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她的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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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心中凜然,秦驀的稱呼轉變,恐怕是對她之前所作所為,極為失望。

  「驀兒——」太后心中愧疚,她不該不相信秦驀,而選擇聽信容嫣的話。

  實則她被容嫣煽動,正是從一開始她便不看好謝橋,後來是因為形勢所逼,秦驀心中喜歡,又無利益衝突,適才接納她!

  只是這樣的喜歡,脆弱得禁不起任何的挫折!

  有心人利用之下,她便會下意識的將所有的過錯歸咎在謝橋的身上。

  可她到底是老糊塗,做得太過火!

  當年嘉善『死』的時候,秦驀不知該多悲慟難過,如今回想起來依舊曆歷在目,豈會因為顧忌謝橋的聲譽而不顧生母?

  她怎麼便給忘了?

  「驀兒,皇外祖母一時受她煽動,心中太過悲慟,還望你莫要計較。」太后心中悔恨難當,秦驀的脾性她一清二楚,只怕交出兵權與削除爵位逼迫他休妻之事,到底是傷他的心!

  「太后娘娘,微臣不敢。」秦驀心中對太后太過失望,心知她是太過在意母妃與秦玉,可事情已經發生,她分明知道母親的死與謝橋無關,一意孤行逼迫他休妻,便已經觸及到他的底線!

  若是輕易因為她一句話,他便鬆動諒解。今後再出類似之事,只怕又會重蹈覆轍!

  這一次,他的確是承南宮蕭的情!

  也是他最不想欠人情之人!

  太后心中急切,見秦驀不為所動的模樣,心中難過,便順從他的心意說道:「哀家把她交給你處置!」太后眼中閃過一抹凌厲之色:「莫要輕饒她!」

  容嫣渾身仿佛置身冰窟,四肢冰冷,她千算萬算,沒有扳倒謝橋,反而將自己的命搭進去!

  若是知道落在秦驀與謝橋的手中,她還不如被太后賜一丈紅!

  充血的雙目死死的盯著秦玉,她的臉是真的,並沒有易容!

  心裡也不由得懷疑,難道秦玉真的沒有死?

  容嫣看著那張臉,心裡也不太確定!

  她沒有死的話,那麼便是秦玉與謝橋合作做局,構陷她!

  「是你故意陷害我對不對!」容嫣指著秦玉聲音悽厲的質問。

  秦玉似乎被她給嚇到,捂著臉朝後退了半步。杏眼裡蓄滿淚水,柔弱的看著容嫣:「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為什麼要陷害你?你不過一個婢妾罷了!」

  容嫣手指咔嚓一聲,齊齊斷裂。牙齜目裂的瞪著秦玉,她那句婢妾如尖利的匕首扎刺在她的心窩,輕蔑的眼神,不屑的語氣,仿佛她不足以令她下手!

  容嫣突然醒悟過來!

  她是婢妾啊,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介螻蟻,又不得太子的寵愛。如今太子都自身難保,她惹出的禍事,無論真假,只因她微不足道,所以被輕易的捨棄!

  若是她足夠的強大,是否會如謝橋一般,即使是真,只要她不承認,便會有無數的人替她抹平犯下的錯事?

  這樣的一個認知,突然讓她覺得了無生趣,如鬥敗的公雞一般,頹然的跪坐在地上。

  「你還有什麼話說?」太后最後看容嫣一眼,莫名地,她覺得容嫣沒有膽子敢捏造秦玉死訊。目光自謝橋的身上掠過落在秦驀的身上。想起他的態度,不由得心中一嘆,到底是沒有再質疑出聲。只希望,容嫣能夠拿出證據來!

  「我的話說與不說,有何用?你們只會選擇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情,真假又如何?」容嫣臉上露出悽厲的笑容,她只是明白的太晚!

  所以才會輸的一敗塗地!

  「妹妹若早些明白,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太子是未來的一國儲君,你雖是他的妾侍,他日也是身披榮耀,是不是太子妃或者皇后,又有何區別?只要你一心服侍太子,自然不會虧待你!」謝橋一臉垂憐。

  太后眉眼一挑,容嫣如此作為,竟是為了太子妃之位?

  若是如此,活該如此了!

  不說太子已經訂下淮陰侯嫡次女,那個位置,豈是她能夠肖想?

  南宮蕭冷眼掃過容嫣,玩味的說道:「不知她從何處聽到舞陽郡主死的消息,便拿此事要挾本王協助她登上太子妃之位,便幫助本王得到……郡王妃。」最後三個字,南宮蕭頓了頓,說得極輕。爾後,又繼續說道:「可笑,本王向皇上求娶郡王妃,並非傾慕她,而是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若是她留在大慶,便是我大慶之福!但是良娣並不覺得如此,認為本王非郡王妃不可。」

  「凡事都有例外,皇上派郡主過來與本王協商,本王被郡主給吸引,所以改變主意想要迎娶郡主,並未阻擾容華嫁給郡王。」南宮蕭這番解釋,挑不出一絲錯處。

  明帝點了點頭,以他對南宮蕭的了解,他若執意於謝橋,謝橋定不會如此順利的嫁給秦驀。

  太后怔怔的看向謝橋,微微闔眼,秦驀的話不期然的湧入腦海中,她這輩子還能夠見到嘉善,是謝橋的功勞!

  可是,誰都不是聖人,只看得見好處,而見不到壞處。恰恰相反,眾人往往忽略好處,而記住壞的。

  即便她能夠理解秦驀那番話,可是卻做不到不遷怒!

  「藍星,帶下去!」秦驀開口吩咐道。

  藍星進殿將容嫣帶下去。

  途徑謝橋的時候,容嫣滿面猙獰的說道:「我沒有輸給你!」

  謝橋勾了勾唇:「你輸給你自己的貪婪。」

  容嫣臉部肌肉劇烈的抽搐,陰森地說道:「你別得意,你以為今後便能高枕無憂了?我在下面等著你!」說罷,哈哈大笑的被藍星拖下去!

  謝橋皺眉,她似乎話中有話!

  容嫣的笑聲陰森瘮人,令她心裡很不安。

  不容謝橋多想,便聽太后繼續為長公主爭取喪禮厚葬一事。

  「皇帝,哀家以為你虧欠嘉善,當年雖然辦葬禮,可惜一場大火,只是立衣冠冢。如今她人還在,必須得厚葬!」太后覺得明帝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皇位,應當對兄弟姐妹寬厚仁善!

  可明帝並不如此認為,蜀王與嘉善視他為仇敵,是他的心腹大患!

  如何仁善以對?

  「母后,嘉善活著回來之事,天下人並不知,大張旗鼓的辦理喪葬,恐怕不妥。」明帝看向秦驀,詢問他的意見:「驀兒,你覺得該如何?」

  秦驀薄唇為抿,正欲開口,謝橋拉拽著他的衣袖,偷偷使眼色。

  「微臣以為將母親安置在公主廟,超度七七四十九天,入土為安是上策!」秦驀垂目,將謝橋的暗示視為空氣,新婚第一日便讓她受委屈。她替他著想是她的心意,不代表他便可以不維護她!

  謝橋手指緊緊的掐擰他腰間的軟肉,秦驀眼都不眨一下,寬大的袖擺做掩護,握住她的手道:「喪葬辦兩次,微臣恐會衝撞母親的陰德。另外,大慶近來在邊關蠢蠢欲動,不安寧,有意與大周聯姻,不失為一個扭轉兩國關係的機會。玉兒和親大慶,近一兩年大慶不會興兵。母親厚葬,只怕玉兒不能和親,而戰王卻只要玉兒,兩國的關係會雪上加霜。」

  本不靠女人換取安寧的秦驀,自打耳光!

  「我們大周豈會怕了大慶!」太后說罷,意識到南宮蕭還在,覷他一眼,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

  秦驀冷聲道:「有我在自然不怕,可再有強大的兵馬,也架不住國庫空虛。」

  太后面色一冷,驟然看向明帝。

  明帝冷眼掃過秦驀,沉默半晌道:「南陰之災,已經掏空大半國庫,近幾年不能起戰事。」

  太后怔然的坐在床榻上,她若一意孤行,便是置百姓於水火了!

  南宮蕭笑道:「郡主和親大慶,本王保證,近五年來大慶絕不會對大周起兵!」

  太后知道南宮蕭所指,大慶王上年事已高,只怕最多在位四五年,而新帝登基,卻是一個未知數。

  但是按照明帝所言,這四五年,正是給大周恢復元氣的重要時機!

  疲倦的揉了揉隱隱脹痛的額角,太后最終妥協了:「哀家老了,隨你們自個決定!」

  南宮蕭目地已經達成,頗有深意的看謝橋一眼,帶著秦玉離開。

  秦玉倉促給太后行一禮,「皇外祖母,玉兒先走了,改日裡進宮探望您。」說罷,匆匆跟著南宮蕭消失在福寧宮。

  明帝撤回望向南宮蕭的視線,對秦驀道:「驀兒,你怎能在戰王面前直言國庫空虛?」

  若是南宮蕭藉機攻打大周——

  「他不會趁人之危。」秦驀淡然道。

  明帝搖了搖頭,回興樂宮處理和親一事。

  秦驀行一禮,打算帶著謝橋離開。

  太后急忙說道:「等等!」

  秦驀腳步一頓,並未回頭:「不知太后還有何事要問?」

  太后嘆聲道:「哀家有幾句話與她說。」

  秦驀巋然不動。

  太后看向謝橋,謝橋附耳對他耳語幾句,秦驀深深看她一眼,闊步走出大殿。

  見狀,太后心中不是滋味,秦驀太過在意謝橋,對她言聽計從,這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他的話,哀家一句不信。」太后突然沒頭沒腦的說這樣一句話,出奇的是謝橋聽懂了,知道太后是指如何安置長公主一事。

  她並不知該如何回答,索性緘默不語。

  「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太后靠在床柱上,整個人仿佛在經過這一事蒼老許多:「望你莫要辜負他!」

  謝橋抬眼看著太后,她的頭髮花白如初冬第一場霜雪,映著日光流轉著銀光。臉上的皺褶深入道道溝壑,透著凌厲。不由得輕聲說道:「辜負他的是太后您。」

  以太后偏疼秦驀的態度看來,秦玉對秦驀所做之事,即便死了,最多是傷心,也不會追究。

  但是比起長公主,秦驀在太后心目中的地位又要低一等,適才會藉故發作!

  太后倏然睜開眼眸,目光凌厲如箭射向謝橋,冷聲說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麼?若不是你,哀家豈會對他處處相逼?你若當真對他好,那時就該站出來阻止他!」

  「我為何要阻止?我阻止郡王,只怕更令他傷心,沒有一個人能夠理解他!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對面,孤身一人在作戰!他除了我與太后您,便別無其他親人,可為了子烏須有的事,太后娘娘您如此逼他!您是他最敬重的人,那些話與在他心口捅刀子,有何區別?」謝橋字字如針,扎刺在太后的心中。

  太后心中大震,便聽她又道:「太后真心疼愛他,何不調查這些年郡主對郡王所做之事。僅憑那些事,莫說是死了,就算千刀萬剮也不為過!」說罷,太后屈身行禮,便退出大殿。

  太后回不過神來,吶吶的說道:「阿寧,你方才聽到她說什麼了?」

  寧姑姑亦是心中震驚,她只是在那日秦玉進宮說郡王不是時覺察到不對,竟沒有想到還有更多驚心動魄,不為人知的事!

  否則,為何秦驀將秦玉千刀萬剮也不過份?

  「娘娘,只怕郡王妃並未說假話。您可還記得那日給郡王與郡王妃賜婚,郡主進宮來求您?那日正好您也請皇上過來用膳,到最後皇上都沒有出現。後來奴婢偶然聽聞外頭灑掃的宮婢說皇上來了,在殿外站了許久。當時奴婢便心頭髮冷,郡主對您說郡王的不是,怕是被皇上聽了去。」

  「只是不知郡主發現故意為之,還是正提及,皇上恰好那時候到了!心裡拿不定主意,怕您心中憂心,便瞞下來沒有告知您。」寧姑姑說到這個份上,太后如何會不明白!

  秦玉那番話被皇上聽見,只怕會被皇上忌憚!

  皇上對付忌憚的人,唯一的手段便是毀滅!

  太后再清楚不過!

  想到此,一陣心驚,秦玉竟到了要秦驀死的地步?

  「查!給哀家徹查!」太后厲聲道!

  ——

  謝橋與秦驀一同坐上馬車,帘子垂落下來,馬車裡一片昏暗,氣氛有些凝重。

  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良久,謝橋打破沉靜道:「郡王,你不該如此做。」

  秦驀闔著眼,靠在車壁上,手卻是緊緊的握著謝橋的手,仍舊沉默不語。

  謝橋隱隱發覺他的手微微的發顫,不由得一怔,透過窗簾子照射進來的陽光,這才發現他的臉色蒼白。沉默片刻,伸手將他抱在懷中,沒有再說話。

  半晌,秦驀猛然將她拽進懷中,雙臂力道大的幾乎要將她揉碎,把頭埋在她的脖頸間。良久,方才啞聲開口道:「去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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