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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位劉德妙就是凡人,並沒有清心寡欲的本事,反而勾引上了丁謂的兒子,不免做了些或恩愛或齷齪的情事。

  這些“罪證”,都是劉德妙親口供述。

  因為這個劉德妙,丁謂的宦海生涯走到了頭。

  “溜須”典故的由來

  丁謂最大的“奸邪”是打擊異己。

  讓他最後負擔不起的是,他打擊的這些異己中,有李迪,有王曾,還有寇準。這些人,誰都不是簡單人物,丁謂在一片祥和氣氛的帝國官員場域中,製造了麻煩。大宋後來興起的“黨爭”“內鬥”,丁謂這裡都算是一個起點。

  丁謂生相不佳,帶著“猴形”,瘦弱,很像總也吃不飽的樣子。但他文章寫得好,可以稱為才華蓋世。

  年輕時的丁謂與名流孫何齊名。孫何做過兩浙轉運使,坐鎮杭州,據說柳永寫那首著名的《望海潮》“……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夸”,就是投給孫何的“干謁詞”,也即試圖依附請求提拔的典雅投名狀。太宗時,孫何中第一名,丁謂第四名。二人帶著各自的文章來拜見當時名滿天下的文人王禹偁。

  王禹偁看後,驚嘆讚賞道:“自唐韓愈、柳宗元之後,二百年始有此作!”

  隨後還給二人寫了詩:“二百年來子不振,直從韓柳到孫丁。如今便可令修史,二子文章似六經。”

  寇準早年也很讚賞丁謂,覺得他猥瑣之相的後面,有著不凡不俗的見識,就多次向名相李沆推薦。

  李沆就是不起用他。

  寇準問為何。

  李沆說:“顧其為人,可使之在人上乎?”你看他為人處事的樣子,可以讓他居於他人之上嗎?

  寇準不服氣,回應李沆道:“如謂者,相公終能抑之使在人下乎?”像丁謂這樣大才幹的人物,相公您能始終壓抑他讓他久居人下嗎?

  李沆難得笑了起來,對寇準說:“他日後悔,當思吾言也。”

  但隨著丁謂對“神道設教”事的大力推行,寇準對他有了輕鄙。

  “天書”事後,丁謂總是奏報吉祥大鳥仙鶴飛舞,這時的寇準遭貶在陝州做太守。一天坐在山上亭子間觀賞風景,忽然有烏鴉數十隻飛鳴而過。寇準笑著對僚屬們說:“要是丁謂在此地看到這些老鴰,就會當作黑仙鶴奏報祥瑞了!”丁謂應該是知道此事,但他對寇準內心有敬畏,知道這個“山西老西”不是等閒人物,所以諸事儘量讓他三分。

  到了真宗晚年,寇準再次拜相,為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平章事,這是宰相的正職;丁謂為吏部尚書、參知政事,這是宰相的副職。從此,寇準與丁謂同在中書政事堂工作。

  丁謂侍奉寇準相當謹慎小心,盡力做到禮數周全。有一次中書臣僚們在一起會餐,寇準的鬍鬚不慎被羹湯沾污,丁謂當即起身來為寇準擦拭鬍鬚。

  寇準笑著說:“參政,國之大臣,乃為長官拂須耶?”參政,你是國家的大臣,竟然為長官清理鬍鬚啊?

  這就是“溜須”典故的由來。

  丁謂當時羞愧得無地自容,史稱“由是傾誣始萌矣”,從此有了“倒寇”的心思。

  此事史上記敘歷歷在目,今日來看,此案,二人各自丟分。

  丁謂,不說以副手的身份為宰輔拂須有失體統,即以尋常士庶身份來為國家重臣拂須,也不成話。鬍鬚被污,自家擦拭即可,這類過度關愛非禮非情,士不可為。

  但此事也透露了丁謂厚道的一面。史稱丁謂雖然險詐,但也有長者之風。有一次真宗對一位朝士很不滿,甚至很憤怒,就來跟丁謂反覆說此人可惡,意思是尋求宰輔支持,辦他個什麼罪過,貶一貶那個傢伙。但丁謂稍稍退退,就是不回應。真宗作色道:“如此叵耐,輒問不應?”你這廝如此可恨,真沒法忍受,朕這麼說,你就是不搭腔!丁謂這才進言道:“雷霆之下,臣若更進一言,則其人齏粉矣。”皇上正在雷霆之怒中,臣如果附和陛下再進一句什麼話,那人估計就完啦,粉粉碎啦!真宗聽了這話,陰轉晴,史稱“欣然嘉納”,很高興地接納了他的意見。所以,丁謂拂須,也可做厚道理解。

  下級官員,或真誠或虛偽,或諂媚或厚道,放下身段,為之拂須,已經在自我貶損的低調行為中付出了場面上的敬意,寇準此際正確的做法乃是婉拒致謝,其次可以坦然受之頷首示意,最次也不過是嚴詞拒絕,也算維護士子尊嚴。但他卻來譏笑諷刺,將一位國務大臣最後的尊嚴剝離得乾乾淨淨,可稱過於驕狂。

  春秋責備賢者,同是丟分,寇準所丟為多。

  不學無術,暗於大理

  寇準一生的“畏友”是張詠。

  張詠是大宋歷仕太宗、真宗兩朝的大臣,蜀地難治,他治蜀功勳極高。他待民有寬有嚴,民待他則有愛有畏。蘇軾評價他就說:“以寬得愛,愛止於一時;以嚴得畏,畏止於力之所及。故寬而見畏,嚴而見愛,皆聖賢之難事而所及者遠矣!”張詠不愧為大宋棟樑,人中龍鳳。仁宗朝名相韓琦評價他說:“魁奇豪傑之材,逢時自奮,智略神出,勳業赫赫,震暴當世,誠一代之偉人也!”此人一生做事奇逸,但卻合理得法,幾乎不越雷池一步;深通聖賢之道,又能明哲保身,做成一番異於常人之功業。所以,他在幾十年間,得到朝野讚譽不少。《大宋帝國三百年》第二部中有此人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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