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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小寶喜歡的很,他一見到白竹懷裡抱著的大白鵝和小黃鴨就歡快地奔了過去,甜甜地喊著白竹姐姐。

  白竹被那個甜得喲,真想抱住小寶捏小臉,恨不得再回去繡幾隻大肥鴨。

  沈清搖了搖他手裡的小籃子,玩笑道:“小寶只喜歡白竹姐姐的大鵝,不喜歡沈清叔叔帶的糖了嗎?那我把糖可帶回去了。”

  小寶鼓著臉,為難。

  沈清蹲下來,招招手:“小寶過來。”

  小寶一招即來,他筆直地站在沈清面前,眼睛卻總是往籃子裡偷溜,籃子上用油紙蓋住,小寶什麼也看不見。

  沈清揭開油紙,上面是撒著芝麻一個個橢圓的淡黃色的糖瓜,糖瓜是用麥芽糖做的,做得精細的人家,常常會添些核桃仁花生仁之類,糖瓜有大有小,大的和甜瓜差不多大,圖個喜慶,小的便是一般土豆大小。糖瓜下面還壓著關東糖,關東糖其實和糖瓜差不多,只是它是抽成長條狀的,質地很硬,但嚼起來卻分外香甜。

  白居易有詩云:“歲盞後推蘭尾酒,春盤先勸膠牙餳。”

  沈清挑了個小的,送到小寶嘴前,小寶就著沈清的手,舔了舔,然後雙手接過去,抱著土豆大小的糖瓜,啃了起來,糖瓜實在黏牙,沈清估計這一個夠他啃一天了。

  玄深站在一邊,想湊過來,卻不大好意思和小寶一個小孩一般。沈清見他表情,就大概知道了,他讓白竹先把被子抱進房裡,等白竹進了房間,他才向玄深招手。

  “來,張嘴吃糖。”沈清往玄深嘴裡塞了個個頭比之前小了十倍不止的迷你糖瓜,這幾個特別小巧的,還是沈清上手特別弄的,誰讓玄深既愛吃糖,又總不好意思在人前也像孩子一般抱著土豆大的糖瓜啃,玄深有時執拗起來,也是難解。

  索性就做了些迷你的,用小布包裝著放在衣服兜里,若是想吃的時候,偷偷塞一個進嘴裡,便是人不知鬼不覺。

  玄深得了那小布包,臉上便不自覺露出笑意來,他有時候是很容易滿足的人,小小的糖便能讓他樂上許久。沈清看玄深高興,一時又慶幸自己這無聊的舉動並不是無用功。

  倒是小寶眼巴巴地看著沈清,不解,難道不是小小個的糖糖給小小個的人嗎?他也想要小小個的糖,可是沈清叔叔好像完全沒記得,小寶想要,可是爹爹那麼高興,他一定很喜歡吃小小個的糖。

  小寶才不會和爹爹搶呢,小寶、小寶就是有點兒好奇,就是有一點兒好奇罷了!

  晌午的時候,沈清和管家一起收拾將軍的書房,玄深也跟了過來,這屋裡有些活計,還真少不了力氣大的人。書房平時不讓人進來,連打掃的丫環也不能進來,只有沈清和管家有鑰匙,沈清是甚少進來的,他有自己的書房,便不大會往這裡跑,除了有時候找著難得的古書,興許會從陸沉的書架上得到驚喜。

  管家是要時常過來親手清掃書房的,否則這日日堆起的灰塵,到將軍回來,都可以糊牆了。只是這書房重地,一般下人是不讓進的,老管家也不放心旁人,若是哪個心思壞點,偷拿了什麼,只是錢財也就罷了,便怕是少了什麼重要的物件。

  沈清將門窗大開通風,他也沒讓老管家抹桌子椅子,年紀大了,還是少碰些水的好,老管家承他的意,便去曬書了。這房間裡的書籍頗多,有幾箱還是十分有年代的竹簡,份量極重。

  老管家試了一試,沒提起來來,往年他還移得動,如今確實是年紀大了,竟然連推都推不開了。老管家抻著腰,忽然有些感慨。玄深落在老管家後面,管家一開始還不想讓他跟來,這書房裡的東西,一件一件老管家都小心呵護著,不願讓旁人接觸,沈清讓玄深過來幫忙,老管家是極其不願意的。

  玄深知道老管家不願意,他心裡便有些氣。可是此時,他看到揉著腰已經花白頭髮的老管家,卻突然生出了一絲心疼來。

  他不吭聲,搬起了裝滿竹簡的箱子悶頭就往外去,老管家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喃喃地在嘴上支吾了幾句。

  沈清抬頭見了,笑著搖搖頭,這一老一少,本就不蓋置什麼氣。

  第32章

  箱底的書放了松香驅蟲, 取出來仍舊有淡淡的松香味,被冬日的暖陽蒸熏, 散發出因貯藏多年而生出的陳腐氣道。

  書的種類很雜,大到家國政史,小到話本小說,不一而足,當然最多的還是兵書劍譜。

  沈清隨意翻了幾本, 上面有紅色有的批註, 字跡幹練蒼勁,七十古稀之人灑脫之感,沈清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便疑惑地問管家:“這些紅色批註莫不是將軍所書?”

  老管家轉過頭, 眯著老花眼遠遠瞥了一眼,像是想起什麼遠久的事, 忽然捧腹大笑。

  “夫人吶,這你可錯了。夫人莫不是把將軍回過的信給忘了?”

  沈清一下子想起來,一拍腦海:“我這可糊塗了。”他是見過陸沉回信的, 字嘛,有武將的氣勢,但要說多好

  ,絕談不上。

  “這是老桓國公的字跡。”

  沈清隨又攤開一本,手指摩挲著上面的紅色字跡,字跡批註地尤其細緻,依稀能看到閱書人伏案提筆情形。

  老管家回憶道:“老桓國公嗜書, 上到天文地理,下到詩詞歌賦,什麼都會看一點。那時,國公爺告老還鄉賦閒在家,也沒多的愛好,平日裡便好教將軍念書。”

  “可惜呀!”說到這裡,老管家重重嘆氣一聲,露出幾分惋惜之色,頗有些吾子不成器老子很失望之意。

  沈清停住翻動書籍的手,聽老管家道。

  “桓國公當年是有名的文武全才,文可比宋玉,武能敵蘇乞兒,貌堪比潘安,多少女子對桓國公心有所屬。可到了將軍呢,桓國公教他詩詞歌賦,將軍能聽得昏昏欲睡,學論語老子,將軍避之不及,總算能聽得進的便是孫子吳子六韜之類的兵書。”老管家說著,忽覺自己對將軍貶低太過,恐影響將軍在夫人心目中的影響,連忙又補充。

  “當然將軍雖然文不成,武卻就。將軍的功夫極好,十歲便能拉起十石重的鐵弓,比李白十五好劍術還要早上幾年,將軍十二時,便堪堪能與桓國公部下打成平手。”說著,老管家略帶自豪地吹起鬍子,揚起下巴。也是要讓夫人好好知道,將軍可是能耐著的。

  恰好,這時,玄深又搬了一箱書出來,正迎面朝這邊走過來。他穿的是府里統一制式灰黑色的衣裳,又添了件臃腫且肥厚的棉襖,換一般人穿這身出來,早變成臃腫的丑不拉幾肥球了。但玄深的皮膚白皙,身量高且瘦,這麼一件丑極的衣服也自穿出一股特殊的氣質來。

  老管家想到桓國公的貌堪比潘安,又看看眼前俊秀的玄深,想到自家的將軍,哼哼幾聲。

  玄深眨了眨眼睛,完全不知發生什麼。

  老管家見他眨眼睛,心道,哼,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吃。

  老管家老是和他哼哼,玄深有時也覺得委屈。他放下箱子,低著頭,悶頭不語的收拾書籍。

  這下,老管家開始心虛了,其實他也不是討厭玄深,只是……

  只是玄深和將軍那麼像,身量差不多,也只比將軍略清瘦一些,尤其背影,常讓老管家恍惚,只是他一回頭,露出那張漂亮臉蛋來,老管家就知道不是了。玄深的聲音甚至都和將軍都幾分相似,玄深的嗓音仿佛火燎一般略帶沙啞的,將軍的聲音卻要清澈許多。

  可玄深和將軍像的地方那麼多,他卻非要比將軍多一張好看的臉。

  要論相貌,玄深必是那一等一的,可他家將軍卻是十足十的醜人兒,還是被先皇金口御封的,天下公認沒得反駁的丑。

  從那之後,老管家看到好看的人,就不高興,就是他兒子討老婆,老管家也不願抬回個漂亮兒媳。老管家犟得很,他就是喜歡丑的!

  老管家尤其歡喜小寶這小孩,對玄深自然也不是討厭的,只是一旦看到玄深漂亮得沒有一絲瑕疵的臉,就想起丑到皇上都難忍的將軍。

  老管家愛屋則恨屋,對美色痛斥不已,娶回個已經禍水樣的夫人,還要搭上一個俊秀無比的隨從,以後要把將軍比到什麼地方去了。

  老管家這廂想了許多許多,那邊玄深低著頭悶悶不語。

  老管家不喜歡他,玄深卻是有些喜歡這糟老頭的。雖然老頭羅里吧嗦,還總是指使他幹這干那,他和沈清稍微靠近一眼,老管家眼刀就要橫過來,但玄深仍舊是不討厭這糟老頭的。

  老管家還在收拾著書,卻心不在焉起來,他心道,我這般遷怒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看他竟有些難過了。

  管家輕咳幾聲挨到玄深身上,狀似無意地東拉西扯。

  “衣服是新的呀。”

  玄深低頭瞅瞅,點點頭。

  “挺好看的。”呸,這衣服哪裡好看了,老管家想扇自己一巴掌。

  玄深也是有美醜之分的,他又低頭瞅了一眼,然後第一次對府上流傳已久的傳言有了認同感。將軍府傳言之一,老管家美醜不分,越丑越是喜歡,府里漂亮丫頭都沒出路!

  玄深瞅了一眼後,又繼續做自己的事,這回連點頭都沒有一個。

  老管家見他不理,又瞎扯:“月錢還行吧,不夠的話,還能再提提……”

  玄深耳朵豎起來,忽而嚴肅又認真的看著老管家,眼裡一片期待。

  老管家臉熱,給他們發的月錢少了嗎,叫玄深如此期待。

  “行,那就提月錢。”老管家這廂決定了還不算數,他轉過頭問沈清,這事兒還得主人家同意。

  “月錢的事管家你決定就好。”沈清笑笑,這些瑣碎的事他向來是不管的。

  得了沈清同意,老管家一捋鬍子,挺起胸膛:“那便提月錢,每月再多發……多發……”

  玄深緊緊盯著老管家,叫老管家頗為臉紅,他大手一揮,“翻倍!”

  玄深心裡算了算翻倍多少,然後用驚訝激動又帶著感激的眼神望著老管家,老管家咳嗽幾聲,羞得忙不迭低頭整理書籍。他這老臉羞愧得呀,自己平時很摳門嗎?不扣的吧,絕對不扣!

  沈清把摞起一疊書翻到竹匾上,箱子裡便沒剩幾本了,露出最下面的一個盒子,沈清覺得好奇,把盒子拿了出來。

  那盒子十寸見方,平平無奇,樣子灰撲撲的,放在一箱子書籍當中,頗為奇怪。盒子的鎖扣是打開的,沈清輕輕一按,便打開了。

  這些是?

  竟然是面具。

  沈清隨手翻動,面具從小到大放,小的在裡面,大的在外面,數起來,也有將近十個左右。那面具是烏金鍛造,上面用塗料畫成羅剎圖,羅剎表情頗是兇惡,尋常人若帶著出門,必叫膽小人生處懼意,面具額角,還有金印兩枚,分別是敕命之寶與長慶信寶,往裡再翻,則是敕命之寶與洪熙信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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