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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曾醒的遺書則謂:妹經痛苦考慮,非死實無以了此一場公案,明知不義,亦在所不辭。洞兄成仁之後,與嫂相依為命,一旦舍之而去,嫂固傷心,妹又何能忽然。然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斷無百年相依之理,色空之際,早已瞭然,生死之間,亦能了澈,嫂但祝我升天成佛而已!

  仲弟與碧妹學業未成,有嫂在,復有四哥在,彼等當不至無出頭之日,妹能以清白之女兒身見洞兄於地下,方家有一對視死如歸之男女在,不能謂家門之不幸。嫂今生已矣,責任存在,千萬珍重。

  汪精衛、陳璧君、曾醒三人看完方君瑛的遺書,都不勝淒楚悲痛,汪精衛忙把自己的一封交給陳看,並且憤憤地說:“你應該引咎抱愧,陪她去死!”陳璧君此時,縱有千般委曲,也不好申辯。曾醒忙著替他們打圓場:“人死不能復生,四哥還是趕快商量著辦理喪事吧。”

  汪精衛等到將方君瑛的靈堂布置好,忙著撰寫輓聯云:紅顏知己,曠代難逢,可憐魔劫重重,萬古和流新血淚。

  白日盟心,它年有約,太息恩情渺渺,三年永系舊精魂。

  汪精衛安葬好方君瑛,回到學校,再到方君瑛的房間,憑弔一番,再賦詩四首,未二首云:不堪往事記依稀,密意深情早契機;易水蕭蕭人未渡,開箱手制見寒衣。

  誰識秦廷不死時,歸還轉卻負娥眉;重逢已許它生約,再拜靈前一禱之。

  曾醒正準備離開廣州前往香港,禁不住陳璧君的苦苦哀求,只好答應暫時不走。等到曾仲鳴夫婦回國,陳璧君對待他們,真如手足之情,曾醒也就放心了。

  不久,陳炯明叛變,汪精衛隨孫中山到了上海,再奉派往東北與張作霖接洽。行色匆匆,仍然懷念方君瑛,日形憔悴,往往觸景傷情,曾有“風光不管人憔悴”之句。對於陳璧君,除了偶爾回家探望兒女外,根本不予理會。陳璧君為了讓汪精衛回心轉意,除了十分善視曾醒姐弟及方君璧外,儘量找機會接近孫中山。1923年,孫中山回粵,次年籌辦黃埔軍校,陳璧君乘機籌獻一筆巨款,補助建校之用。在孫中山先生的讚許和曾醒的勸解之下,汪精衛才和陳璧君和好如初。然而,因方君瑛之死造成的二人之間心靈上的裂痕卻無法癒合了。

  移情於方君瑛的化身施旦。

  1931年,日軍在上海發動“一·二八”侵略事件之後,蔣介石出任軍事委員會委員長,汪精衛出任行政院長,陳璧君也嚴然是行政院長的夫人了。於是,她那本來驕縱的個性,又增加了傲岸的成份,逐漸干預汪精衛的政事。甚至有人想見汪精衛,也得先通過她這一關。如有人與汪精衛談話時間稍長,她會當面對客人下逐客令:“汪先生事忙,身體不大好,你請便吧!”且聲色俱厲,因此一般人對陳璧君無不討厭。汪精衛呢,則每因怕麻煩而順從她的意志,久而久之,也就習慣成自然了。

  有一次,開全國運動會,廣東的游泳選手楊秀瓊,被報界稱譽為“美人魚”。正在苦悶中的汪精衛,恰逢陳壁君帶子女去廬山遊玩。於是派他的連襟褚民誼請楊秀瓊來官邸,設宴相見。原想一睹美人風采,沒想到接來以後,一看,除了體態健美外,儀態、神韻都談不上美,更使他想起方君瑛。於是,略作應酬後,又命褚民誼送了回去。褚民誼遂以堂堂行政院秘書長之尊,親替楊秀瓊駕馬車,招搖過市,遭世人指責。

  汪精衛因想念方君瑛,所以常找曾醒聊天。一天,在曾醒處發現一個明艷照人的客人,驀地一驚:莫不是方君瑛沒有死?怎麼跟方君瑛那麼像!經過介紹,才知道她叫施旦,是曾仲鳴的部下一個姓凌的太太。傾談之下,得知她不但生得貌美,而且留過學,中國文學也很有根底。曾醒也是因為她很像方君瑛,所以常常相聚,約她來家吃飯。曾醒見汪精衛很久沒有如此喜笑顏開的興致,知道是因為施旦勾起了他對方君瑛的思念,因此,特地留汪精衛和施旦一同吃飯。飯後,汪精衛殷勤相送,並約施旦於星期天上午到他家午餐。

  屆時,施旦打扮得淡雅宜人地去赴約,更顯得清秀脫俗。在汪精衛的書房裡,和汪精衛談起做詩,要求拜汪為師。汪精衛一愣,這多像當年方君瑛初見汪精衛的翻版!汪精衛非常欣慰,一方面答應收徒,同時逐漸對她流露愛意。施旦是個“過來人”,性情也比較爽朗,不像方君瑛當年有處女的嬌羞含蓄。當她見到汪精衛以後,就被他中年男子的儀態風雅所吸引,早已芳心暗許。但也知道和汪結合是不可能的,更不知汪精衛對她的真情如何,所以拜師學詩,只是一種試探。後來汪精衛已對她示愛,她也毫不隱諱地說出自己的心愿:“我是有丈夫的,你也有妻子,況且陳璧君做岸妒悍是出了名的,所以環境不容許我們相愛結合。我們的情,只能限於精神,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罷了。”

  汪精衛點頭感嘆說:“恨不相逢未嫁時,你能夠給我精神上的愛,我也滿足了。”

  施旦道:“問題不在我,方君瑛不是未嫁嗎?又能如何?”

  汪精衛聽她提起方君瑛,觸到傷心處,不禁悽然含淚說道:“唉,法律和道德都不容許我們相愛,但我們相愛了,又該怎麼辦?”

  施旦坐得靠汪精衛近一些,安慰道:“皇天不負苦心人,我能蒙你相愛,死而無憾。法律道德只能限制你,不能限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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