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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也坐起來, 把上衣全脫了, 露出裡面纏著的繃帶:“要重新包紮了。”沈清下了床,取來繃帶,他自己弄自然是不好辦到的。沈清坐到陸沉身邊, 解開身上的繃帶。

  “你幫我綁吧。”他把乾淨的繃帶放到陸沉手裡, 順手就把髒了的扔到一邊。

  陸沉拿著繃帶卻不動,光是干坐著, 盯著沈清光裸著的胸口。

  “愣什麼?”沈清拍了一下他的手。

  陸沉回過神,才替沈清纏起繃帶,他的鼻尖和沈清的肌膚隔得很近, 能聞得到沈清身上若有似無的淡淡氣息。陸沉手上的動作很慢,心思卻不知往哪裡去了。

  他想到當初大婚的時候,兩人俱是中了藥,那時他探過沈清的脈搏,當他已經斃命,哪知後來竟然喘過氣了。不對,沈清說他不是陳朝人, 而是什麼幾千年後的人……

  呸,管他是哪裡的人,都不是什麼好人,乘人之危,非君子所為!陸沉一想到此,心裡一慪氣,手上力氣就剎不住,用力一扯,疼得沈清眼皮一抽一抽。

  “我自己來吧。”沈清猶豫道。

  陸沉回瞪過去:“不用,我來!”他輕一下重一下,好歹給包了起來,最後打結的時候,還心血來cháo狠狠地用力打了個死結,直勒得沈清皮肉泛白,才鬆了手。

  “好了。”陸沉拍拍手,很滿意自己的傑作。

  沈清摸摸胸口,還好,還好,沒折騰出大流血。他看向陸沉,陸沉正背對著他。沈清心道,他們突然成了這樣關係,沈清自己已經分外尷尬,陸沉必是一樣的,而且他還是不餒言辭之人。看來,還是得自己主動化解,何況當年之事,的確是他的過錯。

  “陸……陸沉。”沈清沒喊過陸沉這個名字,差點咬了舌頭,這場景怎麼這麼像他不知多久前看過的言情電視劇。沈清喊出這個名字尷尬,陸沉聽著也陌生。

  他都一整年沒聽過這名字了,而且還是從沈清嘴裡念出來的。陸沉心頭動了動,還是沒轉過身。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到沈清又向他靠近了些,並且忽然環住他,解開他的盔甲。

  該死!陸沉伸出雙指捏住沈清的腕部,若是他再敢動,就折、折……算了,想他並不是練武之人,若是真把手摺斷了,可該如何是好,那、那就沒有人給他和小寶烤肥雞了!

  沈清的手摺不折斷,就在陸沉一念之間。當然陸沉並沒有真要折斷之意,他輕輕放過沈清手的,任他幫自己解下盔甲。沈清默默無言,將陸沉發上紅繩抽出,絲綢般的青絲如瀑布傾瀉下來,披散在肩上,幾縷青絲因風牽起,拂過沈清的臉龐。

  “你做什麼?”陸沉背著他,臉上微微發熱。

  沈清答得乾脆:“睡覺。”

  “睡睡睡睡睡覺!”陸沉全身僵硬,這混蛋他又想幹什麼,不行,這次一定不能讓他得逞。陸沉下意識摸了摸肚子,想到小寶,更下定決心,這次定不會讓他得逞。他若是又用拿旁門左道招數,非要讓他領教領教。陸沉想著,忽然就見燈被沈清熄滅了,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來了,來了,他來了。

  陸沉一閉眼,剛想著用怎樣的力度劈開沈清的手,又不讓他受傷,就見沈清躺了下去。

  “還坐著幹嘛,很晚了,明天還要早起。”沈清拍了拍身側,詢問。

  “哦……”陸沉不知是失落還是慶幸地躺了下去,心裡空落落的。他側過身背對著沈清,沈清卻把他翻過來,兩人蓋著一張被子,枕著沈清床上唯一的枕頭,面對面,看著對面。雖然帳子裡漆黑一片,他們互相都看不清對方,只能細聽到微微的呼吸聲。

  “該睡了。”

  “嗯。”

  嗯了一聲的陸沉還是清醒地睜著雙眼,他覺得自己好像失眠了。他就這麼睜著眼睛,然後感覺到沈清握住了放在被子的手。陸沉被握住的手顫了幾下,回握住了他。

  一夜酣眠,陸沉都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只是睡著之前,仿佛感覺到沈清親了一下他的耳朵。

  陸沉醒得早,軍中多年生活早讓他養成了早起的習慣。他睡醒時,沈清還閉著眼,可能是被陸沉橫在他胸前的胳膊壓到傷口,無意識地呻吟了一下。陸沉不好意思地縮回手,悄無聲息地下了床。

  他洗漱完穿好衣服,拿起面具,將要戴上前,卻猶豫了一下。這面具,囿住了他的前半生。陸沉戴起面具,從銅盆中的清水,照出他的模樣。

  這面具,終不會困住他的後半生。

  校場外定時響起的操練聲鏗鏘有力。多日未曾練過這些兵崽子,也該是時候了。

  陸沉善劍,眾所周知。其實他更善騎she。

  百步穿楊,沒金飲羽。想陸沉尚無記憶時,亦能以一石子投中天上飛鳥,便知之。

  沈清在陸沉走後沒一會兒,就起來了。他洗漱完,問了陸沉去處,被小兵帶到了校場。沈清遠遠便看到了陸沉的聲音,只見他披金執銳,坐於馬上,馬蹄奔騰,他不動不搖穩如泰山,雙手拉出滿月彎弓,對準天上南飛鴻雁,一箭she中那頭雁。

  雁應聲而落,馬上便有士兵過去,撿起落地鴻雁。若是從前,陸沉便要讓這隻大雁給他們打打牙祭,可這次陸沉沒she它命害處,只she中腳,他心頭一動,吩咐人將大雁腿上傷包好,莫讓它死去。

  在外圈觀望的眾人很快便看到沈清,急忙向他問安。沈清擺手,讓他們做自己的事,別在意。沈清走到陸沉身邊,他正下馬,沈清見小兵提著大雁走了,隨口就問一句。

  “那大雁是要拿去做什麼嗎?”

  沈清只是隨口一問,陸沉卻被他問得臉熱,甚至緊張地咳了幾聲。

  “你看你,我不問了。”當著這麼多陸沉下屬的面,沈清顧忌著,沒向往日一樣拍他的背,幫他喘氣。

  “待、待會兒你就知道了!”陸沉以他出了汗需要擦洗為由搪塞了過去。

  ??沈清一頭霧水,他想不出那麼肥的一隻大雁,陸沉除了吃以外還能做什麼。

  沈清當時不知,早操過後,吃朝食就知道陸沉神神秘秘的那隻肥大雁什麼用途了。當時,沈清正和陸沉一起吃著早飯,陸沉幾口吞掉一個餅子,叫受了傷只能喝著粥的沈清十分擔心他會不會噎著了。

  正吃著,便聽見外頭有人要進來,沈清擱著帳子隱隱聽見了鳥叫聲。

  陸沉連忙戴起面具,才把人放進來。果然有鳥,進來的人,不就是清早抱著那大雁包紮的小兵嗎?陸沉一見那小兵來了,便放下碗筷,讓小兵出去,把大雁留下。

  等沒了人,只剩兩人在的時候,陸沉便脫了面具,他提著大雁,忽然露出十分嚴肅的表情,然後把大雁推到沈清懷裡。

  “這是?”忽然被塞了一隻肥雁的沈清茫然問道。

  “送你的。”陸沉彆扭地說。

  所以,為什麼送我?要我給你烤大雁?

  陸沉背過身,漲紅了臉。他道:“別人家娶親,都是要給妻子送大雁的。我從前沒送過你,現在補給你。你,你要好好養著……”

  陸沉一頓,想到什麼,又回頭盯著沈清道:“養肥了,也是可以宰了吃的。烤大雁,我從前時候沒糧的吃過,味道雖然一般,但沒東西吃的時候填肚子是很好的。不過你來烤,滋味總是不一樣的。”

  沈清呆滯,低頭和那無知無覺早被判了死刑定了死法的呆頭大雁面面相覷。

  “夫人,你聽到沒有?”陸沉一直沒聽到沈清回答,急了便提高了音量。

  我我聽到了……可是寶寶,不要叫我夫人好不好?沈清欲哭無淚。

  第48章

  “速度都快點, 這天都要黑了,早點幹完早點吃飯!”輜重營的內把總官吆喝著。

  他所站著的是一處山洞, 洞內點了十數隻火把,照亮了幽黑的空間,山洞深處是一個數十尺見方的平曠空地。一箱一籠整整齊齊堆疊著的有武器亦有糧食棉被之類。

  “萬隻長矛,十萬弓箭?”陸沉點了點帳簿,對沈清道, “你從何處得來?”

  “皇帝不給, 我們就自己造。有錢能使鬼推磨,咱們還瞞不過一個遠在京城的皇帝嗎,再說將軍又幾時怕過, 你說對不對?”

  沈清拾起一隻箭, 這些可都是他私造的,說出去就是大罪。古代軍隊, 基本擁有龐大而強悍的騎兵營。騎兵是軍營里素質最高的,選拔和訓練都尤其嚴格,騎兵遠攻用箭, 近攻為矛,主要考核項目便是騎she,因此弓箭消耗量尤其大。

  “你都是什麼時候弄的,怎麼我從來沒發現?”他在將軍府里待的這一年,平時與沈清相處的時間不短,竟然從沒發覺他還私底下造了這些東西。

  沈清笑眯眯看著他,不說話。

  連他也瞞, 陸沉哼一聲,轉身出了洞。

  這洞恰是在從小鎮抄小路到望南關的那座山里,甚是隱蔽,若是不提前知道山壁有山洞,從外觀看,全然辨別不出。這山洞是陸沉從前無意間發現,除他以外,便無人得知。

  沈清空間的東西自然不能憑空出現在人前,陸沉便先把東西先放在這山洞裡,然後讓輜重營全部運回去。

  陸沉把清點之事交給輜重營的長官,然後便帶著沈清先行離開。

  “去哪裡?”沈清問道。

  沈清沉默一會兒說:“待會你就知道了。”不知是錯覺還是如何,沈清仿佛在陸沉語氣中聽到了沉重。

  陸沉快馬加鞭,從一片茂密的林子七拐八拐了幾個方向,視野便慢慢空曠起來,一條小溪流蜿蜒而出,沿著溪流直上,便到了小山谷的谷口。兩人下了馬,簽著馬從溪流上的木橋走過去,進了山谷。

  “這裡是哪裡?”沈清不由發問。這入望南關的山林之間,竟然藏了這麼一個小地方。

  “你隨我來。”

  陸沉把馬綁在谷口的樹杆上,兩人步行。

  往裡走了片刻,便又見一片林子,穿過林子沈清才發現不遠處有個小院子。小院子的門未鎖,他們推開院子,庭院之中滿是衰糙,一方石桌堆滿灰塵,一座孤零零的小屋獨立。

  屋前擺設七零八落,顯出幾分許久之前的打鬥痕跡。沈清心頭一跳,想到一個可能。陸沉並未推開小屋進去,他牽過沈清的手,徑直去了後院。

  一座簡陋的墳冢突兀地立在後院。

  陸沉鬆開他的手,走到墳冢前,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頭。

  “你也來。”陸沉抬頭對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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