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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值此非常時刻,吾等韓人,又能做些什麼!」

  公孫信目光炯炯:「子房,秦國可能會同時與魏楚開戰,此戰定是長年累月,你我復國報仇的時機,到了!」

  白衣君子卻搖了搖頭:「公孫,你的來意我明白,但還請回復橫陽君,此戰不會持續太久,時機未到,這次舉事,張氏不會參加。」

  「張良!」

  公孫信憤怒地直呼其名:「這暴秦的統治,你還沒受夠麼?山東六國,韓國先亡,大王被擄囚禁,宮室王孫盡數遷到咸陽,做了秦王的奴婢,簡直是奇恥大辱!」

  「而僥倖留下來的人,要麼為秦人的鷹犬,助其荼毒韓地。要麼被日漸侵吞家產,我看,你張氏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

  他指著外面的那些僮僕道:「我記得小時候來張宅時,還是滿園的麗美奢華之婢、衣紈履絲之奴,可如今呢?破落成什麼樣子了!我就不信,這種日子,你還能忍下去。」

  「還有,你大父,相韓昭侯、宣惠王、襄哀王。汝父,相釐王、悼惠王。你雖然年少未仕,但張氏五世相韓,難道就全忘了麼?」

  「怎麼忘得了?」

  張良看著池塘里波紋陣陣的湖水,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公孫信,你乃韓襄王之孫,所以念念不忘復國報仇。難道我張良,就將國讎家恨統統忘了不成?」

  「我弟死不葬,悉以家財求猛士一人,為了什麼?還不是想效仿太子丹荊軻之事。我苦心尋找兵法,暗地裡訓練家中三百僮僕,又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舉事復韓,為國報仇麼?」

  公孫信不解:「那此番橫陽君舉事,你為何不參加?只要明日各家派出僮僕,奪取武庫,殺盡秦吏,便能發動全城韓人,一起去營救大王!」

  「不然,恐怕到時候,等來的卻是秦軍的鎮壓,還有大王之首級。」

  公孫信怒道:「子房,你怎能對大王如此不敬?」

  「實話實說而已。」張良眼的睿智,再度壓倒了憤怒,他淡淡地說道:「還是那句話,時機未到,貿然舉事,非但不能對局勢有什麼裨益,只會害死那些有志復國的韓人。」

  「我知道,這兩年間,橫陽君奔波列國之間,用韓國的慘痛教訓,試圖聯絡魏、楚、齊一起抗秦。這是好事,可惜卻不得其法。」

  「齊相後勝受秦賄賂,讓齊王建緊閉國門,對諸國被破無動於衷,是指望不上了。」

  「魏國自從信陵君死後,脊梁骨就斷了,魏王整日歌舞酒樂,只知道一味地事秦討好,過一天算一天,也信不過。」

  「而楚國,雖然與秦仇恨最深,但兩年前才發生了動亂。公子負芻弒楚哀王,自立為王。楚國內部還沒有結束動盪,雖有將軍項燕在淮南練兵備戰,並往秦國各地派了不少間諜打探消息,但楚王一直以為,秦國要先破魏,所以不甚警惕。」

  「此番楚國遭到秦國王賁突襲,半月之內,上蔡便淪陷了,眼看陳郢也要不保,如此人心惶惶,也許很快就會與秦議和割地,何談反擊久戰?楚國人一貫如此,鬆散慣了,不被逼到絕境,便無法齊心協力。等秦軍得了陳郢,便切斷了楚國援魏的鴻溝,到時候東南北三路大軍合圍大梁,魏國明年之內,必亡!」

  張良一通分析句句在理,公孫信連忙道:「所以橫陽君也說了,吾等韓人,絕不能再等!若是坐視秦國擊破荊楚,再回頭滅了魏,將韓地與齊、楚隔斷,韓國就再復不了國了!」

  「錯,大錯特錯!」

  張良有些憤怒又無奈地斥責道:「此時舉事,只是用韓人好不容易積蓄下來的力量,抱薪救火而已!復國當緩,不可急躁,不要想著一蹴而就,而需要長期籌劃,務必一擊不成,還能保全自身,以備日後重新積蓄力量。豈能如賭徒一般,將所有人的性命壓在孤注一擲上?橫陽君是六博玩多了罷!」

  在張良看來,只有承認秦國的強大,才能清楚,什麼事現在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我已經勸過橫陽君,奈何他一意孤行。所以我不會讓張氏捲入此事,那三百僮僕,明日也不會持刃出現在新鄭街頭!信,我勸你也速速離開新鄭,這場舉事,絕不可能成功!留著有用之身,等待反擊秦國的真正時機!」

  公孫信已經有些動搖了:「不在此時,那在何時?」

  張良眼神堅定:「當在秦國欲一戰滅楚之時!那才是韓國,是六國,是天下人最後的機會!」

  ……

  PS:燕王喜走遼東,翦遂定燕薊而還。秦使翦子王賁擊荊,荊兵敗。還擊魏,魏王降,遂定魏地。——《史記·白起王翦列傳》

  二十一年,王賁攻荊……新鄭反。——《史記·秦始皇本紀》

  留侯張良者,其先韓人也。大父開地,相韓昭侯、宣惠王、襄哀王。父平,相釐王、悼惠王。悼惠王二十三年,平卒。卒二十歲,秦滅韓。良年少,未宦事韓。韓破,良家僮三百人,弟死不葬,悉以家財求客刺秦王,為韓報仇,以大父、父五世相韓故。——《史記·留侯列傳》

  第0109章 羔裘

  新鄭城的刀兵之聲,響了一整夜……

  由橫陽君組織的這場舉事十分倉促,行事上也算不得機密,在秦國新鄭令事先察覺的情況下,這場舉義剛剛開始,坦右臂發誓復韓的眾人,竟遭到了秦軍的突然襲擊,然後便是里巷中的短兵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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