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新式家具
李雪兒來到雜貨店，本想購買蠟燭，但問過店主才知道這時應該尚沒有出現蠟燭，因為店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蠟燭這樣東西，更不知道蠟燭有何用處。
李雪兒只好購買油燈和燈油，為了晚上加班做棉鞋時敞亮一點，李雪兒購買了兩盞油燈。
此後，李雪兒來到鎮上唯一賣書和筆墨紙硯的雲翔書局，購買了少許可以寫字畫畫的紙，購買了一支中粗一支最細兩支毛筆，還購買了一塊墨，由於硯台價格太高，她便沒有購買，而是準備回家後自己用木頭雕刻一方硯台。
李雪兒本打算給柱子購買啟蒙的書籍，比如三字經、百家姓、弟子規等，可是一本便要一兩銀子，李雪兒考慮到最近沒有時間著手給柱子教識字，手頭的錢也不太寬裕，便先放棄購買，等開始著手教識字時，再購買也不遲。
當李雪兒購買全所有東西，來到集市門口時，金海叔和海子已在等她，他們三人一路閒聊著回了家。
家裡的木料若是製作新式椅子僅能製作一把出來，若是製作原來那種，至少可以製作一大一小，李雪兒不再糾結費材料的問題，下定決心製作新式椅子。
她打算將這種新式椅子設計成套系，一套六把椅子、一張圓桌，因為缺乏材料，她準備製作出一把椅子，然後再配上整個套系的詳解圖紙，如此以來，買主瞧過椅子樣式，再看過詳解圖紙，應該能夠明了整個套系的樣式以及寓意，從而喜歡上這套家具。
接下來的幾日，李雪兒先指導海子準備新式椅子的椅腿。
李雪兒設計的新式椅子腿是彎肘形，因此丈量尺寸、做記號、再鋸出形狀，比以前的椅腿複雜許多，對海子而言難度較大，李雪兒一邊給他做示範一邊指導海子，用去了一天半時間，才將四條腿鋸好。
支撐橫樑和連接杆與原來一樣，僅僅需要李雪兒後期雕刻花紋便可，因此海子很快便鋸好四根支撐橫樑和四根連接杆。
接下來便是處理椅子靠背和椅面用的木板，椅面與原來的區別不大，只是將邊緣處理成弧度便可，但靠背處理起來相對較難，因為要將木板鋸成弧形，中間厚，邊緣稍薄一些。
緊接著，李雪兒指導海子如何丈量榫的尺寸、並做記號，以及如何用鋸子將榫鋸出來，至於榫孔，李雪兒考慮到海子對鑿子的掌控能力，便決定自己來處理，等海子提高了使用工具的熟練度之後再教他開榫孔。
又用去了一天時間，所有的榫皆已鋸好，海子能幹的活也已做完，李雪兒便讓他休息幾日。
近幾天，在山林里伐木的人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往回運送木料，海子沒事可干，便也跟著金海叔運送木料。
院子裡的台子上無法放下所有的木料，李雪兒便讓海子在園子裡用較粗的樹幹鋪成簡易支架，然後將木料放置到樹幹上，從而與地面保持一定距離，以免地面的濕氣進入木料。
伐木的人忙於運送木料，李雪兒則忙著用刻刀在新樣式椅子的組件上雕刻造型及繁複的花紋，直到十一月二十一日下午，李雪兒才雕刻完成所有組件，二十二日上午，李雪兒叫來海子，兩個人一起將組件組裝起來。
海子看著組裝成的椅子，驚喜地說著:「雪兒，這把椅子竟然這麼好看，這些造型你是如何雕刻出來的？」
海子滿臉祟拜地望著李雪兒，在他心目中，以前那個怯懦的雪兒不見了，現在這個雪兒變得越來越能幹，且似乎也變得越來越好看了呢。
「你只要跟我認真學，以後你還能製作出比這更好的家具來。」李雪兒用鼓勵的眼神望著海子說道，她想的便是，若以後海子學會了雕刻，她們製作家具的速度便會快上許多，並且她也不用這麼勞累了。
這幾天雕刻時，儘管不是很費力氣，但也不似干體力活，在木工房雕刻時，她感覺手凍腳凍，即使搬到屋子裡又點了火盆也不頂事，便讓李雪兒思念起前世家裡暖烘烘的爐子來。
下午剛好閒著無事，李雪兒便繪製新式家具套系的圖紙，因為圖紙在她的腦海里已經成型，所以繪製起來很快，繪製好後，她便抽空繪製了爐子的圖樣，打算改日去鐵匠鋪時，問問看能否打造出來。
十一月二十三，儘管伐好的木料尚需要三天方能運完，李雪兒還是不得不叫上金海叔去鎮上，金勝叔和劉金銀兄弟倆則在李雪兒家裡整理運回來的木料，海子留下來幫忙。
當李雪兒和金海叔到家具店時，楊皓晟和那個買主已在等候，李雪兒向他們打了招呼，將椅子上包住重要部位的麥草去掉，包麥草是海子給得建議，說怕路上有人看到問東問西，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當鋪子裡的其他三人看到椅子的全貌後，全部露出一副驚奇又驚艷的表情，尤其是那個買主，表情更是精彩。
椅子前腿是彎肘型，並且外形的輪廓處理為圓形，沒有任何棱邊，著地處雕刻成了獅爪的形狀，整個前腿就像是一個曲著的獅子前腿。
椅子後腿是從靠背頂延升至地面，整體形成一定的弧度，輪廓為扁橢圓型，接地處最細，形狀幾乎接近於圓形，頂部較中部細，中部凹向椅面，以便於人坐上去後，與微微後靠的身體貼合。
椅背頂部連接端比原來椅子更寬，不再是木稜子，而是一塊彎曲的板，上面雕刻著層層祥雲。
中間的靠背也是一塊彎曲的板，板垂直從頂部連階段延伸到底部靠近椅面的連接段，板是中間厚邊緣薄，邊緣處理成了兩根直立的竹子，而中間則雕刻著一方竹林，竹林中的竹子有粗有細、有高有低，竹子間夾雜著片片竹葉。
靠近靠背底部的連接段是為達到更好的效果，專門添加上去的，也是一塊彎曲的板，比頂部的窄，靠近中間靠背的部分雕刻著一個個可愛的竹筍，而上面竹林的根部剛好穿插在竹筍中間。
整個椅背形成一幅竹林欣欣向榮圖，即竹林里既有新生的竹筍，也有茁壯成長的竹子，而成長旺盛的竹子則直入雲霄。
椅面則相對簡單，四周邊緣被雕刻成層疊狀，大輪廓有點像芭蕉扇，前面比後面稍寬，但細看，層疊的形狀又似大片雲朵的邊緣。
椅面下的橫樑下邊緣處理成圓面，而每根又被雕刻成了似雲朵邊緣又似波浪的形狀。
金海叔望著椅子，眼睛都有點發直，楞在那裡一聲不吭。
楊皓晟看到如此樣式的椅子，既感到驚奇，又心疼李雪兒，看到上次做工精細，靠背處理別出心裁的椅子，他便知道她很聰明能幹，但是他沒想到她能構思出如此大氣美觀的樣式，並且還製作了出來，他跟著阿爸也學會了製作家具，所以他知道製作出來如此繁複的造形有多難，對她這樣一個瘦弱的小姑娘，更是難上加難。
楊皓晟很想對李雪兒說點什麼，但尚沒來得及說，那個買主已經從驚艷中回過神來，語氣急迫地說道：「小姑娘，這真是由你製作而成?這個樣式如此精美，你是用何種工具製作出來的?此樣式是不是有個名號，或者有什麼說法。」買主上前用手輕輕撫摸著花紋，喜愛無比。
「此樣式套系我稱作『富貴竹』，也暗喻竹子開花節節高之意，您看這竹筍和竹林一起展示出一番欣欣向榮的竹林景象，而上面竹林中的竹子茁壯成長，長勢旺盛的竹子已經直入雲端，恰似一個家族或是一個家中，人有大有小，大家共同努力奮鬥，而其中有不少人在大家的支持及自己的努力下已取得不凡的成就，給這個家族或家的發展又帶來巨大的幫助。」
李雪兒喘口氣，繼續道:「至於橫樑的似雲朵又似波浪的形狀，喻意則是踏雲或踏浪而行、一帆風順，前腿的獅子腳則喻意著腳踏實地、勇往直前。」
李雪兒一口氣講了這麼多話，感覺咽喉乾澀，只好咽咽唾沫，繼續往下講:「以上僅是我自己在初步設計時的構思，也僅僅是我個人的想法，而每個人在見到同樣的東西時會有不同的見解，便看您如何理解。」
買主贊同地點點頭，說道:「嗯，你說得很有道理，我覺得你的說法就已是很好，你就按這個椅子給我定做六把，只是這麼美觀樣式的椅子與我家簡易樣式的桌子不太相稱啊。」
李雪兒聽到此話，才記起自己帶來的圖紙，她取出圖紙，尚沒開始講，看到她咽唾沫的楊皓晟已經遞給她和買主一人一杯熱水，然後又去給金海叔倒了一杯。
李雪兒喝水潤了潤乾澀的咽喉，將圖紙攤開在櫃檯上正準備繼續講，楊皓晟已經倒完水，對她和買主說道:「我搬個桌子和凳子過來，你們坐下再繼續商議也不遲。」說完便從家具中搬來一張小方桌，然後找尋小凳子。
李雪兒與他一起搬來四個小凳子，一張小方桌加四個小凳子，放到過道里，將過道堵了個嚴嚴實實，四個人皆坐了下來。
李雪兒先打開畫有一桌六椅的圖紙，指著圖紙說道:「我設計的是這樣一套六椅一桌的套系，也可根據家中用餐人數多少增減椅子數量，若是人數超過八人，便不僅需要增加椅子數量，桌子也應適當加大，但最多最好不要超過十二人，我現在設計的桌子大小最多配八把椅子。」
接著李雪兒又攤開僅畫有桌子的圖紙，繼續說道:「桌子設計為圓形，桌面有上下兩層組成，下面一層比上面一層邊緣處寬，此處便是用來放置每個人專用的筷子、碟子、碗等餐具，而上面一層用來擺放菜盤。」
李雪兒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繼續道:「上下兩層中間用一根軸相連，通過在邊緣處推動上層便可轉動，從而便於坐在桌子周圍的每個人都能容易地夾到每盤菜，而中間軸從上層突出來的部分則雕刻為一個小花瓶，吃飯時可在裡面插上鮮花。」
李雪兒說到哪裡，便在圖紙上指到那裡，她指著上層桌面繼續說到:「上層桌面上，會在正對的四個方向雕刻四方扇形的竹林，竹林到軸之間的區域雕刻一圈祥雲圖，而底層會在八個對角位置雕刻扇形區域的竹筍圖。」
最後李雪兒指著桌邊和桌腿說道:「桌邊外圍為圓形，而桌面邊緣上則雕刻出似雲朵又似波浪的形狀，桌腿造型與椅子前腿相似。」
李雪兒終於講解完畢，端起杯子一邊慢慢喝水，一邊望著買主，等待他的詢問。
望著雪兒有點疲累的神情，再想想花紋如此繁複的家具設計圖紙，不難想像製作起來將會有多不易，楊皓晟突然有點後悔，他給雪兒引薦製作如此不易的家具，是不是做錯了，無端給雪兒增加了製作的難度。
為了能讓雪兒多歇息一會兒，楊皓晟便迅速接過話頭:「趙先生，雪兒已經講解清楚，您是否還有其他疑問？若是沒有，您看您今天是否能夠決定下來定不定做這套家具？」
說話間，注意力皆在家具上的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楊皓晟對李雪兒親切的稱呼，包括迫切等待趙先生答覆的李雪兒。
趙先生聽完李雪兒詳盡的講解，便對這套家具有了強烈的期待，他本打算定做來自己用，現在他決定製作完成後，若效果很好，便送於自己的老祖父，定能讓老祖父歡喜。
心裡盤算好後，趙先生便說道:「我覺得這套很好，也準備定做，我準備用胡桃木來定做此套家具，你們覺得如何?」
楊皓晟非常想替李雪兒回答，但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望向李雪兒。
李雪兒回道:「胡桃木可以做，但因為其硬度比楊木高許多，雕刻難度便會更大，所需時間可能也會更長點，不知您是否著急要這套家具？」
「當然，我希望最好能在年前製作完成，如此以來，過年時便可擺上，圖個喜慶。」
李雪兒大致估算了一下時間，儘管已經雕刻過一遍，並且今天也能拿到打造的其他刻刀，但她一個人雕刻，速度雖有所提高，但也不會快太多，若加班加點製作，估計到正月初十左右方能完成。
李雪兒搖搖頭，說道:「年前恐怕製作不出來，因為雕刻只能由我一人來完成，所以無法加快製作進度。」
楊皓晟聽雪兒這麼說，心中便是一動，最近阿爸的身體有所好轉，應該能夠照顧自己，家具店暫且可以關門。
楊皓晟暗自下了決定，便說道:「雪兒，我去幫你製作如何，簡單的家具我都會製作，店裡的家具大部分是由我製作出來的，若是你教教我如何雕刻，我想用不了幾日我便能幫你雕刻，這樣的話，便有可能於年前製作完成。」
趙先生聽到楊皓晟的話，擰起的眉頭一下舒展開來，「這提議好，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這套家具便能在年前完成。」
李雪兒內心有點小糾結，一方面她非常願意楊皓晟幫她製作家具，而另一方面考慮到楊皓晟還需照顧他阿爸和照看店鋪，她便有點不好意思:「你若是去幫我製作家具，誰來照顧楊大叔並照看店鋪？」
楊皓晟看出李雪兒並不是很反對他去幫忙，便說道:「阿爸最近身體有所好轉，能夠照顧自己，至於店鋪，生意不是很好，我打算暫時關門，等幫你製作完家具再開門。」
李雪兒心裡很是過意不去，但為了能夠年前趕製完成家具，便在楊皓晟的堅持下，同意了他的提議，只是心裡默默決定拿到工錢後多分他一些。
解決了時間問題，便是商定工錢多少，李雪兒對當下定做家具的工錢不太了解，便交由楊皓晟與趙先生商定，最終商定的工錢為兩千兩，定於臘月二十八由趙先生自己去拉家具。
木料將由趙先生派人於明天直接送至李雪兒家中。
一切商量妥當之後，趙先生便匆匆離開去為明天的木料運送做準備。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中午吃飯時間，楊皓晟想留李雪兒與金海叔在他家吃午飯，但李雪兒和金海叔仍堅持離開家具店，楊皓晟將上次賣椅子的銀子交給李雪兒，便送他們倆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