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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在那“將軍”扭頭之時,便把杯中茶悄悄倒了,假裝喝完的樣子,沒過一會兒,又裝成自己已經暈過去了。
“將軍”見沈清暈了,在他身邊喊了幾聲,然後脫了外衣,接著就下不去手了。
外面的幾個熱鬧聽得可著急了,他們不知沈清是何情況,但夫人一看就是個小白臉,他們沒聽到聲音,只當他是出事了,一群人再忍耐不得,著急地沖了進去。
那可是將軍的夫人,將軍回來一定會宰了他們的!
嘩啦一聲,一群人拿著刀劍就沖了進去,正見“將軍”只穿著內衫站在沈清床前。趙莊等人心裡想,幸好,大錯還未釀成,他們還有救。沈清忽聽得嘩啦一陣響,就知道這些人肯定耐不住,沖了進來。他無奈地睜開眼。
那假將軍心思是粗,但武功絕對是極好的,只見幾人沖了進來,連忙就取了桌上劍,和幾人打鬥起來。
沈清坐起來,退開他們的站圈,不知為何,他心頭隱隱有不安,每當這時候,沈清總覺得最後目標總會是他。
沈清的感覺不是憑空得來的,那假將軍一人斗他們數人,勢均力敵,假將軍粗粗往房內一看,最後還是選了沈清當目標。他跳出幾人包圍圈,落到沈清身後,反手將他攬住,劍刃橫在沈清的脖頸之間。
假將軍威脅道:“你們都別動,否則我殺了他。”
“你果然是假的。真將軍哪去了?”趙莊問。
“呵呵,死了唄。”假將軍笑道,“你們若不揭穿我,我們這戲還能繼續下去,我仍舊是將軍,你們仍舊是部下。我只不過占用陸沉名字而已,我們照樣是禦敵守關,並無不同,只不過這面具下的人臉換了而已,又有什麼打緊。”
“呸!”趙莊唾罵。
“我是說真的……我可是皇……”假將軍正說著,忽然一柄冷劍破空而出,挑開他的手腕,假將軍劍一脫手,就見他抓著的沈清已經被人帶走。
假將軍握住流血不止的手腕,抬起頭,心頭震驚。
那人和他打扮一般無二。
將沈清帶走的人,長身玉立,一身黑色戎裝精神抖擻,青絲用紅繩紮成利落一束,頭上戴羅剎鬼面具。
趙莊幾人左右相看,俱是回不過神來。
只聽得攜著沈清的面具人,冷哼一聲,語中似有萬壑堅冰:“連我都不認得了嗎?”
只聽那冷冷語調,幾人背後竄起熟悉的寒意,紛紛跪下,直呼:“屬下參見大將軍!”
第46章
一年前, 秋。
陸沉如往日般與隨身侍衛打好招呼,騎馬離開軍營。今日是小寶的生日, 送他這個,他定會很高興。陸沉摸了摸懷裡抱著的木雕。
他疼愛這個兒子,卻總不知道該如何對他好。剛得知懷上小寶時,陸沉甚至想把他殺死在肚子裡。可是最後一刻,陸沉感覺到他踢了自己幾下。
那時他忽然就放棄了。
他是我的孩子, 陸沉心道。
只是, 即便小寶出生,陸沉對他也說不上多上心。陸沉甚至連他的大名都沒取過,隨口謅了一個。陸沉也不愛抱他, 那么小小軟軟一個, 陸沉總擔心自己沒輕沒重把他捏碎了。
可是無論陸沉怎麼對他不好,小寶還是最喜歡他。
陸沉摸了摸懷裡的木雕, 那是他和軍營里的老兵學著雕的木馬。老兵說,他孫子可喜歡了,陸沉就偷偷和他學著雕了。
小寶肯定會高興的。陸沉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 心裡想道。
他揮起馬鞭,加快速度。一人一馬的身影,漸漸模糊在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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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鬆開沈清,往假將軍走過去。假將軍往後退幾步,見此情勢,知自己若是被捉,定沒有好果子吃, 於是轉身就要逃走。但假將軍失了劍,又有傷,節節敗退,他情急之下,便虛張聲勢。
“你們不能殺我,我可是聖上親自……”假將軍話說到一半,一噎,只見陸沉的劍尖正抵在他的喉口。
陸沉道:“繼續說。”
“我、我是皇上派來的,你們若是動我,皇上定會拿你們是問。”
“呵呵。”陸沉輕笑一聲,手腕一轉,劍上開花,人頭落地。
“那你便到黃泉地府喊去吧。”他收了劍,回頭看,那跪成一排的幾個將領心有戚戚。
“你們在怕什麼?”
“沒有!”眾人齊聲回答。
“既然沒有,緣何一個假貨都收拾不了,只要你們有心拿下他,還怕做不到,偏要等到大戰將至。”陸沉訓斥。
“是下官無知,恐驚擾軍心……”
‘閉嘴!只要殺了他,你們中誰都可以來做這個將軍?”
“下官不敢。”
趙莊低著頭,陸沉卻要讓他抬起頭。他拾起假將軍的那張面具,在眾人面前一把折斷,“只是一張面具而已,你們有什麼擔心的。”
“屬下知罪。”趙莊心裡砰砰直跳,他只想過讓人替下那假貨,卻不敢想過自己戴上這面具。
“知了什麼罪?”
一干將士又齊齊啞聲:“屬下……”
陸沉轉過身,看著他們:“我平日要你們謹慎行事,切莫延誤軍情。如今看來,你們倒是沒一個長進。沒出事也罷,若是出了差錯,你們誰擔得起?各自回去領杖責十棍,趙莊為次將,在我左右手多年,再加十杖,明日午時行罰。”
“下官領命,謝將軍責罰。”
眾人齊齊叩首,不禁臉紅。果然將將軍教誨都吃到狗肚子裡了。
“既如此,便都下去吧。把這裡收拾乾淨。”
“這人呢?”趙莊指了指人頭落地的假貨。
陸沉沉聲道:“一個刺客而已,都聽到了嗎?”
“聽到了!”陸沉一冷言,眾人便反射性回答。
陸沉甩袖,便要走出營帳,見沈清還站著,便道:“夫夫夫人還不走?”還可疑地結巴了一下。
沈清差點忍不住笑:“走去哪?”
“回去睡覺啊。”
陸沉說著,又轉過頭對其他人道:“你們還站著幹什麼?”
幾個人連忙馬不停蹄地動起來,不敢再偷看。
“等等!”陸沉忽然攔住他們,“把我的東西全搬到夫、夫人那裡,以後我便住那兒了。”
說完,陸沉又看沈清,沈清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表情,不過卻知道他是在說走吧。
沈清跟著陸沉,兩人一前一後往沈清的帳子去。沈清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想到,好像很少這樣他在前我在後走過。
到了營帳,沈清點上燈。
昏黃的油燈照亮了房內,兩人卻誰也不說話。
沈清受不住這沉默無言,先開了口:“那個……”
他才剛說了兩個字,陸沉卻突然拔劍,橫在他的面前。
“你混蛋!”
“對不起,我……”沈清走近一步,陸沉退一步,厲聲道:“別過來!”
沈清卻不聽,仍舊向他靠近,他逼近陸沉的劍,越來越近,沈清不退後,陸沉卻猛地抽回了劍,霎時,沈清忽地抱住了他,陸沉掙扎,卻不敢動手裡的劍,一來一往,兩人滾倒在床上。
哐當一聲,陸沉的劍落在地上。
沈清仰躺著,陸沉壓在他的上邊。陸沉直起上身,稍稍脫離開他,他的長髮落在沈清的耳側,兩人交疊著,衣服纏在一塊。
陸沉的左手被沈清握住,他的目光凝視著陸沉。
陸沉掐住沈清的脖子,狠狠道:“不要看,不然我殺了你。”
“為什麼不能看?”沈清不怕他的威脅,也不懼陸沉掐住他脖子的手在收縮。
“就是不能看。”
沈清抬起另一隻手,摸到他的臉上,揭下他的面具。
“明明很好看,為什麼不能看?”
沈清望著他漆黑如墨的雙眼,道。
陸沉眨眨眼睛,扭過頭,沈清只看得到他泛紅的耳垂和脖頸。或許是近鄉情怯,抑或是之前難堪,總之陸沉不敢和他直視。明明之前,無數次希望自己是陸沉。
如今,當真是了。他卻不敢看了。
陸沉撅著不鬆手,沈清卻不能讓他這樣繼續下去。他苦著臉道:“你再不鬆手,你的夫人真的要被你掐死了。”
陸沉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掐著他的脖子呢,他急忙鬆開手,萬一真掐死了,就不好了。沈清摸了摸脖子,這才覺得自己有了呼吸。沈清摸了摸脖子,陸沉偷看他兩眼,見沒事,才鬆了口氣。
沈清被他壓著,感覺身上的傷口都裂開了。“讓我坐起來,好嗎?”
陸沉卻搖搖頭,不同意。沈清無奈,隨即讓他去了。陸沉靠在沈清的身上,厚重的盔甲膈著他的傷口,沈清忍著痛,心裡頭卻有突然湧起的喜悅以及不知所措。
喜是應該的,不知所措也是應該的。玄深變成陸沉,沈清忽然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只能默默無言。
沈清想起陸沉還是玄深時,和他說的那些事。他想起初次見到玄深時,篳路藍縷滿身風霜,卻好像有指引一般,衝到他的懷裡。如今想來,那一定是天公作美。
只是想到往事,當時的心疼,如今好似翻倍了一般。他本應是被人捧著的,卻要為一個饅頭而奔波。
他從風雪中來,幸而被我撿回去了。沈清心裡道。
他與陸沉,他和玄深,都是他之幸。
沈清一隻手圈住陸沉,一隻手和他交握。他只是安靜地靠在懷裡,從他脖子裡漏出的那塊玉佩落到沈清胸前。
“我們要這樣一個晚上嗎?”
“會冷的吧。”
“會。”
“可是我不想動。”陸沉固執地說。
可是寶寶,你的盔甲真的很硬啊。沈清捂著流血的胸口想。
第47章 修錯字
沈清耐著疼, 沒有出聲,陸沉的手順著沈清的衣領伸出去, 觸到一片濕潤。陸沉猛地坐起來,扒開沈清的外衣,便見裡面的雪白的內衫被洇濕,染上星星點點紅梅。
“啊,流血了!”陸沉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