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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不確。因為如果這一條記錄是真實的,那麼十一月間耶律琮與孫全興的書信來往就沒有了著落,而且以此為契機,後面的一系列展開,也都沒有了著落。所以,宋人呂中的議論有根據,而“太祖於開寶七年三月‘遣使如遼’”說,是一種傳聞異詞,不足憑信。

  御戎三策

  且說太宗,見契丹沒有和意,就再一次動了戰爭的念頭,“於是募人泛海,賂女真及烏實等部叛之,二部不從”,招募精幹人士,從海上到契丹後方,賄賂女真部落及烏實部落,讓他們背叛契丹。但是這兩個部落也不聽從。

  此前三年,女真一直在與中原通好,甚至向大宋“朝貢”。他們朝貢的路線是跨越渤海到泥姑口(今屬天津塘沽)以南,或跨越黃海到山東登州上岸。但契丹對此很不爽,於是在距離海岸四百里處下寨,增設軍事堡壘三處,每一處有三千兵守衛,隔絕女真與中原的聯繫。於是女真再次艱難渡海,與大宋研究軍事同盟,至少先把契丹三處堡壘剷除,女真願意集合全國三十首領來做這一場戰事。如果大宋確定日期,女真將首先集合兵眾在北部等待。

  這是一個機會,但大宋經歷了“岐溝關之戰”,已經沒有必勝信念。史稱“帝但降詔撫諭,不為出師”,太宗只降下詔書,安慰女真一番,不同意出師。從此以後,女真只好死心塌地歸附了契丹。

  此時,再去約會契丹起兵,為時已晚。

  就在淳化五年(994)五月,在大宋向契丹請和四個月前,高麗也曾無法忍受契丹的欺凌,試圖與大宋恢復和好,要求大宋出師,與高麗夾擊契丹,太宗也沒有允許。從此以後,高麗也死心塌地歸附了契丹。

  契丹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幾乎可以全力對付大宋,而大宋還要對付西夏,此際,川蜀也亂起來。

  在如此嚴峻的戰爭環境下,太宗一朝,趙普、宋琪、張洎、田錫、李昉、薛居正、王禹偁、張齊賢等大臣無人認為可以“取幽薊”,更不做“犁庭掃穴”之想。以張洎的說法為代表,御戎之道有三策:下策是:“練兵選將,長驅深入,擁戈@而肆戰,決勝負於一時”,訓練士卒,揀選將帥,長驅直入,帶上各種武器快意一戰,與契丹決勝負於一場戰事。

  中策是:“偃革櫜弓,卑辭厚禮,降王姬而通其好,輸國貨以結其心,雖屈萬乘之尊,暫息三邊之戍”,馬放南山刀槍入庫,謙卑言辭,準備厚禮,以和親政策與其通好,輸送國貨與其結好,雖然陛下身份有所屈辱,但卻可以停息邊境戰爭之勞。

  上策是:“繕修城堡,依憑險阻,訓戎聚谷,分屯塞下,來則備御,去則勿追”,整制修繕沿邊城堡,依靠憑藉天然險阻,訓練武備,廣積糧草,分兵屯聚邊塞,契丹來就防禦,契丹退也不追。

  朝廷大臣,十世紀的中國精英,無一例外地選擇了“上策”。太宗趙炅也選擇了“上策”。

  於是,“繕修城堡,依憑險阻,訓戎聚谷,分屯塞下,來則備御,去則勿追”,成為大宋帝國淳化年間之後的基本戰略防禦政策。

  但契丹在大宋主動求和之後,另外就部署了三場局部戰爭,侵擾大宋。

  第一場戰事,可稱“契丹攻宋子河汊之戰”,大宋勝。

  第二場戰事,可稱“契丹攻宋雄州之戰”,大宋勝。

  第三場戰事,可稱“契丹攻宋永安軍之戰”,大宋勝。

  三場戰事,都發生在至道元年(995),而且都在邊境發生,而且有兩場都在府州也即折御卿鎮守的陝北北部發生,而且大宋都取得了勝利。這樣,太宗在群臣推演下制定的積極防禦戰略,已經奏效:只要不主動攻取契丹守地,契丹奈何不了大宋。雖然想起“燕雲十六州”來,就心痛心酸,但力量達不到,這個事實是必須在屈辱中承認的。

  太宗晚年已經知道:必須“屈己”,“黷武”不是時機。

  撫我則後,虐我則仇

  太宗最後一個年號是“至道”,自正月改元,到“至道”三年三月,太宗駕崩,只有兩年三個月時間。這也意味著,在太宗晚年,贏得了三場抗擊契丹的保衛戰勝利,但攻取契丹,已經不做夢想。

  就在淳化五年九月,當月與契丹主動請和不成,太宗立趙元侃為開封尹,改封壽王,這是冊立太子的節奏。太宗對壽王說了一番話,特別能見出他蒼涼的心境,但也是成熟的心思:政教之設,在乎得人心而不擾之;得人心莫若示之以誠信,不擾之無如鎮之以清靜。推是而行,雖虎兕亦當馴狎,況於人乎!書云:“撫我則後,虐我則仇。”信哉斯言也,爾宜戒之!

  政治教化之設計,核心是得人心而不是擾人心。得人心最好的做法是誠信;不擾人心最好的做法是以“清靜”而鎮守內心。將這個法則推演開去,即使是兇惡的猛獸也會馴良,何況人呢!《尚書》有言:撫育我就是我的領袖,虐待我就是我的寇讎。這話說得很是精允。你要時刻警戒自己啊!

  也在這個月,太宗為巴蜀之亂下了《罪己詔》。

  到了十月,又將青州的“平盧軍”改為“鎮海軍”,而杭州的“鎮海軍”則改為“寧海軍”。由“平定”之義改為“鎮守”之義,由“鎮守”之義改為“寧靜”之義,都在一步步收斂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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