避冬的行宮……

  作為隨行官員,葉騰也要告別女兒女婿,還有小孫子了,臨走前,他偷偷告訴黑夫道:「據說陛下此番東來,對停留較長的薛郡、臨淄、膠東三地,都留下了一字評語。」

  黑夫豎起了耳朵:「薛郡的是什麼?」

  葉騰一笑:「矮!」

  黑夫啞然失笑,這大概是因為秦始皇在泰山封禪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雖然封禪結束了,但傲嬌的秦始皇帝,卻轉過身,對著泰山、梁父比起了小拇指,嫌棄它們太矮。

  儒生們為古王籌劃的天下中心,卻承載不起秦始皇的宏圖大志,那什麼山才能讓皇帝嘆為觀止呢?

  「怕不是崑崙、天山才行哦……」黑夫暗暗吐槽。

  至於皇帝對臨淄郡的評價,則是「鬧」。

  臨淄人多啊,莊岳之市人頭攢動,且沒有咸陽那般有法吏用律令繩之,所以顯得有些喧鬧混亂,再加上在泰山遇挫的儒生們不服,到了臨淄以古非今,誹謗皇帝,惹得秦始皇勃然大怒,嫌棄臨淄吵吵,也是必然的。

  「那膠東呢?陛下如何評價?」黑夫求問葉騰。

  葉騰捋著鬍鬚,豎起右手大拇指道:「還是一個字,善!」

  善就是好,但能得到秦始皇這個評價,實在是不容易啊……

  黑夫從皇帝進入膠東,便在下密鹽灘展示自己的治理成果,到夜邑讓陳平閭左三呼萬歲,對皇帝歌功頌德,搞足了形象工程。

  皇帝畢竟沒見過後世更誇張的,所以還是很吃這一套。

  中間在芝罘島,差點被方術士搶了風頭,幸虧他們運氣差了點,沒等來海市蜃樓,又被黑夫截胡了關鍵人物徐福,屢屢讓皇帝失望,喪失了競爭的本錢。

  黑夫才能把這場尋仙長生之旅,重新拉到「問蒼生」的正軌來。

  即墨公學的教育,冬日裡一碗熱騰騰的白菜豆腐湯,提議設立工農實用之學,最後是對諸田的遷徙。相比於守舊的薛郡和鬧哄哄的臨淄,秦始皇看到了一個在黑夫整治下,欣欣向榮的膠東。

  皇帝安排黑夫來任郡守,一年內,黑夫便交上了一篇令人滿意的答卷,更難得可貴的是,很多制度,都能作為全國典範,加以推廣。

  「現在皇帝應該知道,我不僅能出將,假以時日,亦能入相了罷……」

  黑夫暗地裡琢磨,卻在送秦始皇離開即墨時,被喚到了御駕前!

  ……

  秦始皇還是老樣子,對賞罰都十分謹慎,他沒有過多表現出對黑夫的勉勵和誇讚,只是在提醒黑夫「一年內剿滅海寇」的限期後,忽然問了黑夫一個問題。

  「卿莫非還未有字?」

  黑夫一愣,垂首道:「臣出身低微,成年時連氏都沒有,更別說表字……」

  表字,是貴族男子的專利,正所謂「冠而字之,敬其名也」。加冠之後「表字」就會替代「名」,成為尋常的稱呼。

  陵於戰國後,一般的小貴族地主都有不起字,得大貴族才有,比如張良字「子房」,項籍字「羽」。張蒼的「子瓠」,則是荀子在他成年禮時取的。

  像黑夫、劉季這樣的大老粗,名都取得那麼隨意,更別說字了。

  黑夫雖然發達了,卻也沒想到要給自己弄個字。

  秦始皇大笑道:「如此甚好,卿如今已是封疆大吏,爵為大上造,位已尊崇,豈能無字?朕今日且賜你一字!」

  群臣皆驚,連黑夫也被頗為詫異,他想過,秦始皇在對膠東之政稱善,會怎麼犒賞自己。

  或許是口頭褒獎,或許是賞金若干,卻沒料到,居然是賜字!

  雖然知道這是手段,但黑夫依然有一絲感動,他努力壓著自己的情緒,垂首驚慌失措道:「臣何德何能?敢得陛下賜字?」

  這是為臣者該有的惶恐作態,但皇帝說的話,是不容置喙的,也無法收回的。

  「李信的字,亦是朕為他取的。」秦始皇想起了自己的愛將,白馬黑犬,李信已為候,但黑夫在膠東做的這些事,亦有大功,他年紀太輕,封侯尚早,但可以用其他方式,表示優寵。

  秦始皇沉吟片刻,似在思索怎麼取合適,黑夫心裡想的卻是,聽說表字不能亂取,一般都要與名相互對應。比如端木賜名賜,字就是子貢;孔丘名丘,字為仲尼,尼,就是他出生的尼山。

  所以,秦始皇會怎麼給他取字呢?

  「不會是黑板或是子廁吧……」

  黑夫想起當年秦始皇笑眯眯問他是不是「公廁校尉」,不由頭皮發麻。

  卻不料,秦始皇打量了一眼四周後,指著龐大隊伍身後的城池道:

  「即墨!」

  「啊?」黑夫和群臣疑惑地抬頭。

  卻聽皇帝大笑道:「黑者,墨也,黑夫治即墨甚善,字亦即墨,可為佳話矣!」

  第0545章 兔死狐悲

  秦始皇三十二年一月初,春風拂過,冰封的濟水恢復了往日生機。

  在臨淄郡濟水北岸,有一狄縣,和齊國其他縣一樣,狄縣最大的一家豪強亦是諸田。同樣出自田成子七十多個兒子的田儋,以及其從弟田榮一家,他們在父輩時分家,但就在一條街,東西兩府皆豪,往來也沒有受絲毫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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